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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蒼穹挺直背,揉了揉肩膀,問:“要不,咱們喝點酒?”
刑國棟頓時無語,抬手道:“算了,繼續下棋吧。”
兩人下棋說話的功夫,刑術早已走進了地下室,與看守張護士的廖洪美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之後,蹲在張護士的側面仔細看著她,觀察著她的面部。
閻剛和田煉峰站在張護士的背後,一句話也不說,迴蕩在地下室中的只有那幾隻貓偶爾發出的叫聲以及抓撓紙箱子發出的怪聲。
張護士低著頭,眼睛閉著,好像是太緊張太勞累之後睡著了,畢竟她年齡也不小了,而且還是個女性,是根本撐不了多久的。
廖洪美提著自己的保潔工具慢慢離開,她知道自己的任務算是完成了,最重要的是,她不好打聽。
刑術蹲在側面,開口道:“你女兒叫張舒雲,是哈工大的學生,成績優異,你說過,還準備考研,你平日內提到最多的就是你女兒,但每次提到你女兒的時候,臉上都會閃過愁容,這些我都發現了,曾經我還和我爸聊起過這些事,覺得你是不是經濟上有困難,但奇怪的是,你並不缺錢。”
張護士依然低頭,但眼睛已經睜開了。
刑術繼續道:“圳陽市是哈爾濱周邊唯一的一個縣級市,人均收入和經濟水平勉強過得去,但哈爾濱市整體人均收入都不算高,即便你是這裡的護士長,所有的工資等等雜七雜八的東西加起來,扣完三險一金之後,剩下的也不過兩千五左右,你上個月月初的時候,還托劉護士在網上給你閨女買了一台價值八千多的蘋果筆記本電腦,這個月月初,還給你女兒換了一部新的手機,加起來就一萬多快兩萬了,你哪兒來的錢?”
張護士辯解道:“以前存下來的。”
此時閻剛在後方道:“你進入這家醫院之前,應該說是好幾年前,你與丈夫離婚,你丈夫是個酒磨子,酒駕出過事,賠光了家裡的所有錢,那些年你過得完全沒有個人樣,你閨女連幾件體面的衣服都沒有,你還能存錢?但是到這家醫院之後,你就突然有錢了,別編了,我們回來的路上已經詳細調查過了。”
張護士努力回頭,想看說話的人是誰,此時閻剛上前,用手指將她的腦袋撥正道:“不要回頭看我,你知道我是誰也沒用。”
張護士喘著氣,用顫抖的聲音道:“你們這是非法拘禁。”
閻剛淡淡道:“就算警察來了,我們的所作所為也是合情合理,鎮靜劑是你下的,這是事實,我們可以說你下手之後,情緒失控,四處打人,我們這才被迫抓住你,同時我們可以統一口供。”
刑術此時上前,補充道:“如果警察插手這件事,我們將紀德武的事情說出來,不僅你麻煩了,你閨女更麻煩,我說這麼多的原因就是希望你權衡一下,和我們合作,我可以幫你,我說話算話。”
張護士不語,但刑術知道她在考慮。
刑術給閻剛遞了一個眼色,閻剛又道:“我們知道,能威脅到你的只有你閨女,因為你閨女就是你的全部,他們肯定是用你閨女的性命來威脅,如果一日不解決這件事,他們就會威脅你一輩子,或許有一天,他們沒有耐心了,還會讓你殺死紀德武,到時候,你就變成殺人兇手了。我相信,你女兒對這一切根本不知情,當你女兒知道你是殺人兇手之後,她會怎樣?她的人生就被你親手毀了。”
張護士終於動搖了,眼淚掉落下來:“我說了,你們根本對付不了他們,他們是鑄玉會,是黑社會,他們連警察都敢殺……”
刑術和閻剛對視一眼,閻剛又問:“這樣吧,你先說說看,他們為什麼要殺警察,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你既然知道了他們殺警察的事情,他們也肯定對你說過,你是同一條船上的人,算是幫凶,對吧?我們想辦法幫你洗脫罪名。”
張護士微微抬頭看著側面的刑術,許久後才開口道:“那是個文物警察……”
張護士剛說到這裡,閻剛便打斷她的話道:“國內的警種當中,現在還沒有專門的文物警察,就我知道的,偵辦這類案子的一般都是刑警,如果涉及到走私,就會與武裝警察部隊和緝私警進行合作。”
“我不知道,反正他穿著的是警服,我也不知道是什麼警察,他們說是文物警察,在一個地下室裡面,他們抓著那警察開始打,翻來覆去的打,那警察的嘴被膠貼上了,一直在那哀嚎,滿臉都是血,我都看不清楚他長什麼模樣。”張護士說著說著就開始哭,邊哭邊說,“我很害怕,我一直不敢看,但他們一直逼著我看,我一直哭,他們一直打,最後活活把那警察給打死了,緊接著,他們告訴我,我知道了這件事,我也算是幫凶,就算我去報警,警察也會把我當從犯處理,就算不槍斃,也會坐很多年的牢!”
說著,張護士開始嗚嗚大哭。
刑術站在那沉思著,後方的田煉峰愁眉苦臉地看著張護士,覺得這件事太可怕了。
閻剛想了一會兒,隨後開口,開口的時候刑術也抬眼看著他,兩人幾乎異口同聲道:“那人也許不是警察!”
第三章:塌本墨寶
閻剛和刑術說那人不是警察,這讓張護士吃了一驚,停止了哭泣,抬眼看著刑術。
刑術走到她跟前,示意閻剛鬆開她,隨後道:“你被他們帶去那個地下室的時候,是不是被蒙上了眼睛?”
張護士點頭,此時閻剛已經將她鬆綁。
刑術又問:“你進去的時候那個所謂的警察已經在那了?和你先前一樣,被綁在椅子上面?還被捂住了嘴?已經被打得遍體鱗傷了?”
張護士使勁點頭:“你怎麼知道?”
刑術再問:“你有沒有看清楚那警察的警銜?就是兩側肩膀上掛著的肩章?是什麼樣子?形容一下?”
張護士仔細想著,想了半天道:“我想起來了,是淺藍色的,上面有一顆花!好像邊上有一道還是兩道白色的豎槓?”
閻剛在身後拿手機搜索著圖片,隨後從後面遞到張護士跟前道:“是不是這個?”
張護士看著手機上的圖片道:“對對對,就是這個。”
閻剛隨後舉起來給刑術看,刑術掃了一眼道:“張護士,你被騙了,這個人百分之百不是警察,這個警銜是三級警督,我這麼說吧,比一個派出所所長大許多,略低於公安局局長,這樣說你能理解了吧?”
張護士大驚:“他們還打死了一個警察裡面當官的!?”
田煉峰此時在後面笑了,那臉上的笑容分明就是“我去,終於找到一個比我蠢的人了”。
刑術看了一眼田煉峰,田煉峰立即收起笑容。
刑術蹲下來道:“張護士,首先,警察要是調查他們的案子,不會穿警服去,便衣刑警你知道吧?你喜歡看電視劇嗎?香港電視劇裡面常說的cid就是這個。”
張護士點頭表示明白了。
“剛才說的是第一個漏洞,再者,三級警督除了特殊情況之外,他的工作是協調指揮,不會穿著警服去調查什麼案子,這是第二個漏洞。”刑術說完豎起三根手指頭,“第三個漏洞,如果一個警察失蹤了,而且還是警督級別的,這就是大事,他們很聰明,不會做挖坑埋自己的事情,所以,這個人絕對不是警察,是穿上警察衣服,演一場戲來威脅你的。”
張護士點了點頭,又立即搖頭:“但是他們真的殺人了呀!真的殺人了!我看見那人死了,他們用榔頭敲碎了他的腦袋!”
刑術和閻剛再次對視一眼,閻剛道:“你放心,他們殺人了,也與你無關,你是被威脅的,法律上有情可原。”
張護士微微側頭,又被閻剛用手指頂了回去:“別回頭看我。”
張護士只得看著刑術問:“真的嗎?”
刑術點頭:“真的,你沒參與殺人,你當時也救不了他,現在我鬆開你了,我也不計較你對我爸下藥的事情,我需要你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說一遍,不過在你說之前,你得告訴我,在你給我爸下藥並且接到我電話之後,你有沒有聯繫過他們,他們怎麼回覆你的?”
張護士點頭:“有,我打電話給他們,他們讓我不要慌,讓我離開醫院,走到大路上自然會有人接我,其他的什麼也沒說。”
“電話給我。”閻剛伸手,刑術轉身從旁邊桌子上將電話拿起來,扔給閻剛,桌上擺放著的全是張護士的東西,是先前廖洪美綁住張護士之後,從她身上和包中搜出來的。
閻剛打開電話的通訊記錄,指著上面的最後一個通話記錄後道:“是這個嗎?”
張護士點頭,閻剛拿著電話立即轉身出去了,田煉峰左右看著,隨後也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