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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九棋聞言,只是微微點了點頭,依然是一臉的愁容。
……
刑術醒來的時候,覺得渾身劇痛,他努力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滿是補丁的帳篷之中,身邊堆滿了各種叫不上名字的東西,帳篷內還有一股古怪又發苦的氣味reads;。
刑術喉頭感覺陣陣發甜,胸口發悶,他忍不住咳嗽起來,剛咳了兩聲,就感覺喉頭中有東西湧出,他用盡力氣側身將嗓子內的那坨東西吐出來,卻發現是個血團。
刑術知道自己受了內傷,如果妄動,肯定會加重病情,但他急切地想知道車上其他人的情況,只得咬著牙試圖爬起來,卻發現自己的雙腿完全沒有一絲絲知覺,只得用無力雙臂抓著地面,朝著帳篷口爬去。
剛爬到帳篷口的時候,門帘被人掀開,刑術看到一雙帶著古怪花紋的皮靴出現在自己的眼前,自己抬眼去看跟前人的樣貌時,卻被那人身後射來的刺眼陽光晃得眼前一陣眩暈,險些暈過去。
那人俯身一把將刑術抱起來,又放回了先前的地方,緊接著又對著帳篷外說了幾句刑術完全聽不懂的話,然後帳篷外快速走進兩名女子,收拾了刑術吐出的血塊,又用熱水擦拭了刑術的全身,幫他替換了身上用布包裹起來的糙藥,這才離開。
期間,刑術終於看清楚先前抱自己過來的那人,是個牛高馬大的壯漢,而且從他的面貌可以看出,此人年齡已近花甲,還敞開自己的皮袍,露出滿是野獸抓痕,卻又堆滿肌肉的胸膛。
老人對刑術說了一些話,雖然刑術聽不懂,但也能從他的舉止中推測出,他應該是讓刑術好生休息,不要亂動。
刑術吃力地說了一句:“謝謝。”
老人點了點頭起身離開,刑術坐在那仔細回憶著,但始終想不起來後來呢又發生了什麼,直到半小時後,杵著拐杖的馬菲走了進來,他的臉上才露出些許輕鬆點表情,立即問:“陳師叔呢?”
馬菲沒有急於回答他的回答,而是站在門帘口,往外張望了許久,這才轉身來,低聲道:“快,張嘴!”
刑術聽話張嘴,馬菲立即往他嘴裡塞了些藥,然後又水壺餵了他一些水,讓他將藥咽了下去。
刑術咽下藥之後,立即問:“你給我吃藥,幹嘛還偷偷摸摸的?”
馬菲皺眉道:“小聲點,這個部落的人,不喜歡外來的東西,差點把我們的那些東西都扔掉了,我好說歹說才讓他們留下來,但他們不願意那些東西留在他們的營地里,就給我們扔到很遠的地方去了。”
刑術問:“是這個部落的人救了我們?他們是什麼人?”
“不知道。“馬菲搖頭,“我現在也是一頭霧水,什麼都不知道,他們聽不懂我說什麼,我更不懂他們的語言,不過如果不是他們,我們都完了,死定了。”
通過馬菲的回憶,刑術才知道,前天晚上他們遭遇雪暴翻車之後,車內所有人都暈過去了,直到早晨,傷勢最輕的馬菲才醒過來,她一睜開眼,就看到那個侏儒和陳泰東身體纏在一起,而且渾身是血。
馬菲想要去解開安全帶,卻發現安全帶已經與其他東西纏在了一起,只得用匕首割開,吃力爬出去,將車內的其他三人一個個拖拽出來。
等馬菲將人事不省的刑術、陳泰東和侏儒拖到車旁靠好時,這才直起身來,去細看周圍的情況,這一看不要緊,馬菲直接愣在當場……
第四十三章:冰層之下
“戰場。”
好半天,馬菲才回過神來,看著刑術說了這麼兩個字。
刑術搖頭:“戰場?什麼意思?”
馬菲道:“遍地都是直徑至少一米的坑洞,密密麻麻的,坑洞中全是混著冰塊的雪水,周圍散落的全都是各種碎片,有食品,有玻璃,有汽車零件,還有……還有人的屍體殘肢,我從來沒見過這麼恐怖的場景,太可怕了,當時我都以為我實際上已經死了,只是我不知道罷了。”
刑術微微點頭:“是呀,我都不相信自己經歷了雪暴之後還活著。”
馬菲又道:“我當時特別無助,氣溫又很低,我的衣服全濕透了,我想生火,但找不到任何可以生火的東西,幾乎全都濕透了,我不敢冒險去打開油箱蓋,只能扯著嗓子四下呼救,真的,我以為我們死定了,誰知道,過了許久,我看到了一個人騎著一匹馬跑了過來……”
當馬菲看到那一人一馬的時候,她立即一瘸一拐地上前,揮舞著自己的雙手,不過當那人出現在她眼前之後,她又一次愣住了,因為那人穿著掛有各種古怪飾品的衣服,身背一支長弓,馬鞍旁邊還掛著一柄長刀,頭上戴著像是狼頭一樣的面具,面具下那雙眼睛帶著警惕的寒意。
馬菲的手放了下來,站在那愣愣地看著那人,那人也注視著他,隨後拉馬朝著汽車旁走去,又騎馬繞著汽車走了兩圈之後,拍馬遠去。
整個過程中,馬菲就像個傻子一樣站在那,都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還沒醒過來,先前看到的是不是因為傷重而導致的幻覺,直到半小時後,一大批穿著打扮和先前那人相同的怪人騎馬趕來的時候,馬菲才知道,自己並沒有做夢。
馬菲喝了一口水後,繼續說:“然後他們把我和你們都帶上馬,馱了回來,你傷勢最重,那個侏儒和陳師叔還好,不過就是身體有些虛弱,醒來之後,吃了點東西,又昏睡了過去。”
刑術又問:“那唐倩柔他們呢?庫斯科公司的那些人怎麼樣了?”
“不知道。”馬菲搖頭,“沒有找到唐倩柔、萬清泉、唐思蓉的屍體,倒是找到了一些傭兵的屍體,好多都拼不到一起了,都碎了,太可怕了。”
刑術想了想道:“看樣子唐倩柔他們還活著。”
馬菲道:“不好說,就算活著,也都是身負重傷吧,在雪暴中,沒有人可以全身而退。”
刑術卻是笑了:“你就是個例外。”
馬菲笑了笑:“我真的是運氣好。”說完,馬菲又想起來了什麼,“對了,有件事很奇怪。”
刑術忙問:“怎麼了?”
馬菲道:“這個部落的人對我很尊敬,很多人看到我之後,都會向我鞠躬,不知道為什麼,之前那個侏儒先出來走走都不允許,可沒有人阻攔我,我完全可以在這個營地裡邊自由出入。”
刑術尋思了下之後,道:“我想,估計是因為你受傷最輕的緣故。”
“啊?”馬菲搖頭,“什麼意思?”
刑術道:“這個部落看來很原始,在他們眼中,應該對雪暴這種災害很敬畏,但你卻是從雪暴中活下來,並且受傷最輕的一個人,也許他們認為你是什么女神或者仙女下凡?”
刑術說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馬菲立即揮拳打了過去:“胡說八道reads;。”
刑術被馬菲那一拳打通了,露出痛苦表情,馬菲立即上前,仔細地查看著:“對不起,對不起,沒事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馬菲說到這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無意間與刑術靠得很近,兩人四目相接,馬菲臉一紅,立即坐正,而刑術則看著馬菲笑著。
馬菲斜眼看著刑術:“不是,你笑什麼呀?有這麼好笑嗎?”
刑術不去看馬菲,而是看向帳篷頂端,一本正經地道:“我第一次看到你……看到你有這種表情,我以前吧,真的覺得,你是那種夜叉,你知道夜叉吧?”
馬菲舉起拳頭,又準備錘下去,但忍住了,沉著臉道:“夜叉?母夜叉?母老虎?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對吧?”
刑術認真地點頭:“沒錯,你太會形容的,你看,還是自己最了解自己。”
馬菲冷冷地看著刑術:“刑術,我現在總算知道,為什麼你直到現在都是一條單身狗了。”
刑術聽出馬菲話中的意思了,也不生氣,故意掛出一副無知的表情,反問:“為什麼呀?”
“因為你是單身狗呀,你知道狗有個什麼特點嗎?”馬菲假笑道,“那就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馬菲說完,杵著拐杖就往外走,刑術在那笑道:“喂,對不起,給你開玩笑的,餵……餵……”
馬菲走到帳篷門口的時候,停下來瞪著刑術:“躺下,別亂動,你需要休息,我晚上的時候再過來給你餵藥,你有炎症,光用那些糙藥可不行,快點,躺下。”
“噢——”刑術乖乖躺下,等著馬菲撩開門帘出去的那一瞬間,脫口而出,“你還是笑起來好看,比以前好。”
馬菲愣了下,也沒轉身,但背對著刑術的她還是露出了笑容,然後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