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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眾人回到帳篷,聽完托爾烈所轉達的那番話之後,馬菲猛地站起來,作勢就要往外走,被刑術一把抓住手腕:“冷靜點,我們不可能硬碰硬,那和找死差不多,而且,你這樣做,會讓托爾烈大哥很為難的。”
馬菲氣得說不出話來,又一屁股坐下,好半天才道:“去也死,不去也死,不去至少我們可以死在一起!還不如拼了!”
刑術安慰馬菲:“別這樣,去不一定會死,我們這次不是去搶封冥刀,而是去偷。”
馬菲看著刑術:“如果那麼好偷出來,這個部落的人早就成功了!”
刑術也有些著急了:“馬菲,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冷靜點。”
馬菲閉眼冷靜了一會兒,但依然還是無法平息情緒,又起身道:“我出去一下,放心,我不會做傻事,我只是出去走走。”
馬菲離開,刑術也沒有再制止,只是微嘆了一口氣。
坐在一旁的連九棋低聲道:“刑術,這個女孩兒其實是擔心你,你應該明白吧?”
刑術看了一眼連九棋,默默點頭,他當然清楚了,他並不是傻子,從離開哈爾濱開始,直到現在,馬菲一直都陪伴在自己身邊,她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透露出對刑術的喜歡,刑術不可能不知道,但是,他因為害怕而無法去接受馬菲的喜歡。
也許是父子的關係,連九棋看出了刑術的顧慮:“你在害怕什麼?這個世界上有個女人關心你,擔心你,這是用什麼都換不來的。”
托爾烈也道:“我都能看出來馬菲很在乎你,但是你為什麼無動於衷,有個女人愛你,是最幸福的事,相信我,我比誰都清楚。”說完,托爾烈臉上浮現出幸福的笑容,誰都知道,他肯定是想起了自己那個美麗的妻子。
刑術沉默了許久,想要開口說什麼,卻又咽會去了,自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此時的馬菲正繞著帳篷走著,一圈又一圈,慢慢踱著步子,嘴裡念念有詞。她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前一天她曾經看到有好幾個烏拉爾汗的女人都繞著帳篷走。她很好奇,詢問托爾烈才知道,她們那樣做,是在乞求自己的男人,也就是幾個狼首部的戰士“遠征”能夠平安。
對烏拉爾汗部落的女人來說,那怕是男人離開部落去打獵,都是所謂的“遠征”,因為意外隨時都可能出現,特別是在這片土地之上——糙原的平靜表面下,藏著無數的危險。
在知道這個習俗的瞬間,馬菲也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女人的無助”,她幫不上刑術,就連冷靜下來幫刑術想想對策她都辦不到,因為她如今不管是做什麼,哪怕是安穩睡著,夢中見到的也只有刑術。
是什麼時候開始對這個男人產生那種感覺的?馬菲很想知道,她以為只要找到那個時間點,就能找到自己的“動機”,從而簡單明了地將這個“動機”徹底扼殺。
可惜她找不到,或者說,她要去尋找那個時間點的這個舉動,就已經證明了她完全陷入了這段如今還是單相思的“戀情”當中。
遠處那幾個烏拉爾汗部落的女人,用好奇的目光看著繞著帳篷走的馬菲,低聲竊竊私語著什麼。
在這裡呆了不過半個月的時間,就連這些完全無法正常溝通的人都能看出我的心思,難道刑術感覺不出來嗎?馬菲這樣想著,重新閉上眼繞著帳篷繼續走著,她只能期盼明天刑術的“遠征”能夠平安順利。
帳篷內,一直沉默的刑術終於開口道:“我……我其實根本就不懂這些,可能,我還需要鍛鍊和學習,我需要經驗。”
刑術這番帶著尷尬的話語,讓連九棋和托爾烈都笑了起來。
連九棋道:“戀愛這回事,不是鑑定古董,不是當逐貨師,不需要經驗,只有那些花花公子,將感情當作是玩物的人,才會視戀愛經驗為瑰寶,我和你……”
連九棋說到這的時候,一下停住了,刑術奇怪地看著他,但並不知道他原本想說的是“我和你媽”。
連九棋頓了頓,故意擠出另外一幅笑容:“我和我妻子當年戀愛的時候,也是非常的曲折,但無論什麼都阻擋不了我們,那個時候我們的戀情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對,越反對我們越要在一起,度過那些難關,當我們在一起平靜生活時,才發現其實當年面對的一切都不是最難的,最難的是,如何維持一生的感情……呃,我可能偏題了。”
托爾烈對連九棋的話不是很理解:“如何維持?這不是個問題吧。”
連九棋只是簡單地說:“不是每個人都和你一樣。”
托爾烈還是不明白,只得轉向刑術道:“我建議你,應該主動一點。”
刑術深吸一口氣:“我不知道,我其實就是怕,我怕……我怕……”
刑術半天都沒有說出來自己怕什麼,與此同時,馬菲也剛好走到帳篷口,聽到裡邊人的對話,下意識停下腳步,站在那聽著,手中不安地揉著剛扯下的幾根野糙。
連九棋直言道:“你是怕又遭遇失敗,對吧?就像那時候你與賀晨雪一樣。”
帳篷外的馬菲聽到這,差點沒衝進去大喊道:“我和賀晨雪可不一樣!”但是她忍住了,她現在最想聽到的是刑術到底是如何看待的。
刑術呆呆地坐在那,眼前又浮現出了賀晨雪的模樣,他甩了甩頭,試圖像驅散煙霧一樣驅散賀晨雪的影子。
“她很好,但我也說不出來她到底哪兒好,但我很喜歡被她關心的那種感覺,不過,我不知道那是自私,還是我對她的喜歡。”刑術平靜地說,“我有時候會很期盼她出現在我眼前,陪我在身邊,但也怕,因為一件什麼事,導致我們分開,我也不知道我在說什麼,腦子裡邊很亂,裝的事情太多。”
帳篷外的馬菲心跳加快,聽到刑術的話,笑容又浮現在了臉上。
可隨後,連九棋卻問了一句:“你剛才那番話里的那個’她‘,指的是誰?是賀晨雪還是馬菲?”
連九棋這句話一出口,刑術和帳篷門口的馬菲同時一愣。
馬菲的笑容逐漸消失在了臉上,換成了滿臉的緊張,而原本還堅定地認為自己說的是馬菲的刑術,也突然間疑惑了,遲疑了半天都沒有說出那個“她”到底是誰。
托爾烈不明所以地看著刑術和連九棋,搞不懂這對父子到底想說什麼,想幹什麼,更不明白,為什麼連九棋要一再叮囑他,不要告訴刑術自己就是他父親的事實。
就在刑術最終要開口的時候,連九棋卻先一步道:“你心裡怕的,其實並不是失去,而是你還沒有徹底忘記賀晨雪,怎麼說呢,作為一個長輩,同時也作為你師兄……”說到這,連九棋忍不住笑了,“我只能告訴你,你這樣做並不是自私,而是你沒有從那段感情的陰影中走出來,即便是你不斷告訴自己,那只是你的單方面付出,但我也知道,賀晨雪不可能對你沒有感情,這就是你最糾結的地方。”
帳篷外,站在門口的馬菲雙手慢慢垂下去,先前緊捏著的那些野糙從掌心中滑落,隨即,馬菲轉身離去,由走變成快走,又從快走變成了奔跑……
“不,馬菲很好。”刑術笑了,“我其實很清楚,為什麼會清楚呢?因為有時候感情是需要有對比的,對比之後,高下立判。”
連九棋笑著搖頭:“高下立判……感情可以比較,但不要用這種太直白的語言來形容。”
刑術也笑了,托爾烈愣了下,也跟著傻乎乎地笑了。
但刑術不知道,馬菲根本沒有聽到他最後這句話,也是最關鍵的一句話。
他更不知道,馬菲其實等的就是這句他對感情最直白的形容。
第五章:部落禁地
糙原的清晨來得很早,也許是因為即將踏上未知的關係,陽光鋪灑在地面並未給刑術等人帶來溫暖的感覺,相反覺得通體冰涼。
七匹馬,十一個人,慢慢地離開了烏拉爾汗部落的駐地,向著南面走去。烏拉爾汗部落的族人們也都站在駐地外,目送著他們。
大家都默不作聲,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走出一里多地之後,刑術才停下來,看著馬菲、鄭蒼穹、陳泰東等人道:“你們回去等好消息吧,我們三四天之內就能回來。”
馬菲默默點頭,一句話也不說,隨後又朝著刑術微笑了一下。
托爾烈走到連九棋跟前,指著旁邊兩個狼首部的戰士道:“背著弩弓這個叫迪烈,是哥哥,他旁邊背長弓叫古烈,是弟弟,由他們兩人帶路並護送你們去金雕部落,到了金雕部落的禁地之後他們再折返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