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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術簡明扼要地將金雕部落中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連九棋和墨暮橋聽得眉心緊皺,等刑術說完後,墨暮橋立即道:“必須馬上讓他們說出解開機關的辦法,然後離開這個地方。”
連九棋看著刑術道:“刑術,你怎麼看?”
刑術道:“我現在都不確定庵古說的是不是真的,如果真的沒有解開機關的辦法,那我們就真的死定了,不管是留下來,還是回到烏拉爾汗部落,我們都沒有活下去的可能。”
連九棋想了一會兒,看著庵古道:“庵古,我們來做個交易。”
庵古看著連九棋,微微搖頭:“你想說什麼?”
“我知道肯定有解開機關的辦法!”連九棋沉聲道,“而你們部落也想度過難關,對吧?聖物和你們部落的存亡來比較,你認為哪個更重要,我不需要你回答,你應該問問你師父。”
庵古看著他師父,用部落語將連九棋的話複述了一遍。
庵古的師父看著連九棋,明顯在那思考著什麼,三根手指不斷地搓著一塊糙藥葉子,終於他開口說了一句話,庵古聽完後,對連九棋說:“我師父問你,你想幹什麼?”
連九棋問:“庵古,我問你,那些所謂的山妖的巢穴是不是在四季山中?你們的人是不是去了四季山尋找解毒的辦法?還有,你們很清楚,山妖這次得手,下次再來襲擊的時候,肯定會使用這種毒藥滅掉你們整個金雕部落,這就是為何你們的人不死守部落,而是要進山的原因,所以,我要和你做的交易是,你把解開封冥刀機關的辦法告訴我們,我們進山,幫你們找到解毒的辦法。”
連九棋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庵古認真聽完,在心裡仔細捋了捋之後,告訴了師父。
刑術則在一旁問:“連先生,你想幹什麼?”
刑術言下之意,連九棋和墨暮橋都清楚,他問的是為什麼他就有那麼大的把握,能夠找到解毒的辦法?
庵古的師父一直盯著連九棋,坐在那想著什麼。
連九棋低聲道:“還記得蘆笛交給我們的那個筆記本嗎?還有所謂的山妖,四季山裡邊的忽汗城,我覺得這些都是有聯繫的,聽你剛才的敘述,我可以肯定的是,這群山妖不是能夠對那種毒藥免疫,就是剛剛才發現了那種毒藥,但如果是剛剛發現了這種毒藥,你不覺得太巧了嗎?幾百年來都沒有發現,恰恰在我們來到這裡的時候發現了,還利用那種毒藥襲擊了金雕部落。”
庵古仔細聽完連九棋這番話,也下意識說道:“對呀,為什麼呢?”
墨暮橋道:“那些山妖根本不是什麼妖,也許是住在四季山中的另外一支原始部落,只是他們身材矮小,如同侏儒,還有長相的原因,被金雕部落的人當做了傳說中的山妖。”
說罷,墨暮橋故意上下打量著庵古,又道:“庵古,說不定,你的身世真的與山妖有關係。”
庵古皺眉看著墨暮橋,又轉向自己的師父。
庵古的師父坐在那,終於說道:“我知道山妖的目的是什麼,山妖是想奪回封冥刀。”
“奪回?什麼叫奪回?”庵古愣住了,用部落語又問,“師父,你是什麼意思?難道說那柄封冥刀原本就是屬於山妖的?”
庵古的師父閉著眼,咬著牙,好像在做一個非常痛苦的決定。
終於,庵古的師父睜開雙眼:“對,封冥刀原本就是屬於山妖的,是幾百年前,我們與烏拉爾汗部落一起,從四季山中奪走的。”
庵古聽完就傻了,竟直接推開制住自己的刑術,衝到師父跟前:“師父,你說什麼?”
“封冥刀原本是我們從四季山中搶回來的。”庵古的師父看著庵古,又重複了一遍這個令庵古吃驚的事實。
庵古身後的刑術等人,互相對視著,雖然他們聽不懂庵古和他師父在說什麼,但也能從兩人的表情以及語氣變化判斷出,連九棋的話肯定引出了一個關於山妖的驚天秘密。
“這個秘密只有部落每一代的首領和巫醫才有權知道。”庵古的師父坐下來,開始平靜地講述,“在烏拉爾汗部落,也只有他們的首領和繼承者才有權知道,我們兩個部落原本是一家……”
烏拉爾汗部落與金雕部落起源於東丹王時期,也就是契丹皇子耶律倍征服渤海國之後,原是耶律阿保機賜給耶律倍的一支“宗主軍”,換言之,也就是與契丹皇室有著密切關係的嫡系部隊,但這支部隊卻來源於術律氏,也就是皇后術律平娘家的軍隊。
耶律阿保機征服渤海成功之後,在班師離開忽汗城,走到扶餘的時候,就得急病歸西,還沒有來得及真正宣布皇位繼承人到底是誰。
當時的契丹皇朝剛剛建立,與漢王朝不同的是,他們依然無法確定到底是按照原部落的傳統來“立賢”,還是按照漢王朝一貫的“立長”,說直接點,當時的契丹傳統並不是誰當了皇太子誰就有資格直接繼任為皇帝,還需要滿朝文武在一起討論,而諷刺的是,在遼太祖死後,契丹內部首先討論的並不是誰繼位的問題,而討論的是到底是延續“立賢”的方式呢?還是用“立長”的方式?
耶律阿保機和術律平兩人一共有三個兒子,大兒子耶律倍,二兒子耶律德光,三兒子耶律李胡,這三個兒子各有所長,性格各異,遼國留下的史書中曾有記載——早年耶律阿保機為了考驗三個兒子,曾讓三人在某個風雪交加的日子出外撿柴,長子耶律倍精選了乾燥且長短相似的柴糙,二兒子耶律德光則在出門之後,見到只要能燒的都直接一股腦帶了回來,三兒子耶律李胡只是隨便撿了一些敷衍了事。
耶律阿保機從此事中發現長子耶律倍做事要求盡善盡美,二兒子目標明確,力求的是一個“快”字,而三兒子既無責任心,也沒有任何追求,與兩個哥哥大相逕庭。
所以,耶律阿保機一開始就已經認定耶律倍應該是自己的第一繼承人,只有他才能將遼國發揚光大,而在當時的遼國,漢族官員日益增多,耶律倍又一心向漢,所以遼國內部的漢化勢力當然希望他能夠順利繼承皇位,畢竟在當時的封建統治中,依然都尊重儒家治國的道理。
這就是為什麼,耶律阿保機要將這支“宗主軍”賜給耶律倍的主要原因,一方面是希望這支軍隊能夠一直伴隨耶律倍左右,助他將來平穩登基,另外一方面,也是用這支宗主軍來提醒耶律倍,不管如何一心向漢,始終要記得自己是契丹人。
與此同時,在性格方面最像耶律阿保機的二兒子耶律德光卻最受母親術律平的喜愛,時年只有16歲的三兒子耶律李胡直接就被排除在了繼承者之外,因為他不僅無能,而且還異常殘暴,動不動就將自己身邊的人直接斬殺,搞到最後,連一個真正的心腹都沒有。
術律平為了讓耶律德光順利登基,在耶律阿保機去世之後沒多久,便宣布主少國疑,由自己來臨朝執政。當時的契丹的女性參政限制並不如漢王朝一樣嚴格,再加上原本她也是開國元老,有著皇后的頭銜,所以她宣布臨朝執政,滿朝文武無法反對。
手握大權的術律平在執政之後,將耶律阿保機的舊臣召集在一起,問他們:“汝思先帝乎?”
眾臣當然回答:“受先帝恩,豈能不思?”
這個回答完全在術律平的預料之中,她立即回道:“果思之,宜往見之。”
原本是一番再正常不過的一問一答,其中卻隱藏了殺機。任何一個皇帝去世,你要是問那些舊臣,你們想不想先帝呀?舊臣都會說想,太想了,做夢都想啊,先帝對我們有恩。
換在其他的地方,恐怕皇后都會說一番感動的話語,但術律平不一樣,她的回應特別簡單——既然你們想,那你們就隨他去吧,這樣你們就能在下面天天見面,天天喝酒擼串夜不歸宿都沒人管你們。
術律平就通過這麼簡單的一問一答,直接將耶律阿保機的那些個舊臣們全部弄去給耶律阿保機陪葬了,瞬間就剷除了會阻礙自己二兒子耶律德光登基的最強勢力。
歷史上還有另外一個版本,說術律平將那些舊臣的女眷都叫到自己宮中,告訴她們:“我是皇后,我現在守寡了,你們也應該效仿我,也守寡。”
說完,就把舊臣們直接拖出弄死了。
哪兒有這種道理呀?我是皇后,我守寡,天下人都得陪著我守寡?當然,這只是她一個無比可笑,又因為她的身份,無法反駁的卑劣理由。
不管是哪個版本,都可以看出來,當時術律平為了給二兒子登基鋪平道路,那是不擇手段,想盡了一切辦法,以致於後來,她但凡遇到不服自己,或者質疑自己的大臣,都會在聽完對方的意見之後,告訴他:“你說得也許有道理,這樣吧,你幫我個忙,你下去問問先帝,看看他啥意思,然後你抽空託夢回來告訴我先帝的最終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