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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煉峰也認為這是個與鄭蒼穹一起合作的好機會,二話不說,轉身出門,開著刑術的車就去了哈市臨近的圳陽市,去精神病院中接了鄭蒼穹來,沿途也將昨晚發生的事情告知給了鄭蒼穹。

    田煉峰原以為鄭蒼穹會對自己說點什麼,誰知道鄭蒼穹一路上只是保持著沉默,一句話都不說,這個狀態一直維持到他到了刑術的當鋪,足足看了那幅畫至少半個小時之後才改變。

    鄭蒼穹看了半小時後,乾脆盤腿坐在了那幅畫跟前,搖頭道:“這幅畫看起來就像是我師父畫的。”

    “啊?”刑術還沒開口說話,田煉峰先吃了一驚,“你是說是我奶奶的爸爸畫的?”

    鄭蒼穹點頭:“看來是這樣,你們找兩個強光電筒來。”

    刑術轉身找了兩個電筒遞給鄭蒼穹,鄭蒼穹打開搖頭道:“不行,光線太弱,要光線最強的那種。”

    刑術只得出門買了兩個強光手電,鄭蒼穹將畫立起來,叫田煉峰扶住,隨後自己與刑術各拿一個手電,他用手電貼近畫的正面打開,而刑術則在畫背面相同的位置將手電打開,然後兩個手電對應著位置慢慢移動,以此來尋找畫上的暗記。  

    許久,在鄭蒼穹和刑術的配合下,兩人終於在那首詩第二行下方找到了一個人的名字,田煉峰的角度看得最清楚,直接念道:“陳大旭?我奶奶的爸爸叫陳大旭?”

    鄭蒼穹搖頭,長嘆一口氣道:“我看走眼了,這不是我師父畫的,而是我師父的師弟陳大旭的手藝,我忽略了他。”

    田煉峰此時思維跳躍了,下意識道:“等等,不對勁呀,你和我奶奶是同輩的人,我也應該叫你爺爺,但是刑術卻管你叫師父,這樣一來,我不就比刑術輩分還低了嗎?”

    “閉嘴!你少扯淡!說正事呢!”刑術皺眉道。

    “這種暗記叫‘借天光’。”鄭蒼穹指著那暗記道,“借天光的意思就是指,這種暗記,必須要在正午時分,站在某種特殊的地方,將畫的背面對著太陽的方向,而正面用鏡子來發光直射過去,只有這樣上面的暗記才能顯現出來,不過以前管用,後來有強光手電之後,就可以用強光手電直接對照顯現了。”

    刑術轉了個方向看著那暗記道:“師父,這個陳大旭是什麼人物?還有,師公還會作畫?以前沒聽你提起過呀。”  

    實際上,鄭蒼穹壓根兒就沒有提過他自己師父陳汶璟的事情,否則的話,刑術早就知道他與陳玉清之間的關係了,也不用當千年烏香筷重新現世的時候,才不得不說出來。

    鄭蒼穹看了一眼田煉峰,這才道:“原本這件事,我只應該告訴給刑術的,但畢竟我師妹,是煉峰的奶奶,咱們說到底,也算是一家子,我也不避諱你了。”

    田煉峰有了笑容,趕緊上前攙扶著鄭蒼穹坐下,轉身就去泡茶,並且知道鄭蒼穹喜歡喝茶的時候吃點糕點,轉身出門在對面老鼎豐家買了幾樣桃蘇,長白糕之類的點心。

    鄭蒼穹也知道田煉峰想聽,所以刻意等著他回來,這才開始訴說他師父陳汶璟的事情:“我師父1911年生,也就是辛亥革命那年,他祖籍在浙江龍泉,不過當時我師父的父親在上海生意已經做得挺大了,家中也開了好幾家當鋪,他從小就混跡在當鋪之中,對各種物件很感興趣。在他16歲那年,也就是1927年,上海發生了‘四一二’政變,我師父家因為與工人武裝有聯繫,支持過他們反對軍閥,被國民黨認為有罪,我師父的父親花了很多錢,才保下全家,隨後也不得不離開上海返回龍泉老家……”  

    也就是陳汶璟16歲那年,他在龍泉老家私塾外遇到一個老乞丐,這個老乞丐半邊腦袋被火燒過,模樣很嚇人,但是畫了一手好畫,而且經常用石灰在青石板路上作畫。

    陳汶璟每天上學放學都能看到這乞丐的畫,對畫也產生了興趣,後來也時常送些點心給老乞丐,終於有一天,老乞丐就對他說:“要不,你拜我為師吧?”

    陳汶璟立即磕頭拜師,但當時他並不知道這個老乞丐實際上是個逐貨師,沒落的逐貨師,畫畫只是他其中的一門手藝而已,並不精通,陳汶璟後期能達到那種程度,只能說他有繪畫的天賦。

    當時陳汶璟還有一個族弟,叫陳大旭,屬於他們陳家的遠房親戚,因為戰亂來投奔他父親的。

    陳大旭與陳汶璟同時拜師,陳大旭雖然沒有陳汶璟作畫的天賦,但他有一個特殊的能力,那就是模仿,乞丐願意收陳大旭為徒弟,說到底就是因為覺得這孩子太神奇了,盯著他的青石板畫,在旁邊拿著石灰塊竟然能仿個七七八八,到後來陳大旭模仿的程度到了真假難辨的程度。

    就這樣,陳汶璟和陳大旭跟著乞丐學了11年的手藝,在1938年的時候,老乞丐過世了,兩人也只能被迫出師。

    隨後,已經成為了逐貨師的陳汶璟不顧家人反對,要出門闖蕩,實際上就是逐貨去了。  

    “我是個孤兒,全家都被日本人殺了,我能活下來就是個奇蹟,我從5歲開始流浪到7歲,飢一頓飽一頓,7歲那年遇到了師父,那年師父才34歲,他救下了我,為我治病,我當時渾身都是病,師父說,我能活下來也算是命好。”鄭蒼穹回憶著過去,慢慢喝著茶,眼睛中還泛著淚花,他平復了一會兒情緒,又接著說,“從那天起,我就跟著師父浪跡天涯,四海為家,學著本事,沒多少年,解放了,日子也一天天好了,我們也不再四海為家了,因為也沒那機會了。”

    田煉峰點頭:“那……那師公呢?”

    “去世了,他在安排完師妹嫁給田雲浩的事情之後,就去世了。”鄭蒼穹搖頭,看著此時在低頭思考的刑術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陳玉清不是我師父的親生女兒,也是收養的,我知道你在算時間,算年齡。”

    刑術笑了,但沒說話,因為這時候他提出懷疑來,對師父和師公不尊敬。

    田煉峰挪了挪屁股下的凳子,稍微靠近鄭蒼穹:“可是您沒說陳大旭的事兒啊?這畫是他是手筆。”  

    刑術也看著鄭蒼穹,鄭蒼穹隨後道:“出師之後,我師父和陳大旭分開了,多年都沒有聯繫,解放後他們才重新在葫蘆島相遇,那時候陳大旭當了個老師,很普通的老師,不過模仿的手藝還在,還給我和師父展示過,好神奇的,你們要是親眼見了,簡直就覺得他就像現在你們電腦上的那個什麼複製再粘貼一樣,我無法形容有多神奇。”

    刑術算道:“陳大旭就算比師公小一點點,解放後就當是1955年吧,他也差不多50歲左右了,年齡挺大了,田雲浩是1965年遇害的,也就是說差不多在那個時候他已經畫了這幅畫,但不知道是仿的還是……”

    “是仿的,仿的我師父的。”鄭蒼穹看著那幅畫道,“這幅畫原名叫‘絕世’,我師父起這個名字的含義就是與世隔絕的意思,他當時是準備隱居了,不過我一直不理解,與世隔絕與彼岸花有什麼聯繫,但我也確實不知道我師叔什麼時候仿了這幅畫,又什麼時候出現在了那座樓中,至於他與田雲浩有什麼聯繫,我實在是不清楚,也搞不懂,不過有一件事,我現在得向你們坦白。”

    田煉峰睜大眼睛等著答案的時候,刑術見師父一副想說但又不知道如何開口的時候,乾脆幫他說了:“師父,你想說田雲浩是被他妻子陳玉清殺死的,對嗎?”  

    鄭蒼穹閉眼使勁點頭:“對,我也算是幫凶……”

    田煉峰震驚得一下站了起來,因為他死都沒有想到自己的爺爺是被自己的奶奶親手殺死的,而且他一直想拜師的鄭蒼穹還是幫凶。

    刑術也不願意相信這個答案,之前他推測出來又推翻過,不過當他從牆壁中鑿出那幅畫之後,他就知道了,田雲浩的的確確是被陳玉清殺死的。

    “煉峰,你別激動,坐下。”刑術揮手讓田煉峰坐下來,但田煉峰依然站在那發呆,刑術只得道,“應該說,是你爺爺讓你奶奶把他殺死的,他算是一種另類的自殺,可能就是為了守護秘密,但同時又不想讓這個秘密永遠被他帶進棺材,於是留下了這幅畫。”

    田煉峰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看著刑術問:“你說啥?你等等,等我捋一捋……”

    “我來說吧。”鄭蒼穹喝了一口茶,“的確,田雲浩是為了守護筷子中的秘密,早就計劃好了要帶著這秘密上路,說到底,也是為了保護陳玉清和他的兒子田克,因為他清楚早就有人盯上他家,盯上那雙筷子了,他只要一死,其他人只能靜靜地等待著,畢竟盜亦有道,他們也不會對婦女兒童下手,只能等待,寄希望于田克長大之後,不過陳玉清並沒有告訴我那幅畫的事情,只是告訴我,田雲浩安排了自己那種古怪的死亡方式,讓陳玉清必須照做,而我,在那之前,教陳玉清練了好幾年的指力,戴上指套下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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