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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男人冷冷道,“還活著,活得好好的,而且這個人還將當年的所有事情,全部都告訴給了刑術,現在刑術就差一點點就能知道事情真相了,如果到了那一步,我們就徹底完了。”
華特立即道:“完不了,肯特是個證人,你讓你的人找機會幹掉肯特,只要沒有了他這個人證,當年的事情就不了了之了,單靠陳泰東一個人,他一張嘴說了不算,最主要的是當年死了那麼多人,任何人都得懷疑唯一的倖存者陳泰東。”
男子深吸一口氣:“華特先生,我得提醒你,現在在你身邊徘徊的那個陳泰東,以及正在湘西的刑術,還有負責偵辦案件的傅茗偉,他們都不是簡單的人,說不定你已經掉進他們的圈套中了,只是自己沒察覺而已。”
華特笑道:“我真的不相信就憑他們幾個人,就能對付你我,你和我可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要是我出了事,你們也完了。”
“是嗎?”男子冷冷道,“不如咱們打個賭,賭一賭,在你準備開口自首檢舉揭發我們的之前,你死不死,如果你贏了,我進監獄陪你,如果你輸了,我每年都會去你墓碑前獻花,對了,你喜歡什麼花?”
華特猛地掛掉了電話,轉身走到窗口再看操場,那裡已經空無一人。
華特知道,自己現在是背水一戰,如果自己現在離開中國,相反嫌疑更大,如果不離開,自己應該做點什麼?唯一能做的只有兩件事,要不想辦法幹掉馬菲,要不與陳泰東同歸於盡,亦或者想辦法把所有的罪名都栽贓到他的頭上!
只能這樣了,拼死一搏吧。布特捏緊電話,打出了一個安全號碼,隨後對那邊說:“幫我把債券和股票什麼的全部兌現,然後通過我提供給你的安全帳戶,轉移到委內瑞拉去,我知道,我人不能去委內瑞拉,但是錢放在那裡暫時是安全的,總比放在德國好!”
華特掛掉電話,一屁股坐在床邊,腦子中亂成一團。
第三十章:金色發條
馬迭爾賓館內,馬菲看著賈楓電腦上那條關於華特來到中國的出入境訊息,隨後再次撥出了在煙盒上面的下方的電話號碼,號碼撥通之後,不斷傳來女性的提示音,期間她還聆聽到提示音中有斷斷續續的敲打聲,但並不是很清晰。
馬菲將電話遞給賈楓:“你能不能把電話裡面的背景音錄下來,然後單獨剪輯出來?”
賈楓拿過手機,接在電腦上:“我試試。”
在多次撥打電話,多次錄音之後,賈楓終於將背景的敲打聲剪輯了出來,在多次確認後,將那段唯一重複的敲打音單獨做成一個音頻文件,然後放大,把耳機遞給馬菲。
馬菲戴上耳機,聽了一陣之後,立即明白了,她轉身從包裡面找了一本俄文版的《戰爭與和平》,然後對著有節奏地敲打聲,開始篩選著。
賈楓在一側問:“不是摩斯密碼嗎?”
馬菲搖頭:“不是,但這樣做,就是故意讓人誤以為那是摩斯密碼,實際上得靠這種最簡易的密碼本破譯,相對來說更為簡單,前幾個連續的敲打音表示頁數,隨後的敲打音代表著段落,最後的敲打上代表著段落上的第幾個詞。”
可當馬菲破譯出來之後,發現卻是一連串的數字,她愣在當場,把這個數字當電話號碼撥出去,發現是空號,她思考了一會兒,再次撥通電話,等那邊提示音響起之後,立即在鍵盤上輸入了那串數字,隨後提示音消失,電話被接了起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在那頭用俄語道:“你好,馬菲,請你在一小時內趕到太陽島俄羅斯皇家金色劇院。”
說完,電話掛斷,馬菲想了一下,立即穿戴整齊,告誡賈楓千萬不要出門,餓了就暫時吃方便麵,誰敲門也不要開門,哪怕是服務員也絕對不行。
從馬迭爾賓館到太陽島,根本花不了一個小時,現在松花江還沒有徹底融冰開江,船也沒有開航,只能從坐車前往,如果坐船,時間可以節約至少三分之一。
因為不堵車的關係,不到半小時的時間,馬菲就來到了指定地點,在劇院門口,她看到了不少俄羅斯人進進出出,基本上都是這裡的工作人員,但她並不知道電話中的那個男子到底是誰,只能從口音判斷,他應該是個俄羅斯人。
過了沒多久,劇院大門敞開,無數的俄羅斯人從其中走出,這讓馬菲更加擔憂,因為時間已經快到一個小時,那個接頭的人依然沒有出現。
就在馬菲有些茫然的時候,一個胖胖的,留著大鬍子,戴著扁帽,五十來歲上下的男子朝著她走了過來,將手中的一個筆記本電腦直接塞到她手中,隨後道:“我真搞不明白,為什麼他們會派你一個人來解決我電腦的問題!?我現在需要的不是解決問題,而是要換一台筆記本電腦!明白嗎?”
馬菲愣了下,但隨即明白,裝作一副抱歉的模樣道:“先生,您的電腦的確是可以在七天內脫貨或者直接更換,不過已經過去了好幾天,您的電腦中肯定存了不少重要的資料,更換電腦的話,對您來說是很麻煩的事情,所以,我試試看能不能用最便捷的方式幫您解決問題。”
男子苦著臉:“好吧,好吧,你跟我來我的辦公室。”
男子轉身就走,馬菲跟在其身後,朝著側面的一座舊式矮樓走去,走到無人的地方,男子刻意放慢了腳步,低聲道:“我叫謝爾蓋。”
“你好,謝爾蓋。”馬菲目視前方,眼角餘光觀察著周圍,“我們要去你的辦公室?那裡安全嗎?”
謝爾蓋低聲回答:“去我的辦公室要比去我的宿舍好得多,這樣才不會有人嚼舌根,一個細微的失誤都會為你我帶來天大的麻煩。”
謝爾蓋帶著馬菲從辦公室正門走過,進去之前,馬菲遠遠地就發現了門口的攝像頭,下意識將頭低下,讓帽檐擋住自己的臉。
上了三樓,謝爾蓋直接打開正對樓梯的那間辦公室,邀請馬菲進去,並且沒有關門。
謝爾蓋一邊給馬菲泡紅茶,一邊低聲道:“關上門會惹人懷疑的,因為沒有誰在辦公時間會將自己辦公室的門關上。”
馬菲坐在謝爾蓋端過的那張椅子上,椅子斜對著大門口,這樣方便觀察。
馬菲問:“謝爾蓋先生,你……”
謝爾蓋將紅茶杯子放在一側的桌子上,坐下後戴上眼鏡,認真地說:“馬卡諾夫在出事之前聯繫過我,準確地說,他是在來哈爾濱之後第一次遇你見面後就聯繫了我,告知我兩件事,第一,他有可能會有危險,如果他出事,從今之後我就是你的唯一後援。”
馬菲心裡咯噔一下:“唯一後援?”
“是的,唯一。”謝爾蓋扶了下眼鏡,“你現在應該很清楚自己的處境,馬卡諾夫一死,再也沒有人有辦法幫助你恢復身份,從今往後,你就是真正的國際大盜馬菲。”
馬菲臉色沉了下去,一瞬間的功夫,她的眼淚都要湧出來了,不過她立即問道:“可謝爾蓋先生,你不是知道嗎?你不是……”
“不,我不是。”謝爾蓋搖頭,帶著慈祥的笑容,“孩子,我是馬卡諾夫的線人,準確地說,我曾經是他的線人,後來因為證人保護計劃,他把我弄到中國,我在這裡已經生活了快十年了。”
說著,謝爾蓋脫掉衣服,將左臂一側露出來給馬菲看,馬菲看到其右臂上面紋了一張舊盧布鈔票的模樣,但盧布中間的頭像被一個骷髏頭被取代,上面還寫了許多細小的文字,大多數都是“誓死不從”、“死亡才能改造我”之類的話語。
細心的馬菲發現謝爾蓋手臂以下到手腕的皮膚有些不一樣,但那紋身她認得,是俄羅斯被剿滅的黑手黨“上帝之子”的標誌,那是前蘇聯解體期間勢力較大的一個黑手黨,因為其黑手黨主要成員大部分在前蘇聯的勞改營中呆過,所以基本上都是反蘇聯份子。
謝爾蓋把袖子放下來,指了指胸口:“這裡還有一個十字架,但我做過植皮手術,去掉了,唯獨留下了手臂上的這個作為紀念,實際上我也清楚,就算改頭換面,也無法真的脫離過去的生活,至今為止,我已經為馬卡諾夫的6名其他線人提供過庇護,掩護他們從中國離開,前往其他的國家。”
馬菲看著謝爾蓋,突然間很沒有禮貌地湊近看了下,隨後吃驚地說:“我知道你!”
謝爾蓋笑道:“在蘇聯時期,包括後蘇聯時期和蘇聯解體後,俄羅斯的黑道很少沒有人不認識‘金色發條’的,我想,我的那些檔案至今還放在國際刑警庫房中,馬卡諾夫還告訴過我,他們還把我編進了警察教科書中,真是無上榮幸。”
馬菲搖頭:“你不是死了嗎?死在與俄羅斯的一次黑幫與軍警的衝突中?那是馬卡諾夫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