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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貨》作者:唐小豪【完結】
文案:
“抽衣入質庫,逐貨當百戶”。
相傳,自打南北朝時期有真正意義上的當鋪開始,便存在逐貨師這一職業。可沒人知道到底是逐貨師和朝奉,哪一個職業誕生在先,只知道逐貨師通常都是以朝奉這一職業來掩飾自己的真正身份。
逐貨師,是一個集朝奉眼力,冒險家經歷以及古玩收藏者癲狂為一身的職業,他們畢生追求的只有一種東西,那就是“奇貨”。
何為奇貨?這種東西只是一個稱呼,也許那是一顆石頭,一根稻糙,一袋泥沙。總之,能稱為奇貨的,都是有著獨特功能,卻往往會被人忽略的東西。
軍閥混戰時期,一個戴著斗笠的神秘男子,拿著一雙看似普通的筷子,走進了山海關下小鎮的久安當鋪之中,他用這雙筷子典當的不是金銀大洋,而是一句話——“奇門再現,永守秘密”。
因為這句話,以久安當鋪大朝奉為掩飾身份的逐貨師刑仁舉被迫踏上了逃亡之路,那雙筷子也因此消失在了人們的視線之中。
幾十年之後,當那雙筷子再次出現的時候,直接牽連出了一樁六十年代的離奇命案,一名年輕的現代逐貨師踏上了尋找“奇門”的征途——怪異的地鳴樓, 消失的忽汗城,境泊湖下的怪影……
環環相扣,步步驚心,所有的詭異,都不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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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當那雙筷子遞進當鋪的窗口時,當值的小朝奉差點笑出聲來,他順勢又將那筷子推了回去,正要開口說明的時候,窗口下站著那戴著斗笠一直低著頭的人卻冷冷一笑,笑聲傳進小朝奉耳中的同時,一道閃電從空中劈下。
閃電劈下的那一刻,小朝奉明顯看到在當鋪門口還站著一個人,那個人也戴著斗笠,確切地說,與窗口下站著的這人幾乎一模一樣。
就在小朝奉還在納悶門口那人什麼時候出現的時候,天空中響起了一聲炸雷,炸雷聲讓小朝奉渾身一抖,再定睛一看,當鋪門口連個鬼影都沒有。
“餵——”戴著斗笠的男子開口了,“到底收還是不收?”
斗笠男子的聲音像是嗓子中吞過火炭一樣,沙啞又沉悶,說話間閃電再次劈下,小朝奉再一次看到在門口的那人,可門口明明立著燈籠架,即便先前沒有閃電,他也能清清楚楚看到那裡根本沒有人。
“不收……”小朝奉看著門口心不在焉地回答。
斗笠男子又是一聲冷笑,伸手小心翼翼地將那雙筷子拿走,裝進那個精緻的長條小袋子之中,又將斗笠往下壓了壓,轉身離開了,就在斗笠男子走到大門口的那一刻,一直盯著門口,試圖分辨自己到底是眼花了還是撞邪了的小朝奉,因為又一道閃電的關係,清清楚楚看到那裡站著兩個人,兩個走路姿勢一模一樣,都提著同樣精緻長條小袋的斗笠男子。
小朝奉倒吸一口冷氣,閉上眼睛晃了晃腦袋,再定睛看去,發現門口燈籠架上的燈籠已經熄滅,外面漆黑一片。
就在此時,一個聲音從小朝奉身後響起:“興安!”
小朝奉並未回過神來,直到身後那人抬手按在他肩頭叫了他的全名“田興安”之後,小朝奉田興安這才渾身一抖,立即轉身看著身後那名穿著長袍馬褂,手中攥著一把干糙,眼睛上架著一副茶色眼鏡,臉色白得厲害,嘴唇烏青的三十多歲的男子。
“師父!”田興安立即點頭示意,下意識退到一側去。
來者叫刑仁舉,是這間久安當鋪的大朝奉,實際上也是這裡的掌柜之一,這家當鋪是刑仁舉和另外一位老闆合夥所開的,不過平日內當鋪中主要負責的就是刑仁舉,田興安是刑仁舉五年前收的學徒,算上刑仁舉、田興安之外,整間當鋪之中就只有五個人。
“怎麼了?門外的燈籠怎麼熄了?”刑仁舉眉頭緊鎖,將干糙放在旁邊的黑色木桌之上,抬腳快步走出去,拿出火柴,準備將燈籠罩取開重新點燃的時候,卻看到燈籠內那根蠟燭就如同被蟲蛀了一樣,四下都布滿了細小的密密麻麻的蟲孔,讓人看得頭皮發麻。
刑仁舉一驚,立即轉身看著門外四下,同時大聲問道:“興安,剛才是不是有人來過?是誰?什麼時候走的?拿了什麼東西?又說了什麼話?”
田興安見刑仁舉問了一連串的問題,立即從旁邊的門通過那小隔間走了出去,還未走到,刑仁舉又問了一遍相同的話,田興安立即將先前發生的一切說了一遍,唯獨省略了自己“眼花”的事情。
“完了!錯過了!”刑仁舉說完之後,朝著田興安所指的那斗笠男子離開的方向快步走去,追到街頭,看著四下漆黑的街道空無一人之後,氣得眼前發黑,下意識慢吞吞走到旁邊的牆下扶著牆歇了好一會兒,緩過來之後這才慢慢走回當鋪之中。
田興安在當鋪門口一臉茫然地等著,見刑仁舉回來之後,臉色比先前還要蒼白,立即迎上去攙扶著,卻又不敢問怎麼回事,不過自己心中清楚,自己是犯錯了,自己肯定是走眼了,就算那雙筷子不是什麼好東西,或許來者還有其他的好東西沒拿出來,先前拿出筷子只是一種暗語或者是試探。
田興安攙扶著刑仁舉回到當鋪中,趕緊泡茶,刑仁舉則是看著地面喘著氣,好半天才抬手道:“興安,關門吧,今兒是沒有買賣可做了。”
“噢——”田興安點頭,立即去關門,心中卻想著這都亥時了,原本就不應該做買賣,更何況今天是中元節,開門做買賣本來就不吉利,整個鎮上,只有久安當鋪還開著門。
田興安走到燈籠架跟前,正準備收拾的時候,卻看到了那根如同被蟲蛀的蠟燭,吃驚之餘聽到刑仁舉的聲音從裡面傳來:“燈籠架不要收了,等到明天日上三竿的時候再燒了吧。”
“啊?”田興安應聲的時候,注意力還集中在那根蠟燭之上,不知道蠟燭怎麼會變成那副模樣的。
田興安看了一會兒蠟燭,又四下看了看,轉身將店鋪大門關好,放好門栓,又將頂門柱放好,小心翼翼地掛上了警示所用的鈴鐺之後,這才拐進櫃檯之中,規規矩矩地站在刑仁舉的跟前,等著挨罵。
“興安,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刑仁舉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道。
田興安立即回答:“中元節。”
“除了中元節呢?”刑仁舉閉眼問道。
田興安尋思了下,忽然間恍然大悟:“今天是我出師的日子!”
“對,但你出不了師了。”刑仁舉說完長嘆了一聲,“你白白放棄了一個出師的好名頭,我教你的,你是一個字都沒有往心裡去,我怎麼就收了你這個廢物?”
田興安面露難色:“師父,我絕對沒看走眼,那就是雙普通的印花筷子,也就是這幾年的玩意兒,不是古物。”
刑仁舉冷笑一聲:“你上手了嗎?”
田興安一愣,隨後搖頭:“一眼就看出來了,不需要上手吧?”
“我幹了二十多年的朝奉,吃虧上當不少,從來不敢光看不上手,你連最基本的都忘記了?一看二探三聞,這是你當學徒第一天我就教過你的東西,從那天開始,我幾乎天天都會告訴你那六個字。”刑仁舉苦笑道,“我當時怎麼就瞎了眼,收了你呢?還不如收個瞎子呢!”
田興安低頭道:“師父,我錯了,我再跟著您學五年吧。”
“只能這樣了,五年之後的中元節,你要是再犯同樣的錯誤,你還是無法出師。”刑仁舉沉聲道,“我要你當的,不僅僅是一個朝奉而已,你明白嗎?”
田興安搖頭,一臉呆滯地問:“師父,我不明白,什麼意思呀?我不就是跟著您學當朝奉嗎?”
“算了!”刑仁舉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一個勁兒的咳嗽,田興安立即端茶,刑仁舉喝了兩口,伸手指著放在桌子上的那干糙,田興安立即會意將干糙拿過來,遞給刑仁舉,刑仁舉攥著干糙的時候,使勁聞了聞,臉色這才舒坦了些。
“師父,您手裡這糙是藥吧?什麼藥啊?”田興安小心翼翼地問。
“不是藥,是續命糙。”說著,刑仁舉竟然笑了起來,“不過是假的,我只是拿來自我安慰罷了,有些東西你還沒資格去懂,如果下一個五年之後,你出師的話,我就……”
刑仁舉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了輕微地敲門聲,聲音很微弱,就像是有人用手指頭輕輕在捅著大門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