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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們夠了。”墨暮橋在旁邊道,“考慮下我們其他人的感受好不好?除了你們倆之外,其他人都是單身。”
刑術試圖鬆開馬菲,但馬菲就不鬆手,死死地抱住刑術。
刑術在馬菲耳邊低聲道:“暫時鬆開吧,有空的時候你再抱,實在不行,咱們分期抱。”
馬菲忍不住笑了,鬆開刑術,裝作若無其事地重新整理著背包中的東西。
墨暮橋朝著連九棋挑了下眉毛,而鄭蒼穹則在連九棋身邊,用最低的聲音問:“九棋,你認為這個女孩兒當你的兒媳婦怎麼樣?”
連九棋只是笑,沒有發表任何意見,陳泰東也搭腔道:“我覺得不錯,真的,刑術就缺一個全心全意對他好的女孩兒。”
“對了,你們到底是怎麼拿到封冥刀的?”馬菲抬眼問,“感覺你們好像沒費什麼勁呀?”
刑術苦笑道:“還沒費勁?好幾次都差點死了……”
第十七章:金眼狼
刑術在講述完前幾天的所有經歷之後,鄭蒼穹、陳泰東、托爾烈和馬菲四人都非常震驚,他們都沒有想到在封冥刀背後竟然還隱藏著這樣的故事,特別是烏拉爾汗部落與金雕部落這件事,對托爾烈來說,簡直就是無法接受的。
托爾烈陷入疑惑當中,他一直盯著庵古,仿佛用眼神在問:“這一切都是真的嗎?幾百年來的部落戰爭就是為了一個什麼狗屁先知?”
刑術看著鄭蒼穹和陳泰東,問:“師父,師叔,你們怎麼看?”
兩人對視一眼,陳泰東卻是道:“我和你師父商量好了,我們不會去四季山,我們要回中國,一來,這幾天我們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二來,我們畢竟上了年紀,我的傷還沒有恢復,去了只會成為你們的累贅。”
陳泰東說完,鄭蒼穹接著道:“這裡發生的一切,對我和你陳師叔來說,其實都不重要了,我們倆現在一心只想搞清楚當年發生的事情,關於《九子圖》,關於那次誣陷,關於一切。”
連九棋意識到了什麼:“師父,你們倆是不是已經推測出幕後黑手是誰了?”
鄭蒼穹沒說話,陳泰東卻道:“差不多吧,可我們沒有證據,也不需要證據,同時,我們也不準備再採取過去的江湖手段。”
馬菲詫異道:“你們打算報警?聯合警方?”
鄭蒼穹和陳泰東都點了點頭,鄭蒼穹道:“無奈之舉,畢竟我們不想再犯錯了,錯一次,就夠了,而且,我們也是時候永遠的離開這個江湖了。”
刑術道:“也好,其實我也想讓你們先回去。”
“刑術,你過來,我們有事單獨和你聊聊。”陳泰東起身來,與鄭蒼穹一起背著手走向湖畔,刑術起身跟了過去,其他人留在原地,遠遠地注視著三人。
鄭蒼穹從地上撿了一塊小石頭,扔進湖中,陳泰東只是背著手站在那,也不說話,刑術安靜地在那等待著。
“刑術,師父問你,我剛才扔下去的那塊石頭,現在叫你跳進湖中,潛水撿回來,你認為可能嗎?”鄭蒼穹轉身看著刑術,“別想太多,用直覺回答我。”
刑術點頭:“可能。”
“你錯了,不可能。”陳泰東看著刑術道,“你用直覺去判斷這件事,原本就是錯誤的,你師父說讓你用直覺回答,這就是個陷阱,因為你不知道那塊石頭是什麼模樣,也不知道這個湖底有什麼危險,更不知道他到底扔沒扔。”
陳泰東說完,鄭蒼穹將手攤開遞過去,刑術看見他手中有一塊石頭。
刑術搖頭:“我有些糊塗了。”
鄭蒼穹道:“你是應該糊塗,你糊塗就對了,因為除了我之外,沒有人知道,我剛才到底扔出去的石頭,是不是我要你找的那一塊,也許我扔進去的就不是石頭,你明白我想說什麼嗎?”
刑術想了想道:“重要的不是石頭,也不是湖,是你,只有從你那才能得到答案,對嗎?”
鄭蒼穹將石頭放在刑術的手中:“你拜我為師的那天,我告訴你,凡事都要多個心眼,你出師入行的那一天,我還教過你,不管是誰,不管這個人你多信任,你都不能百分之百相信他,即便是你自己,你都得不斷的去審視,否則的話,一個不小心,你自己就會騙了你自己。”
陳泰東將刑術的那個天香木所制的手掌還給他:“一天是逐貨師,一輩子都是,但歸根結底,你要搞清楚的是,什麼樣的東西才能叫做奇貨,不僅僅是那種珍貴的寶貝,一顆石頭,一根糙,都有可能是,話說到此,你自己斟酌吧。”
刑術低頭看著雙手中的石頭和天香木手掌,陷入了沉思。
遠處,馬菲用關切地眼神看著刑術,內心很是不安。
當晚,眾人在湖畔宿營,點起篝火,聊著明天的計劃,聽托爾烈說起那隻名叫“魂烙”的狼牧,而鄭蒼穹和陳泰東卻對這個話題完全不感興趣,兩個老人離開了營地,迎著寒風,沿著湖畔朝著遠處走去。
“泰東,你認為天底下還有江湖規矩嗎?”鄭蒼穹開口問道,目光看向黑漆漆的湖面,雖然他看不到,卻能聽到波浪拍打著湖岸的聲音。
陳泰東駐足停下:“當初為什麼要有人設立所謂的江湖規矩?那就是因為有人會不守規矩,但是即便設立了規矩,還是有人會去破壞,當你的敵人破壞了規矩,你還想用規矩來制約他的時候,你就已經輸了……我在監獄這麼多年,每天看報紙,看新聞,都會覺得自己的生命在一絲絲流逝,也感覺到自己離外面的世界越來越遙遠,我們遲早都會被淘汰的,刑術他們也遲早會被下一代淘汰的,這是定律,所以,我們能做的,就和普通的父母一樣,盡全力為他們鋪好路,讓他們不要像我們一樣走得太辛苦。”
鄭蒼穹微微點頭:“如果幕後黑手真的是那個人,我們要將他交給警方嗎?如果交出去,我們這個行當中就再也沒有秘密了。”
“每一個行業都有自己的秘密,如果每一個行業都像我們一樣保守,這個世界就不會進步,試想一下,如果當年發現煉鐵的人,把這個技能據為己有,死不傳授給其他人,這個世界會變怎樣?”陳泰東看著鄭蒼穹道,“如果第一個發現糙藥可以治病的人,不告訴其他人,這個世界又會怎樣?說白了,我們死死捏著行業的秘密,說到底,也是為了自身的利益,再者,就算這些秘密曝光,那又如何?天底下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成為逐貨師的,幹這一行,要求的不是身體要有多強壯,要求的是自己的內心要無比強大,千年來,得了失心瘋的逐貨師數不勝數。”
鄭蒼穹搖頭:“泰東,我和你不一樣,有些事情我無法說服自己,所以,我只會與警方合作一次,只此一次,但至於以後你會怎麼做,我管不著,也不想管,這次之後,我再也不會離開醫院了。”
陳泰東點頭:“這次回去,我們哪怕是拼上這條老命,也要抓住那個幕後黑手,但是,你所設下的那個局,我覺得還有很多漏洞。”
鄭蒼穹道:“只要是局,就必定會百密一疏,所謂圍敵必闕就是這個道理,將犯下的錯誤,無意中造成的漏洞,變成下一個口袋,那傢伙就會一頭鑽進去。”
陳泰東看著遠方,手心中全是汗水:“但願如此。”
鄭蒼穹笑了:“但願。”
篝火邊,除了刑術之外,其他人都目不轉睛地看著托爾烈,聽他講述著關於那隻狼牧的往事,而刑術則一直看著篝火,不時將旁邊的枯糙一根根扔進去,看著枯糙被火焰燒成灰燼。
庵古則不知道是因為什麼,早就倒頭睡下,從始至終一句話都不說。
“按照過去的傳統,狼首部的戰士在小時候,都會養一隻母的牧羊犬,在年滿10歲之後,必須要靠自己的能力在糙原上找到狼窩,並從中抱走一隻年幼的公狼,然後將一狗一狼悉心照顧養大,等它們成年之後,讓狼與狗交配,再產下狼牧。”托爾烈喝著壺中的馬奶酒,“這是古傳統,但因為這個過程太難了,所以,後來改成了部落當中至少要有五隻狼牧,我出生的時候,這個傳統基本上廢了,要求變成至少要擁有一隻狼牧,這樣才對得起烏拉爾汗這個名稱。”
連九棋問:“要同時養大一隻狗和一隻狼,應該不算困難吧?狼崽在很小的時候,離開了那個環境,與人一起居住,與狗同吃同眠,問題應該不大吧?”
托爾烈搖頭:“問題就出在這裡,太久就會失去狼性,狼性會被壓抑在心裡,這樣一來,這頭狼要不就徹底變成了狗,要不就會在某一天突然發狂,甚至會攻擊自己的主人,所以,在公狼成年之後,都會故意放出狗群與其廝殺,能活下來的,就可以成為狼牧的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