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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茗偉微微點頭,陳泰東又道:“我認識很多賊,一個人成為賊的理由有很多,絕大多數是為了錢,極少數只是為了所謂的興趣,但為了錢的賊比僅僅只是為了興趣的更聰明,原因就在於,為生活和為興趣兩者之間心態不一樣,馬菲這種國際大盜,多年前犯下兩件大案,隨後消聲滅跡,不再犯案,她怎麼生活?最古怪的是,沒有人在任何渠道發現她曾經盜走的兩幅畫,所以,只能判斷她沒有出手,沒有出手,她哪兒來的錢?難道她是個有錢人?不,如果她真的是個有錢人,要查出她的身份更容易。”
傅茗偉問:“為什麼?”
陳泰東笑道:“因為這個世界的原則就是大多數窮人關注極少數富人,而極少數富人假裝帶領一大批窮人去關注其他的窮人,你懂我的意思嗎?”
傅茗偉仿佛明白了什麼,他看著陳泰東,說出了最終的推測:“你的意思是,馬菲極有可能是國際刑警的人,不是臥底就是線人?照你這樣一說,的確可以解釋為何這些年她沒有犯案,也能解釋那兩幅被盜的畫為何沒有在各渠道出現,不過馬菲為何要找上賈楓,總不至於賈楓就是紋鼬的黑客,而國際刑警方面早就盯上了紋鼬?”
陳泰東準備茶葉:“這個我就推測不出來了,線索太少,不過我個人覺得賈楓應該只是個無辜被拖拽進來的孩子,畢竟他只有17歲,一個17歲的孩子,即便很聰明,他能做到的也只是破壞,但整件事,不單單只是破壞那麼簡單。”
傅茗偉坐在那裡思考著,直到電水壺發出鳴叫,開關彈起,他才猛地抬起頭來:“已死的馬卡諾夫是來見馬菲的。”
陳泰東朝茶杯中倒水:“這是唯一的解釋,因為你我都知道,沒有那麼多巧合。”
傅茗偉盯著茶杯:“馬菲在哈爾濱現身,利用網絡作案被發現,國際刑警方面立即做出反應,從布魯塞爾派來一個部長,與此同時,從俄羅斯辦事處方面也悄悄以私人身份來了一個部長。為什麼會這樣?最重要的是,從布魯塞爾來的那個,一直堅稱他不知道馬卡諾夫為什麼要來,甚至否認國際刑警方面聯絡過俄羅斯辦事處方面,這很矛盾。”
陳泰東點頭,看著傅茗偉。
“矛盾在於,從程序和情理上講,馬卡諾夫一死,他應該是第一時間匯報歐盟辦事處方面,還會告知北京辦事處,同時也得將兩方意見匯總交給里昂總部,可是他沒那麼做。”傅茗偉慢慢起身來,“最關鍵的是,他現在開始考慮的是將馬菲案和馬卡諾夫被害案併案處理,這未免結論下得太快了吧?”
陳泰東將茶杯遞過去:“這又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國際刑警方面出問題了!”
傅茗偉點頭:“是的,唯一的解釋就是這樣,之前我也做出過類似的判斷,只不過如今這件事更清晰了,我需要見一見那個從布魯塞爾來的部長。”
傅茗偉剛起身,陳泰東則放下茶杯道:“如果你願意冒險,我可以幫你這個忙?”
傅茗偉皺眉:“你?怎麼幫?按照規矩,你只是國內案件的顧問,與馬卡諾夫案件沒有關聯,不能在場。”
陳泰東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說:“你幫我找一件警服……”
傅茗偉陷入了沉思之中。
二十分鐘後,看守所會議室大門打開了,傅茗偉領著那個西裝筆挺,頭髮油亮,表情冷峻,十分有派頭的國際刑警駐歐盟辦事處商業及網絡犯罪部部長托雷斯。華特走了進來。
當兩人進屋之後,卻看到會議室長桌另外一端還坐著一個,真喝著茶,看著檔案,穿著警服,掛著二級警監警銜的陳泰東。
傅茗偉看著陳泰東,剛要準備介紹的時候,陳泰東卻帶著微笑站起來,熱情地朝著華特走去,同時伸出手來。
傅茗偉捏了一把冷汗,擔心事情會暴露,雖然很想給會議室上鎖,但擔心上鎖的動作會讓華特起疑心,只得站在一側等著。
傅茗偉更清楚,如果這次事情敗露,他就別想再當警察了,說不定還會面臨牢獄之災,因為陳泰東現在假冒的是本省公安廳的副廳長。
話說回來,不用這個辦法的話,陳泰東怎麼能參與到其中來?
“你好,華特先生,歡迎您來到中國,我叫孫大偉,是本省公安廳副廳長。”陳泰東的模樣語氣都像那麼回事,最重要的是,他還會說一口非常流利的英語。
陳泰東流利的英語不僅讓華特吃驚,更讓傅茗偉覺得驚訝,因為他在翻閱陳泰東檔案的時候,並未發現檔案中寫到他會外語這一條。
傅茗偉看著陳泰東那模樣,心中尋思:這個老頭兒身上還帶著多少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華特緊握住陳泰東的手:“你好,我叫托雷斯。華特,你叫我華特就可以了。”
“好的,華特先生。”陳泰東握了下華特的手鬆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等華特坐下之後,又道,“真是有些遺憾,華特先生第一次來中國,只是為了公事。”
華特笑道:“沒什麼好遺憾的,我是警察,這是我的職責。”
就在此時,會議室的門開了,董國銜出現在門口,手中還拿著一疊資料,當他進屋那一刻,看到穿著警服,掛著警銜的陳泰東之後,臉色瞬間變了,正要說什麼的時候,傅茗偉立即起身道:“你把東西放下先出去吧。”
董國銜明白了,他極其不情願地放下了文件夾,深吸一口氣,看了一眼傅茗偉,仿佛在說:我希望你明白自己在做什麼。
第二十七章:鎖定疑兇
等董國銜走之後,陳泰東不再客套,拿過傅茗偉遞過的文件夾,開門見山道:“華特先生,因為事情緊急,我就直話直說,不耽誤時間了。”
華特點頭,陳泰東問:“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在你們所給的資料中並沒有闡述清楚。”
華特問:“什麼事?”
陳泰東道:“馬菲案中,他與那個少年通過網絡犯案,所做的是什麼事情?因為案發地點是在中國,加之你也很快來了,這說明這是個大案子,我們中國警方必須要調查清楚,畢竟擔心此案會有其他牽連,例如說危害國家安全。”
傅茗偉坐在一側,手心裡全是汗,因為陳泰東的話其實一點兒都不客氣,而且還帶著一點的威逼,還好他現在是一個“副廳長”,也只有這個級別的人能與華特這樣說話。
“是這樣的。”華特定了定神,隨後解釋道,“馬菲和那個少年黑客入侵了國際刑警總部設下的一連串的誘餌帳戶。這些誘餌帳戶實際上多年來都放在那裡並未啟用,多年前曾經用來模擬過真實的黑客擾亂金融行業的演習,後來,我們將這些帳戶偽裝成為犯罪分子用來中轉資金的帳戶,誘使某些黑客自投羅網,因為我們在其中放置了相關的定位和追蹤用的程序,一旦有人試圖進入,我們就可以立即發現並未定位追蹤。”
陳泰東點頭:“明白了,也就說,基本上馬菲案是個巧合?她在不知情的前提下,自投羅網?”
華特道:“是的,大致是這樣,但是我們還沒有查清楚,她為什麼要對這些帳戶下手。”
陳泰東遞過打開的文件夾:“華特先生,這樣,我在報告上已經簡單寫明了原因,需要您簽字,您先看一下,如果沒有問題,麻煩您簽個字,這份報告我也會傳到國際刑警里昂總部去,這是必須的程序。”
華特立即拿筆簽字:“當然,這是合法程序。”
陳泰東在華特低頭仔細看那份報告的同時,故意問:“華特先生這些年一直在偵辦馬菲案,對嗎?”
華特嘆氣道:“說起來慚愧,若不是這次碰巧,我也不會找到她,當年她在柏林和香港犯下的兩宗大案,至今為止,我都沒有破獲,否則的話,我可能早就調到總部任職了。”
華特說話的同時,傅茗偉渾身如同被電擊了一般,而此時陳泰東則故意抬起頭來,朝著他露出了一個自信的微笑,同時道:“是呀,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華特笑道:“當然明白,我相信,在你們的協助下,很快就能逮捕馬菲,我對中國警察的辦案能力早有耳聞,這些年我們和緊密協作,破獲了不少國際答案。”
陳泰東微微點頭:“華特先生,我還有一個疑問,關於馬卡諾夫被謀殺一案,你怎麼看?首先,我們排除了意外和搶劫殺人,從現在來看,並不混亂,而且搶劫犯不會使用弩弓這種東西,他的財物也沒有丟失,最重要的是,周圍的監控都被黑客入侵,所以,這絕對是精心策劃的謀殺。另外,我聽傅隊長說過,您認為馬卡諾夫的死與馬菲有關,但是我不明白你所說的這個有關,是指馬菲參與了謀殺,還是說就是她殺死了馬卡諾夫?如果與她有關,她為何要那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