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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著照明彈的光線,眾人清楚看到山鼠群那一雙雙血紅色的雙眼,等照明彈完全落地熄滅的那一瞬間,還能勉強看到輪廓的無名苗寨在眾人眼中就像是一個趴在山頂,渾身上下長滿了紅色眼睛的怪物。
“跑。”寨子門口的元震八突然間喊了一聲,隨後轉身拔腿朝著他們跑來,“快跑!那些山鼠追出來了!快——”
元震八最後那個“快”字拖得老長,等他喊完的那一刻,人已經快速從眾人身邊掠過,凡孟攙扶著已經可以行走的賀月佳拔腿就跑,賀晨雪卻因為一直右腳有些麻痹,依然行動有些不便。
“晨雪,抱住我!”刑術一把抓住賀晨雪,可就在此時,他清楚地看到,賀晨雪下意識伸手去抓已經起身就跑的凡孟,她的手指勾到了凡孟的衣角,凡孟也因此扭頭看了一眼,但他的這一眼就如同在看一個陌生人一樣。
緊接著,沒有做任何動作,沒有說任何話的凡孟抱著賀月佳就跑了,賀晨雪呆在那,愣了下的刑術也咬牙抱起賀晨雪,朝著樹林之中狂奔而去。
眾人衝進漆黑的樹林之中後,刑術被腳下的樹根直接絆倒,摔倒下去的同時,他使勁一側身,轉換了方向,讓自己背部著地,並沒有傷著緊緊抱著的賀晨雪。
“閻剛!閻王!”摔得渾身是傷的刑術爬起來,仰頭喊著,“照明彈!再射一顆,朝著我們前進的方向!”
刑術的聲音在林子中迴蕩著,林中的黑暗似乎吞噬了他的喊聲,他的聲音在出口之後,逐漸變小,直到消失。
“晨雪,起來!我們走!”刑術俯身再去抱賀晨雪,但黑暗中的賀晨雪卻一把撐在他的胸口。
賀晨雪低低道:“別管我,你走吧。”
刑術再次去抱:“別廢話!我們走!”
“我讓你自己走!你聽不見是不是!”賀晨雪突然大聲喊道,一把將刑術推開。
刑術也不顧賀晨雪的掙扎,上前強行抱起她,朝著前方快步前進。
刑術懷中的賀晨雪依然在掙扎著:“放我下來,我會拖累你的!”
刑術不語,咬牙繼續朝著跑著,此時,右側前方的林子中,閻剛的第二枚照明彈終於升空,但照明彈的光亮從空中撒下,刺破樹林枝葉fèng隙照下,晃動在奔跑中的刑術面部。此時的賀晨雪看到滿臉傷痕和泥污的刑術臉上掛著一種她很熟悉,卻在此時此刻卻感到最為心酸心痛的堅毅。
“對不起。”賀晨雪低低說了這三個字,剛說完,刑術就突然剎住腳步,因為他看到了前方正往回跑的元震八。
元震八看著刑術,問:“徐有呢?你們有沒有看到徐有?”
刑術搖頭:“進林子之後大家都走散了,不知道他去哪兒了,無線電的雜音又太多。”
元震八看向寨子門口方向:“你們先走,我回去找他。”
“別去找他!”白仲政從側面跑出,順勢攔在元震八跟前,“林子外全是石鼠群,這些東西似乎不敢離寨子太遠,所以只追來了一部分。”
元震八搖頭:“不行,我還是得去找他,他不能出事,有些事情我們必須的靠他。”
元震八說著就往寨子方向跑去,刑術抱著賀晨雪與白仲政一起繼續朝著反方向前進,就在元震八追出林子的那一刻,苗寨口就傳來巨大的爆炸聲,爆炸聲伴隨著的火焰騰空而起,爆炸濺射出的火焰散落在周圍的糙叢和樹叢之中,將整個寨子口立即變成了一片火海,與此同時,即便是在樹林深處的刑術等人都能清楚聽到徐有那獨特的笑聲。
元震八站在那,遍尋不到徐有的身影,只能聽到他的笑聲伴隨著那些石鼠的吱吱慘叫。
另外一面,賀月佳和凡孟已經跑出林子,賀月佳實在跑不動了,直接滑倒在一棵樹下,同時順勢推了一把凡孟道:“我跑不動了,你回去看看晨雪怎麼樣了?”
“有刑術看著她,她肯定沒事。”凡孟坐下,坐下的瞬間眼前忽然晃過先前賀晨雪抓住自己,卻又被自己甩開漠視的情景,他立即甩了甩頭,試圖將這個場景從眼前趕走。
賀月佳看著漆黑的遠處,低低吸了一口氣,道:“晨雪還喜歡你。”
凡孟只是點頭:“知道。”
賀月佳扭頭看著他:“需要我問下一個問題嗎?還是你自己回答?”
凡孟搖頭:“我不喜歡她。”
賀月佳冷冷道:“既然你不喜歡她,為什麼在我當年離開之後,你要選擇接受她?”
凡孟不假思索地回答:“因為你們是姐妹,我只有在看著她的時候,才能感受到你。”
賀月佳無奈地笑了笑,不再說什麼,即便這是謊言,她聽著也舒服多了,人不都是這樣嗎?
此時,譚通和薩木川也奔出林子,出現在凡孟右側十來米的地方。
看到凡孟與賀月佳之後,譚通立即問:“喂,其他人呢?”
凡孟只是搖頭,譚通見他那副不關心的模樣,低聲罵了一句,轉身就要進林子,薩木川卻擋住他道:“你在這等著,我回去找他們。”
譚通點頭留下,下意識看著在旁邊坐著的凡孟與賀月佳,即便他是個外人也能感受到這兩人之間有一種異樣的東西徘徊全身,讓這裡的氣氛變得怪異難受,就好像是嗓子眼被堵上了什麼東西,無法說話更無法呼吸。
遍尋不到徐有的元震八隻得返回林中,回到林中與刑術、賀晨雪、白仲政三人會和之後時,被火與煙燻得渾身漆黑的徐有這才從灌木叢中傻笑著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還在低頭自言自語說著什麼,嘴裡嘟囔著什麼:“大哥,老三這麼做肯定不妥!”
說完,徐有表情又是一變,變得嚴厲起來,自言自語又說道:“大哥,我也這麼覺得!三哥一向這幅德行,反正我還是信不過他!”
刑術、元震八、賀晨雪與白仲政就站在那,看著徐有在那自顧自地說話,一直到徐有低著頭走過來,撞上站在那的白仲政之後,他渾身一震,抬眼起來,掃視了一圈周圍的幾人,神神秘秘地說:“沒事了,肯定沒事了,我把那些耗子的老巢全炸了!”
刑術皺眉看了眼元震八,元震八微微搖頭,刑術問:“你什麼時候裝的炸藥?你知不知道那樣很危險?萬一引起山火,不僅我們會遭殃,也會殃及好幾個山頭。”
徐有弓著身子走向刑術,湊近他認真地說:“我原本是想用來炸死你們,亦或者與你們功歸於盡的,但是我其他三個兄弟不肯。”
元震八一把拽住徐有:“你他媽是徹底瘋了吧?”
徐有盯著元震八,忽然笑了:“你怎麼知道的?”說完,徐有又神神秘秘地湊近元震八,豎起一根手指頭放在嘴邊,“噓——老四瘋了的事情,你千萬不要告訴給其他人,現在只有我們三兄弟和你知道,懂嗎?我們信你!”
元震八鬆開徐有,徐有後退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白仲政,他像觸電一般彈了起來,轉身抱著自己那鼓鼓囊囊的背包道:“你幹什麼?你別碰我,小心老子炸死你!”
刑術朝著白仲政微微搖頭,白仲政下意識閃開一條路,徐有抱著背包自言自語地小跑著離開了。他離開的同時,薩木川疾奔了過來,與神神叨叨的徐有擦肩而過,再看其他愣在原地盯著徐有看的人,問:“怎麼回事?”
剛問完,渾身傷痕累累的閻剛也順著他們的說話聲找了過來,見大家的表情,也覺得納悶。
白仲政看著元震八,問:“徐有是真的瘋了吧?”
元震八不語,看樣子他也不怎麼了解情況,刑術反而解釋道:“據我的之前在電話中的了解,徐有的確有嚴重的心理疾病,說是瘋子也不為過,總之大家要對他多個心眼,瘋子一般做事是沒有邏輯性的。”
刑術雖然這樣說,但除了賀晨雪的之外的其他人,都凝視著元震八。
元震八自己心中也清楚,這裡的人都信不過自己,而自己對他們來說,也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
眾人出了林子,與凡孟等人會和後,刑術問:“凡孟,下一步怎麼走?”
凡孟轉身指著另外一側的那條山道:“往前,順著小路下山,再繞過半山腰,穿過一片林子就到了。”
凡孟說話的時候,並沒有直視刑術,刑術知道,他並不是不敢看自己,而是害怕與自己身邊的賀晨雪四目相接——即便在這個距離,賀晨雪是無法看清楚他的雙眼的。
刑術正要提議出發的時候,賀月佳又道:“至少得等到天亮吧?在這麼暗的情況下翻山越嶺太危險了。”
“距離天亮還有頂多兩個小時,咱們睡一會兒。”刑術靠著樹坐下,快速閉上眼睛,也沒有對身邊的賀晨雪叮囑什麼,更沒有安排讓人值守。這讓熟悉他行事方法的閻剛和白仲政覺得有些不對勁,不過當他們看到與刑術刻意保持了一段距離後的賀晨雪之後,仿佛明白了什麼,只是互相點點頭,分頭走開,巡視著休息圈的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