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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蒼穹說到這,已經放棄挖掘的陳泰東也爬上來,接著道:“即便有人發現書是假的,將話傳出去,其他人也不會相信,依然會爭奪,大家會認為那人想獨吞,所以才放言《九子圖》中所記錄的都是假的。”
馬菲點頭:“就是說,利用人的私心來設下一個看不見,但卻能發揮極大作用的陷阱,以此來保護這些古遺蹟?”
疲憊的陳泰東道:“對,是這樣的,我們9個人花了10年的功夫編寫了這本書,在那本書剛好成冊的時候,卻出現了一個大問題,一個大麻煩,幫我們整理這本書資料的連九棋,將一份不算太詳細,但也與真《九子圖》基本相同的副本賣給了一個香港人,最麻煩的在於,這個連九棋還是某個人的徒弟。”
“別說某個人了,實話實說吧,家醜就是家醜。”鄭蒼穹盯著那深坑,“連九棋是我的徒弟。”
馬菲實際上已經推測到了這一點,她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只是她現在開始擔心起刑術來,如果刑術知道自己的父親連九棋是被師父所殺害,而師父為了贖罪,故意進精神病院照顧他,撫養他長大的話,他會怎麼辦?他會復仇嗎?
陳泰東看著遠處的羊群:“連九棋以為我們不知道,但錢大哥很憤怒,認為連九棋觸犯了最大的禁忌,讓鄭蒼穹想辦法挽救,無奈之下,我們只得讓身在廣東的佛山雀葉素心還有開山豹蔡拿雲想辦法,從那香港人手中把副本給搶回來,誰知道那香港人將副本又轉賣給了一個英國人,事情變得沒辦法收拾了,葉素心和蔡拿雲也在搶奪的過程中,將那名香港人誤殺了,那個英國人也被打成了重傷,葉素心在逃離香港時,被警察打死,副本是找回來了,但是傷亡慘重。”
拿回副本來到哈爾濱的蔡拿雲憤怒不已,因為葉素心是他的老婆,而這一切都是連九棋引起的,所以,眾人都要求鄭蒼穹給個交代。
鄭蒼穹也很清楚,其實大家要的不是交代,要的是連九棋的命!
因為連九棋的貪婪,導致死了兩個人,讓蔡拿雲背了一條人命不說,還讓他失去了摯愛的妻子,這種損失是無法挽回的,也是沒有任何商量餘地的。
於是,鄭蒼穹設了一個圈套,讓連九棋與他們去糙原找一個古蹟,實際上,就是為了殺死連九棋,並且就地掩埋。
就那樣,在那個雪夜,連九棋被九子圍在那山包之下,聯手殺死,刨坑掩埋。
可是,連九棋卻活下來了,眼前只剩下破碎軍大衣的深坑是最好的證據,當然,還有一個更重要的證據是庫斯科公司給馬菲的第一次考驗,就是來中國調查所謂的奇門,從馬菲出現在天地府事件中,並且還第一時間來拜會鄭蒼穹的時候,他就意識到了有些不對勁。
的確,懂規矩的人都知道拜碼頭,但是馬菲這樣一個,對內地的這些江湖規矩幾乎不懂,誰教她的呢?庫斯科公司的人怎麼會懂這些?還知道鄭蒼穹?
另外,後來的盛豐紋鼬事件當中,盛豐太多的運籌帷幄讓鄭蒼穹意識到,在他背後一定有一個熟悉這一切的人在指示他,安排他,否則的話,盛豐即便再聰明,也無法布下那樣一個絕佳的局中局。
鄭蒼穹問:“馬菲,有件事,我現在需要向你確定一下,當初你回中國,來哈爾濱遞門貼拜碼頭這些事,是庫斯科公司的人教你的吧?”
馬菲點頭:“對,他們給我發了郵件,詳細安排了我前期的活動,包括對哈爾濱行當內人的初步調查,我其實當時也很吃驚,覺得庫斯科公司真的是神通廣大,竟然能知道中國古行當中那麼多傳統規矩,這些事情,連很多中國人自己都不知道。”
鄭蒼穹苦笑了下,搖頭道:“那就對了,這麼多年來,熟悉我行事方式,知道我會做什麼,不會做什麼的人,除了刑術之外,就只有連九棋了,包括後來盛豐讓他兒子帶著禮物請我出山,我想,恐怕也是連九棋安排的,只是連盛豐都不知道是連九棋。”
“的確,當年認識連九棋的人原本就不多,他是你的關門弟子。”陳泰東說到這,又意識到了什麼,“連九棋會不會已經知道刑術是他的兒子?”
鄭蒼穹搖頭:“我不確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連九棋一定會離間我和刑術,讓刑術以為我會出賣他,亦或者讓刑術背叛我這就是他的復仇計劃。”
第四十七章:被踩死的人
刑術來到地下坐窟的時候,已是深夜。
從上端順著鐵鏈滑下,刑術穩穩落在下方,當他環視周圍的時候,並未發現賀晨雪的蹤影。不過燈火通明的坐窟中展示出的那些家居擺設,已經證明她人已經到了這裡,並且打算久居。
“晨……”刑術準備叫“晨雪”的時候忍住了,改口喊道,“賀小姐。”
那三個字在坐窟中迴蕩著,直到消失都沒有人回答他。
刑術朝著坐窟囚室的方向走去,走進的那一刻,便看到背對門口而坐的賀晨雪。
賀晨雪跟前擺著一個黑色的桌案,桌案上疊著一堆書籍,還有一盞檯燈。
檯燈被壓得很低,只照到桌案上賀晨雪跟前攤開的那本古籍之上,周圍依然是漆黑一片。
就在刑術準備上前的時候,從桌案右側的黑暗中緩緩走出一個人來,刑術定睛看去,發現是凡君一,同時也發現凡君一右手小指和無名指被紗布包裹著。
“凡教授,你……”刑術看著凡君一的手腕,再抬眼,發現凡君一滿臉的平靜,確切地說,那種平靜不應該是一個擁有靈魂的人該有的。
賀晨雪將剛剛寫好的一張紙挪到右側:“拿過去,讓他簽字畫押。”
凡君一畢恭畢敬將那張紙放進托盤之中,雙手捧著,低頭走到刑術跟前來,隨後直接跪下。
刑術一把扶住凡君一的雙臂,想要托起來,卻聽到賀晨雪說:“教子無方,加上他出主意坑害過我父親,所以,下半輩子他永遠不能離開坐窟,切下的兩根手指算是他和他兒子對鑄玉會的初次補償。”
刑術知道無法阻止凡君一,只得任由他跪下去,隨後他掃了一眼那張紙上,紙上所寫的大概意思是指他自願將鑄玉會首工一職讓給賀晨雪原本他是讓給凡孟,但因為凡孟成為了叛徒,自然而然剝奪其職位,這樣一來,變成前任首工的刑術又成為了首工。
所以,賀晨雪要成為首工,必須刑術簽字畫押。
“其實我原本可以不經過你同意的,畢竟鑄玉會本來就是璩家的,而我現在是璩家唯一的傳人,但是我還是希望遵循傳統,再者,我也認為你應該沒那麼不通情理。”賀晨雪只是背對著刑術說著,根本不轉身,充其量微微側下頭,“簽字吧,然後你就和鑄玉會沒有什麼關係了,你也大可放心,我們不會再找你,當做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至於其他的事情,鑄玉會自己會解決。”
賀晨雪的這番話向刑術傳達了兩個訊息,第一,她與刑術之間已經再無任何可能,以後她的所有精力都只會投到鑄玉會之上;第二,凡孟的事情,她會自己想辦法,不需要刑術插手。
刑術拿起筆來,並沒有簽字,只是問:“我來的目的,只有一個,我想知道刑仁舉在玉璧上留下的線索到底是什麼?”
賀晨雪只是道:“你先簽字。”
刑術乾脆放下筆,而跪在他跟前低頭的凡君一卻是在他放下筆的那一刻睜開了眼睛,眼角還掛著淚水。
“你先說!”刑術面無表情道,“你說了我自然會簽!”
賀晨雪側頭用眼角餘光掃著他,終於還是妥協:“刑仁舉在去甲厝殿之前,去了一趟川西北的江油縣下轄的青蓮鎮唐家,將一件很重要的東西留在了那裡。”
刑術重新拿起筆,再問:“詳細一點,在青蓮鎮姓唐的肯定有不少,而且事隔這麼多年,我要找到那家的後人難上加難。”
“不難。”賀晨雪的目光投向跟前的檯燈,“刑仁舉留下東西的那個唐家,就是西南鐵唐,雖然現在不好找,但是憑你刑術的人脈關係,要找到鐵唐的後人應該不難,線索就這麼多,簽吧。”
刑術抬筆,飛快簽下自己的名字,隨後放下筆,轉身就走。
賀晨雪也沒有多說什麼,倒是凡君一低聲道:“乾爹對不起你。”
刑術駐足停下,忍了忍還是什麼話都沒有說,徑直離開。
刑術離開之後許久,賀晨雪卻是拿著那張紙,直接用打火機點燃,扔進旁邊的鐵桶之中,隨後道:“從今往後,鑄玉會的首工只能是璩家人,這是死規矩,永遠都不能更改,不管將來我嫁給誰,又生下幾個孩子,都必須姓璩!”
凡君一低頭站在一側,一語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