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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孟問:“什麼?”

    元震八道:“盛豐早年轉移過一部分資產到冰島,在冰島有人幫他打理,辦理這件事的人是鐵牧風,就是盛豐的貼身保鏢,而鐵牧風有個妹妹叫鐵粵華,一直在國外,把這些聯繫起來,就算沒有太直接的證據,也能讓我們完全確定盛豐就是紋鼬了。”

    徐有笑道:“我們想到的,不知道警察有沒有想到,可是,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問題,那就是盛豐躲在警察的庇護下,他是逃不走的,他為什麼這麼做?”

    “他是真的怕了,但他不是怕紋鼬,因為他就是紋鼬,紋鼬怕什麼呢?怕庫斯科公司。”凡孟坐在那,盯著水面有些呆滯地說,“我早應該想到的,應該說紋鼬壓根兒就是庫斯科公司幫助盛豐建立起來的一個假組織,加上1988年在這裡發生的事情,足以證明,早年合玉門就與庫斯科公司建立了聯繫,而紋鼬這個組織的出現,都是那之後的事情了,排除所有的不合理性,可以確定兩點,其一,盛豐就是紋鼬,其二,盛豐最怕的是庫斯科公司。”

    元震八點頭表示贊同:“庫斯科公司近十年來的名號很響亮,他們在全球範圍內尋寶,賺了很多錢,手下也有很多專家能人,我聽說,他們連鑽石礦都有,可想而知,實力有多大了,這種國際化的公司,不是合玉門能對付的。”  

    “所以說……”凡孟靠在石頭之上,閉眼道,“等奇門線索找到之後,我不會交給盛豐的,只要我們離開,回到哈爾濱,我想庫斯科公司的人自然就會找上門來,到時候我再和他們談條件。”

    元震八看著凡孟:“我們有什麼好處?”

    凡孟睜眼道:“找到了藥窟,那裡的東西,是你的,那就是你的好處,也是你的目的。只不過,我現在最好奇的就是你了。”

    凡孟看著徐有,徐有咧嘴笑著,笑得很奇怪。

    凡孟認真地問:“徐有,你到底想要什麼?”

    徐有掰著手指頭:“觀察、學習、模仿,大概就是這些,我對什麼奇門奇貨之類的完全沒有任何興趣,我感興趣的是人,因為如果沒有人的前提下,你們追求的這一切都只是虛無。”

    元震八皺眉,覺得徐有太怪異了,不管是他,還是徐有,亦或者凡孟其實都是被盛豐利用了,但一個人被利用的前提是,有好處,有利益捆綁,可是徐有根本就是個精神不正常的人,一個無欲無求的精神病,能做什麼呢?  

    那座架設在地下河一側的石亭中,刑術三人正吃著賀晨雪帶來的餅乾,賀晨雪幾乎是和閻剛前後腳到的,原本狀態還算正常的刑術,在見到賀晨雪之後,因為她的尷尬而變得有些怪異。

    刑術異常的冰冷,加上白仲政和閻剛的目不斜視,讓賀晨雪站在那,不知道是留還是走。

    其實她選擇暫時不走的原因是,她希望能夠再次給刑術道歉,真誠的道歉,不管刑術原不原諒她,她至少得把這件事做了,為她和刑術之間畫上一個休止符。

    在一切沒有真正開始前就結束,這就是她現在想要表達的意思。

    “小白,我有沒有給你說過,我以前有個戰友,有個女朋友,入伍前他告訴那姑娘說,你別等我,幾年時間太長了,你自己遇到好的男人就嫁了吧?但是他女友說,我會一直等你,等等等等到你回來。我戰友說,那天在火車站,他們相擁而泣,哭得稀里嘩啦的。”閻剛的語氣中帶著誇張,“還立下了永不分離的誓言,他在部隊的幾年內,都與那女的保持聯繫,回家探親也沒有發現任何異樣,等他退伍那年,帶著大包小裹回家過年,準備找一份工作再上女友家提親的時候,你猜怎麼著?”

    白仲政嚼著餅乾,平靜地說:“他女友結婚了?”  

    閻剛使勁點頭:“你真是個天才,對呀,那女的結婚了,實際上從他入伍的第三個月開始,她就認識了另外一個男的,你覺得她為什麼要拖著我戰友呢?”

    白仲政不假思索地回答:“賤?除了這個,我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白仲政說完,直勾勾地看著賀晨雪,閻剛也扭頭看著:“對呀,賤,唯一的理由就是這個。”

    賀晨雪立在那,已經覺得整個人都恍惚了,但她同時也清楚,都是自找的。

    “你回去吧。”刑術終於開口了,“我們得繼續前進了,走過棧道,去看前面的那個有船的地方。”

    刑術說完起身的時候,鼓足勇氣的賀晨雪道:“我跟你去!我有話對你說,單獨對你說。”

    刑術愣了下,微微點頭,抬腳先走了,賀晨雪遲疑了下,跟了上去。

    第三十八章:紋鼬計劃

    刑術和賀晨雪一前一後走上棧道,閻剛要跟上去,白仲政攔住他,搖頭低聲道:“算了,何必呢?給她個機會吧,有些事情,說清楚也就徹底結束了。”  

    閻剛只得重新坐下,看著遠去,在螢火蟲光亮下忽隱忽現的兩人背影。

    刑術走在棧道前,慢慢走著,並沒有回身去看一眼。

    賀晨雪跟在後面,扶著洞壁慢慢走著,她知道,若是從前,刑術肯定會轉身來,牽著他的手,但這種關心不會再有了,現在不會有,將來更不會有。

    也許,走完這個棧道,也到了他們未開始的感情終點。

    走出幾十米遠之後,刑術停下來,側頭道:“好了,夠遠了,再往前走,也許會有危險。這個距離,他們也已經無法聽清楚我們具體說什麼了,你有話就直說,不過,在開始之前,我提醒你一句,千萬不要說‘對不起’,因為通常在我們所遭遇的這種情況下,那三個字沒有絲毫用處。”

    賀晨雪站在那,鬆開扶著洞壁的手,道:“在凡孟回來之前,我沒有想到過要利用你,我也沒有想到過他會回來,我以為他真的死了,我更清楚,現在的凡孟不是以前的那個凡孟,他們根本不是一個人,我到現在只是一廂情願地泡在我自己所釀的那碗,自以為很甜很美的苦酒里。”

    “我知道你放不下刑術,但同時我也得提醒你,現在的凡孟和以前的凡孟完全一樣,只是你從前沒有那個機會去看透他,僅此而已。”刑術冷冷道,“你和凡孟之間的才是最純真的感情,你和我之間,只是一種無法說清楚的曖昧,而就當這種曖昧要逐漸變成類似感情的東西時,凡孟回來了,而你的性格則是一個不容易從過去走出來的人,所以你放不下,你掉頭離開了,返回凡孟的身邊,用那雙隱形的手去擁抱他,自願將可以控制自我的那根線交給凡孟。”  

    說罷,刑術頓了頓,笑道:“我理解你,所以,這也算是一種原諒,事情還沒有發展到最糟糕的地步。”

    賀晨雪點頭:“謝謝你的理解,我也知道自己的結症在哪兒。”

    刑術搖頭:“你不知道,說好聽點,人在感情這方面,都是非常自我的,你我皆凡人,沒有例外,說難聽點,那就是,自私的。可自私並不是算什麼壞事,每個人都自私,很正常人,如果人沒有私慾,那就是傳說中的神仙了。可矛盾在於,私慾本身就是一種,通常人們說要成佛成仙就必須拋棄,可是和尚想成佛,道士想成仙,這種想法對他們自身來說,本身就是一種,所以,何來真正的六根清淨?何來真正的正等正覺?”

    賀晨雪道:“你說得對,人想逃脫的控制,本身就是另外一種。”

    刑術又道:“不過,每個人只要抓住最關鍵的一點,就能活得很灑脫。”

    賀晨雪問:“什麼?”

    刑術一字字道:“坦誠。”

    賀晨雪道:“坦誠?”  

    “對,最簡單的自我釋放的方式,就是坦誠。”刑術指著自己的肚子,“人餓了,想吃飯,就去吃飯,這就是最基本的坦誠,而不是明明餓了,卻掩飾說自己沒餓,大多數人都是因為不坦誠,才會導致自己陷入萬劫不復當中,因為不坦誠這件事,原本不是在欺騙他人,而是在欺騙自己。”

    賀晨雪搖頭:“怎麼說?”

    刑術道:“人的命運是由性格決定的,坦誠的人,也許在短時間內會遭罪,但至少自己的內心不會那麼壓抑,就如同是大多數逃亡中的罪犯一樣,惶惶不可終日,每天提心弔膽,看見電視裡面的警察都會嚇得滿身大汗,一旦被抓,哪怕是知道自己即將被處以極刑,都會鬆一口氣,用輕鬆的心態去度過在人間最後的日子。就算這種罪犯沒有被抓,活到壽終就寢,他這輩子都是痛苦無比的,因為他每天都在害怕,但同時也在期盼痛苦的結束。”

    賀晨雪道:“刑術,你知道我最矛盾的在哪兒嗎?”

    刑術搖頭:“我不想知道,沒意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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