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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話還沒有說完,佘采香和馬菲同時扭頭瞪住他,他立即住嘴,擠出一個歉意的笑容,下意識朝著後面退去,抬手打著自己的嘴巴:“我嘴損,我嘴欠,遭天殺的是我,是我……”
正在此時,門外傳來了警笛聲,就近的巡警已經趕到,知道救星到了的小黑立即朝著外面跑去,而在涼亭中馬菲和佘采香也是各自閃身後退兩米,瞪眼直視著對方。
佘采香微微側頭,看了一眼後院門口:“警察來了,咱們還繼續嗎?”
馬菲冷冷道:“隨時奉陪!”
佘采香笑道:“好,等警察走了咱們換個地方繼續。”
馬菲回應道:“看來你還是怕警察呀。”
佘采香不搭理她,徑直朝著門口走去:“說的好像你不怕一樣。”
與此同時,首都機場外,一輛計程車剛剛挺穩,車上的乘客剛下,剛要去拿後備箱行李的同時,陳泰東便直接開門上了計程車,將自己剛買來的那頂帽子壓低,沉聲對司機說:“琉璃廠大街!”
“稍等啊!”司機開了後備箱,下車幫先前那位乘客取出行李後,這才返回駕駛座,同時朝著車內後視鏡中一看,發現先前后座上的陳泰東不見了,立即扭頭仔細看著,隨後撓著腦袋道,“見鬼了,人呢?”
此時的陳泰東早已下車,上了旁邊的另外一輛即將離開的計程車,計程車朝著機場外飛馳而去的同時,坐在后座上的陳泰東扭頭看向後方,發現數名便衣警察追了出來,領頭的幾個拿著對講機在呼喊著什麼,隨後指揮著其他警員散開搜查。
好險。陳泰東想。
十來分鐘前,當他剛從接機口走出的時候,抬眼就看到了大批湧來的警察,從警察的行動來判斷,他們並沒有做任何提前部署,為首的幾個警察手中還拿著用a4紙彩印出來大幅照片,照片上的人就是陳泰東。
陳泰東立即混入人群之中,隨後繞開,乘坐電梯去了二樓,買了一頂帽子,將自己原本的外套扔進垃圾桶之後,這才從機場送客處直接上了計程車離開。
警察突然來堵自己絕非偶然,肯定是傅茗偉安排的,而傅茗偉要安排這一切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連九棋或明或暗,做了什麼手腳。
若不是警察沒有提前部署的關係,自己恐怕已經被他們逮住了。
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陳泰東在心裡這樣想著,打定主意,等找到錢修業問清楚當年他遺忘的那些事情細節之後,再回頭來聯繫傅茗偉,可當他這個念頭從腦子中一閃而過後,他眼前又閃回了當年在糙原上活埋連九棋的場景。
不,我還是做了虧心事!陳泰東摘下帽子,俯身揉著自己的額頭,突然間覺得有些反胃。
首都的另外一邊,騎著自行車的刑術奔出街口,看到外面堵成長龍的車流,平生第一次在內心中感謝堵車的他,同時也驚訝地發現在車流之中至少有五六輛奔馳。
刑術將自行車扔在一邊,朝著最近的那輛奔馳跑去,隔著玻璃朝著裡面看著,遭受了白眼之後又跑向第二輛車,當他找到第四輛車的時候,雖然沒有發現錢修業,卻在后座上看到了他的拐杖。
刑術立即抬手去開駕駛室的門,不斷地拍打著窗戶:“出來!你們把人帶到哪兒去了!?快給我出來!”
此時,駕駛室的車窗玻璃緩緩搖下,一個表情冷峻的中年男子冷冷地看著他,同時刑術也注意到,男子放在右腿上的右手緊握著一支手槍,槍口微微上抬,已經對準了他。
刑術盯著槍口,問:“你們是什麼人?想幹什麼?”
“滾!”男子冷冷道,“回去守著電話,我們會聯繫你的,再跟著,那個老頭兒就沒命了。”
男子說完,鬆開剎車,汽車開始隨著車流緩慢前進,刑術站在馬路中間,只得眼睜睜看著那輛黑色的奔馳消失在茫茫車海之中。
……
哈爾濱,文物偵緝部會議室中,十來名警察坐在傅茗偉左右兩側,翻閱著行李箱中那些檔案資料,拍照的同時也有序地進行著複印。
而傅茗偉和吳志南坐在長桌的一頭,各自拿著那疊“九子相關”資料的正本和複印件在那翻閱著,在他們頭上,掛鐘的秒針緩慢移動著,發出低沉的走動聲,但在傅茗偉耳中,秒針走動的聲音卻是飛快。
“還有不到四個小時。”吳志南放下資料,抬眼看著掛鍾,“連九棋所用的那個電話卡,是用假身份證購買的,從基站基礎定位來看,當時他打電話的位置是在松花江鐵路大橋上面,而且是站在監控的死角範圍,我們調取了監控,雖然在那個時間段行走的人不多,但依然沒有發現有像是連九棋的人。”
傅茗偉也抬眼看著掛鍾:“我們連他長什麼模樣都不知道,這個人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初就銷戶了,戶籍檔案中沒有他的任何照片,再說,檔案也因為那場大火被燒毀了,我們現在對他的了解全停留在推測上面,之前我們問過原先的那兩個專家,他們都說當年僅僅只是聽說過連九棋這個人,具體情況未知,更不知道他長什麼模樣。”
吳志南重新落座,揉著鼻樑:“北京那邊也沒有堵住陳泰東,看樣子他是知道有事發生,故意避開了,傅隊,這裡面有貓膩呀,如果陳泰東沒有問題,他不會跑的。”
此時,桌子上的座機突然響起,傅茗偉一把抓起來,放在聽筒邊,聽了一陣道:“是,我明白,我會馬上派人去,是,馬上訂機票,什麼?他不能去!他已經申請調離我們這個部門了!以刑警的身份?好吧,我知道了。”
傅茗偉放下電話,看著吳志南:“處長說要派個工作組去北京協調這個案子,讓你坐鎮哈爾濱指揮,我馬上訂機票去北京,還有,上面還派了國銜去,聽處長話中的意思,是國銜主動請纓的。”
吳志南沒說話,只是猛一拍桌子,隨後在場的其他警員都驚了一跳,放下手中的活兒,回頭來看著他。
吳志南厲聲道:“我知道這裡有人與董國銜的私下關係不錯,至於是誰,我就不指名點姓了,但是你們得搞清楚,我們這個部門的所有任務都得保密,董國銜已經不再是我們部門的人,即便他也是警察,但職責不同!我再重申一次,來了這裡,就得遵守這裡的規矩,不守規矩,喜歡動小心思的人,趁早滾蛋!”
其他警員都沒有說話,安靜了片刻之後,立即埋頭做著自己該做的事情。
吳志南低聲道:“我去給你訂機票。”
吳志南拿著帽子剛要離開,又駐足停下,回頭來俯低身子道:“我給你說過,山不轉水轉,遲早會轉回來的,這次你去北京和國銜搭夥,脾氣收斂點吧,他現在是刑警,不歸你管。”
傅茗偉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坐在那,摸了一支煙夾在手中,卻沒有點上。
他很清楚上面為什麼會同意董國銜去,原因在董國銜之前就是刑警,跟了自己多年,而且文物偵緝部成立之後,他也在這裡工作過,相對來說熟悉情況,而且才剛剛調走。同時,上面也一直對傅茗偉這種獨立獨行的辦案態度有些不滿,這次也是故意派董國銜去北京,算是約束自己行為的。
但是傅茗偉最擔心的是,董國銜一直對陳泰東不滿,一直認為他掖著藏著某些東西,而這次連九棋的報案稱當年陳泰東等九人一起犯下過謀殺罪,如果此事查實,等同於驗證了董國銜的推測。
即便這只是董國銜這隻瞎貓撞上了死耗子,但以他的脾氣來說,肯定不會放過陳泰東,不過最重要的是,陳泰東又比董國銜聰明,如今的董國銜唯一占便宜的地方就是他的身份。
關鍵在於,陳泰東會怎麼做呢?他這一跑,等於是說明了有什麼事是他不願意讓自己知道的,至少暫時是。傅茗偉想到這,起身便朝著外面走去,他恨不得立即就出現在北京,找到陳泰東,問個究竟。
……
刑術返回隆德寶庫的時候,巡警已經撤走,趕來的刑警設下了警戒線之後開始勘查現場,外面停了五輛警車,小黑則在門口告知勘查現場的刑警剛才發生的一系列經過,當然他直接省略了馬菲和佘采香之間發生的事情。
一個做了當值朝奉多年,即便是個勢利眼,也清楚在這件事上不能再節外生枝。
就在刑術剛走到小黑跟前,也想聽聽先前的詳細事情經過時,卻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他一抬頭,便看到穿著便服,手裡提著一個相機的董國銜。
看到董國銜的時候,刑術下意識朝著周圍看了一眼,而董國銜立即上前朝著他伸出手去:“我已經從文物偵緝部調走了,調到了省廳刑警總隊。”
刑術點頭,也沒問為什麼,因為他知道言多必失這個道理,不如讓董國銜自己說清楚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