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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小時後,站在公交站等待的刑術,終於看到了那輛轎車駛來,車挺穩之後,一個男子下車,幫他打開右後車門,刑術俯身的時候,看到坐在后座的錢修業。
刑術上車,落座後,嘆氣道:“錢師叔,這麼折騰有意思嗎?”
“命,只有一條。”錢修業淡淡道,“壽終就寢當然最好,否則的話,你師父為什麼會突然間失蹤?你以為他去做什麼了?我故意讓阿九裝作綁匪,在電話中那樣告訴小黑,實際上就是為了讓你知道我在自導自演,也知道你會打那個電話號碼。”
錢修業說完,坐在前方副駕駛的阿九回過頭,對刑術點頭示意,刑術也微微點頭,算是做了回應。
汽車發動,朝著前方駛去,刑術看著車窗外:“其實我差一點點就忘記,你們當年每個人都留有一個應急號碼,若不是阿九的電話,我也意識不到這是自導自演,一直還以為是連九棋乾的。”
錢修業道:“世道兇險,以防不測,什麼時候都得留一手,你師父應該教過你。”
刑術並不接錢修業的話:“連九棋就真的這麼可怕?我看未必。”
“未必?”錢修業皺眉看著刑術,“你又見過他吧?看來他是來北京了。”
“是。”刑術也不掩飾這一點,“直覺告訴我,他不應該是一個極惡之人。”
“直覺?”錢修業搖頭,“不要過於相信自己的自覺,他是個罪大惡極的人。”
刑術問:“就因為《九子圖》的副本?”
錢修業道:“你應該知道《九子圖》裡面都記載了什麼,他買給英國人,那就是出賣國寶,那叛國有什麼區別?”
刑術道:“叛國?你們還給他扣上這麼一頂帽子?這不是荒謬嗎?如果他真的叛國,也輪不到你們來裁定他的生死重生宅神。”
錢修業顯得有些不滿:“刑術,說話小心點,別忘了,當初提出要清理門戶的人,可是你師父鄭蒼穹。”
刑術將話題岔開:“錢師叔,您準備躲到什麼時候?”
錢修業道:“什麼時候警察抓住了連九棋,我就什麼時候現身。”
刑術道:“要知道,你現在這樣做,也是個罪犯。”
錢修業顯得很激動:“哪怕是坐牢,哪怕是死在牢里,也比被連九棋害死好。刑術,你完全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你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可怕。也許你看到的是一個和善可親的連九棋,但那僅僅只是他的其中一面,要知道,當初他不僅是賣了《九子圖》的副本,還直接害死了我的兩徒弟,間接害死了佛山雀!”
刑術很是詫異:“直接害死了你的兩個徒弟?”
錢修業嘆氣道:“連九棋不會告訴你這件事,你師父也不會說,包括我。的確,我當年那兩個弟子是不爭氣,一個誤入邪道,夥同一群盜墓賊去了陝西,結果被活埋了,二徒弟太笨,腦子不好使,被師兄拿著當槍耍,幫他賣過賊贓,雖然都不是什麼好人,但罪不至死呀!”
刑術聽到這,卻是回了一句:“我們這一行,盜墓損陰德,是大忌,而且很多盜墓賊挖出東西來,也是賣過外國人,也就是出賣國寶,和師叔您所說的所謂叛國是一樣,所以,你們能決定錢修業的生死,錢修業為什麼不能決定他們的?”
錢修業捏緊自己的手杖,怒道:“刑術,我不是在和你耍嘴皮子!好,就如你所說,他們犯了禁忌,該死,也輪不到連九棋來做!”
刑術點頭:“是呀,靠的是輩分對吧?輩分大,就能壓人,輩分大,就能決定人家的生死。”
錢修業已經氣得不行,此時車轉進一條背街之中,靠邊停下,副駕駛座上的阿九解下了安全帶,準備開車門下車。
刑術當然知道他要做什麼,但依然穩坐泰山。
就在阿九打開刑術那邊的車門時,錢修業開口道:“阿九,別這麼沒規矩。”
阿九的手停住,在停下的那一剎那,突然間看到街口一輛計程車慢慢減速停在那裡,隨後又緩緩開走。
阿九俯身看著錢修業道:“東家,我們好像被跟蹤了。”
說著,阿九斜眼看著刑術,那意思是,不是刑術的人,就是刑術不小心被人咬了尾巴。
刑術搖頭:“我不知道,我不可能故意帶尾巴來。”
刑術說著,轉身透過後擋風玻璃看去,看到一個戴著棒球帽,低著頭的人朝著這邊走來,阿九立即敲了敲車窗,示意司機隨時準備開車,自己則走向車尾。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從酒店開始就一直在跟蹤刑術的陳泰東。
錢修業坐在車內,並未側頭,因為他相信刑術不會蠢到帶警察來,如果你是連九棋的人,僅僅只是一個人的前提下,阿九和刑術兩人完全可以應付。
“幹什麼的?”阿九上前攔住走來的陳泰東。
陳泰東抬頭,阿九這才發現是個老人,為之一愣,就在他認為也許自己太緊張的時候,陳泰東卻開口道:“我找錢修業大漫畫。”
阿九拳頭攥緊:“我不知道在你說什麼。”
陳泰東指著汽車:“我知道他在裡邊坐著,要不讓他下來,要不讓我上車,或者是你先躺下,我踩著你過去。”
阿九咽了口唾沫,因為陳泰東全身散發出的那股氣勢帶來的壓迫感,讓他渾身不自在,很不舒服,可以說還有些害怕。
車內的連九棋聽到這個聲音,下意識回頭從車窗中看去,這一眼看去的時候,剛好看到陳泰東迅速出手制住了阿九,將其按在了車尾箱蓋上。
“泰東!?”錢修業詫異道,隨後立即開車門下車,刑術聽他這麼一說,也知道對方是誰,也立即從另外一邊下車。
“泰東!”下車後,錢修業扔掉手杖,挪著步子朝著陳泰東走去,陳泰東鬆開阿九,一把將錢修業抱住。
陳泰東道:“大哥!”
“泰東啊!”錢修業抱緊錢修業,“我以為你真的要在牢裡邊住一輩子!”
刑術上前:“陳師叔。”
陳泰東鬆開錢修業,向刑術點點頭:“你師父去哪兒了,你知道嗎?”
刑術搖頭:“不知道。”
陳泰東看著錢修業道:“大哥,找個地方,咱們商量下以後該怎麼辦。”
陳泰東點頭:“上車吧!阿九,叫東爺。”
阿九微微鞠躬:“東爺。”
陳泰東微微點頭,隨眾人上了車。
汽車離開背街,朝著昌平方向駛去,也許因為有司機和阿九的關係,錢修業、陳泰東和刑術誰也沒有說話,保持著沉默。
與此同時,隆德寶庫門口,喬裝打扮了一番的鄭蒼穹慢慢地從門口走過,斜眼看了一眼裡邊,隨後繼續朝著前面走著,一直走到街頭,他才拿出自己新買的那個手機,撥出電話去。
電話接通,那頭傳來鐵粵華的聲音:“你到了?”
鄭蒼穹看了一眼街頭道:“對,我到了,連九棋在什麼地方?”
鐵粵華道:“你先回答我,你準備怎麼做?”
“那是我的事情,和你無關,你只需要輔助我。”鄭蒼穹冷冷道,“別忘了,你當初給盛豐許下的承諾——不管是誰使用這個手機,你都會將他當做是盛豐,無條件的接受任何命令。”
鐵粵華道:“可是,你始終不是盛豐,而且還算是他的敵人。”
“鐵小姐,不要說那麼多廢話。”鄭蒼穹的聲音冰冷得滲人,“你已經幫過我一次了,若不是你,我也沒有辦法準確地找到連九棋的大概位置,現在,你應該告訴我,連九棋的具體位置。”
電話那頭的鐵粵華沉默著,這個年齡不到三十歲,戴著眼鏡,一副書呆子,不管在哪兒都會被男人直接忽視的呆板女人,內心和外表截然不同,她曾經在一個小時內,讓幾家大型企業的股票直接崩盤,無數人瞬間破產,也讓巴西的一家發電廠超出負荷爆炸,直接導致了五座城市的癱瘓。
雖然她宣稱洗手不干,但這並不代表著她的性格也因此轉變。
“鄭老先生,我第一次答應你,是因為我要完成對盛豐的承諾,而連九棋則給了我豐厚的條件。”鐵粵華說到這頓了頓,吸了一口煙,“他承諾不把我交給國際刑警,也承諾不讓庫斯科公司的人找我麻煩,而你呢?你能給我什麼?”
鄭蒼穹拿著電話,仰頭看著頭頂環繞著路燈的幾隻飛蛾:“鐵小姐,連九棋給你的不是承諾,而是威脅殯儀館的臨時工。他應該還沒有將你的具體位置透露出去,如果我提前幫你解決了他這個麻煩,你的威脅就解除了,你仔細想想,是和他做買賣划算,還是與我合作比較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