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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士兵們隨火車撤退,只留下了依然還瀰漫在村落中的血腥味,以及遍地的彈殼。
村長召集了村中人開會,告訴大家從今往後都不要再去埋屍的小樹林,在那裡豎起牌子,謊稱那裡是雷區,因為士兵們臨行前叮囑過,要讓村民永遠忘記前一夜發生的事情。
但是村落的命脈,最重要的水源就在那片樹林之後,所以,村民只得每日繞開那片樹林去取水,來回至少多花半小時時間。
不過就在士兵離開後的第三天,村中出外打獵的兩名獵人,在清晨返回村子的途中,路過了那片樹林,發現樹林邊緣一些屍坑被人刨開了。
獵人很吃驚,也顧不得村長的叮囑,決定去一看究竟,他擔心是有外來者發現了這片埋屍地,決定去刨屍找值錢的東西,因為那種深坑並不是動物用爪子就能刨出來的,但等他們靠近,發現屍坑周圍那些人體殘肢,還有殘肢上面那些被撕咬過的痕跡後,才斷定,這是某種大型動物所為。
獵人趕回村落報告了村長,村長趕到現場,通過各種痕跡判斷出,應該是熊乾的,只有熊才會有那麼大的力氣,但是詭異的是,他們從未聽說過熊會啃食人的屍體,因為大部分的熊在不是很飢餓的前提下,都不會對死物產生興趣,更何況是已經開始腐爛的屍體。
村長想起了士兵臨走前的威脅,決定帶人蹲守在樹林周圍,擊殺刨屍的動物,以此來保守深藏在樹林中的秘密。
當天夜晚,村長和村中男子潛伏在樹林周圍,終於在凌晨時分發現了那幾隻從樹上落下的怪物,借著月光他們看得很清楚,那是一種似人似熊的怪物,但因為那些怪物數量太多,他們無法下手,只得眼睜睜看著那些怪物啃食屍體,吃飽之後滿意離去。
村長知道,這樣下去,樹林中的秘密遲早會被發現,也不能去尋求軍隊的幫助,那等於是引狼入室,只得想辦法搜集油料,一把火將那片樹林完全燒毀。
等樹林被燒毀之後,他們發現了被燒死在其中的那些所謂的“人熊”,清點下來一共有三隻,如果不細看的話,恐怕會認為那是被燒焦的人類屍體。
但事情並沒有因此結束,夏天過去,秋天來臨,寒冬將至的某個夜晚,這個村落遭遇了那種動物的襲擊,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十來只“人熊”趁夜攻擊了村落,殺死了大部分的村民。
屠殺進行了整整一夜,直到清晨,那些“人熊”才叼著自己的戰利品,一具具還流著血的屍體離開,從此之後再也沒有人見過這些詭異的東西,也是從那天起,鬼熊的故事就傳開了。
維克多回憶到這,肯定地說:“這是我爺爺告訴我的,因為他有一個朋友親身經歷了這件事,不信你們可以去問,至今這個傳說還流傳在邊境一帶。”
古拉爾和阿樂沉默著,但古拉爾看得出阿樂心不在焉。
阿樂終於抬眼看著古拉爾和維克多,問:“為什麼她要殺蘆笛?”
維克多正要回答的時候,古拉爾卻先一步反問道:“這個蘆笛到底是你什麼人?”
“與你無關!”阿樂怒道,他已經無法壓制自己的怒火,“你們只需要回答我的問題!”
古拉爾搖頭:“不知道。”
維克多解釋說:“在那之前僱主先把我們倆給支開了,等我們偵查回來後,剛爬上船,就看到那個老太婆將蘆笛推了下去,還吩咐我們,要將這件事當作是意外,我們原本想下去尋找的時候,那鬼熊就突然出現了,後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古拉爾冷笑了一聲,用一種嘲諷的語氣道:“我說過,我的手下不會做那種骯髒的事情,這就是報應,是你間接性害死了蘆笛!”
“閉嘴!”阿樂一把抓住古拉爾,“不是我害死的她!”
古拉爾一把抓住阿樂的手腕:“那你回答我,你為什麼要殺死我的手下,你能回答這個問題,也許就能搞明白蘆笛被殺的原因!”
阿樂凝視著古拉爾的雙眼,完全不明白,唐思蓉為何要對蘆笛下手,更無法理解,那個怪異的老太婆在殺人之後,竟還能掛著滿臉平靜的表情,就如同只是踩死了一隻螞蟻一樣。
想到這,阿樂又回憶起那個僱主讓他所做的一切,他不得不承認,這件事既能讓他報復萬清泉,也能得到一大筆錢,他需要報仇,更需要錢,結果到頭來,卻害死了一個無辜的女孩兒。
無辜的女孩兒……
阿樂的的腦袋開始劇痛起來,他鬆開古拉爾,抱住自己的頭,拼命地喊著:“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就在那間屋子裡,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
古拉爾和維克多對視一眼,兩人都是軍人出身,都上過戰場,瞬間就明白了阿樂為什麼突然會變成這副模樣,因為他們曾經都有過類似的經歷,得過這種痛苦的戰場綜合症。
毫無疑問,從阿樂的表現,兩人都可以推測出,阿樂曾經在戰場上,誤殺過平民,而且應該是個無辜的女孩兒,所以才會導致他內疚至今,才會導致他看到蘆笛的時候,就會想辦法去保護。
許久,等阿樂冷靜下來之後,趴在地上的他開始嘔吐,吐了一陣,他才慢慢道:“我以為你的人要侵犯蘆笛,所以我下手了,我下手之後,發現了還有一個人在不遠處,我害怕事情會暴露,才一不做二不休,將正在船上偵查的其他幾個人全數殺死……”
古拉爾皺眉搖頭,拔出槍來,對準了阿樂的腦袋:“很好,你承認了就好,你需要道歉,但不是對我,而是對我的那些兄弟,我送你去見他們,你親口對他們說對不起吧!”
阿樂根本沒有躲避,也沒有反抗,只是閉上了雙眼。
可是,古拉爾卻將槍收回槍套之中,阿樂抬眼來看著他。
古拉爾道:“我真的很想殺了你,但是我這樣做,也等於是拉低了我們整體的生存機率,所以,你是死是活,等我們活著離開這個鬼地方再說!”
維克多鬆了一口氣,他的心情也是矛盾的,雖然他也很想為戰友報仇,但先前出現的鬼熊,讓他意識到,這支隊伍要想存活,不能缺少阿樂。
不過在那一瞬間,古拉爾和維克多都想起了唐思蓉所說的話——如果在某種特殊的前提下,某件東西失去了本身的價值,那就只能忍痛拋棄,否則會成為大家的累贅。
所以,大家在努力活著的同時,也得努力讓自己不成為其他人的累贅。
第四十九章:重聚在此
距離達達湖兩天路程的烏拉爾汗部落營地內,被反綁著的連九棋、鄭蒼穹和墨暮橋被扔到了首領大帳之外,在他們周圍,圍滿了手持長刀、長槍的烏拉爾汗部落戰士。
連九棋環視一圈,發現那些個戰士看他們的眼神,不僅僅帶著敵意,還帶著一種蔑視,似乎並沒有將他們當人看,仿佛他們只是一些待宰的牲畜。
大帳內無比安靜,首領也並沒有出現,外面的人靜靜地等待著,連九棋的耳邊只能聽到鄭蒼穹和墨暮橋沉重的呼吸聲,他知道,身邊的兩人與自己一樣,都在猜測著自己的下場是什麼。
“我要見你們的首領!”連九棋忽然大聲道,“我們不是敵人,我們只是來找人的!我們不是敵人!”
連九棋剛說完,一個戰士就上前,一腳踹在他的身上,將他踩在地上,用刀尖指著,惡狠狠地說著什麼。
與此同時,從刑術所在帳篷中走出的馬菲,聽到了連九棋的聲音,在這種環境中,突然聽到有人說中文,這讓馬菲無比興奮,她立即吃力地慢跑過去。
馬菲跑過去的時候,那些個戰士立即整齊地讓開了一條路來,那個踩著連九棋的戰士也立即將腳拿開,畢恭畢敬地站在一邊。
馬菲先是看到連九棋,不由得一愣,緊接著又看到鄭蒼穹和墨暮橋。
馬菲先是大喜,叫到:“老爺子,暮橋?”
馬菲雖然拿不準連九棋是誰,但連九棋卻很清楚地知道那是馬菲,他立即問:“馬菲,刑術呢?”
馬菲並未急於回答連九棋的話,而是上前要幫鄭蒼穹和墨暮橋鬆綁,但因為綁得太緊的關係,她無法解開,只得去拔旁邊一名戰士腰間的匕首。
馬菲的這個舉動,讓那個戰士立即後退,他不敢出手制止馬菲,更不敢讓馬菲拔出他腰間的匕首來。
馬菲比劃著名,說著:“他們不是敵人,是我的朋友,我的朋友,你們聽懂了嗎?鬆開他們!”
那名戰士依然躲閃著,馬菲又走向其他人,其他人也立即四下躲閃著,但依然保持著那副畢恭畢敬的模樣。
連九棋、鄭蒼穹和墨暮橋看到這一幕很吃驚,不知道為何他們會對馬菲如此尊重,就在馬菲準備動手奪刀的時候,大帳的門帘被掀開,那名袒露著胸膛的老頭子走了出來,那些個戰士立即單膝跪地,同時將手放在自己的左肩上,齊呼著馬菲他們聽不懂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