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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君一向兩名男子示意看好陳三等人,隨後走出帳篷,來到帳篷外那輛越野車跟前,畢恭畢敬地站在副駕駛的車窗前。
凡君一在寒風中站了許久,坐在車內的賀晨雪才睜開眼,輕輕敲了敲車窗,示意凡君一上車。
凡君一打開後面的車門,坐在了后座上,恭敬地說:“首工,他還是不說。”
“叫我賀小姐。”賀晨雪直視著前方,“我說過,只要我們離開坐窟,你就不能再叫什麼首工。”
凡君一立即應道:“是,賀小姐。”
賀晨雪嘆了一口氣:“我說過,只要盯緊鄭蒼穹一個人,遲早會有線索的,現在線索已經到了眼前,也不需要著急,他遲早會說的。”
凡君一皺眉:“賀小姐,我覺得有點奇怪,你想,平白無故有人發給你一封電郵,上面詳細寫明了關於當年九子活埋連九棋的事情,發電郵的人目的是什麼呢?”
賀晨雪淡淡道:“想把鑄玉會牽扯進這件事當中來。”
凡君一搖頭:“但是鑄玉會早就已經牽扯進來了……”
“如果我選擇視而不見,我可以避開,但是,我只有找到連九棋,才有可能很直接地找到凡孟。”賀晨雪說到這,拳頭攥緊,“我一定會殺了他,為我姐姐報仇!”
凡君一的臉色又暗了下去,他很清楚,自己現在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能讓凡孟活著,亦或者說,找到凡孟說服他為自己所犯下的錯贖罪,但同時,他更清楚的是,凡孟所做的事情,無法得到賀晨雪的原諒。
陷入矛盾的凡君一不發一語,就像是在等待著宣判的犯人。
賀晨雪微微側頭:“你應該知道,無論從哪方面來說,凡孟他都死定了!哪怕是將他交給警察,他也判死刑,所以,你不要再糾結了,也不要試圖想挽回什麼,沒用的。”
凡君一坐在那沉默了許久,打開車門:“賀小姐,我會讓陳三實話實說的。”
賀晨雪呆呆地看著儀表台:“不要傷人性命。”
“明白。”凡君一雖然這樣回答,但因為賀晨雪先前的那番話,腦子中已經是一片空白,他就如同時行屍走肉一般朝著帳篷走去。
賀晨雪坐在車內,扭頭看向車窗外,但她的雙眼只能看到凡君一大致的輪廓——也許從她出生那一刻開始,她的那雙眼睛就註定了她一輩子的命運是模糊的。
直到中午,萬清泉才重新返回道觀大殿,身邊還跟著神情變得有些呆滯的司空硯,刑術看到司空硯那副模樣,立即上前問:“你把他怎麼了?”
萬清泉扭頭看了司空硯一眼,冷冷道:“我沒給對他怎麼,他只是被他爸說服了,現在,他成為了我們當中的一員,你應該知道,我們中國人最注重的就是孝道。”
說完,萬清泉衝著刑術詭異地一笑。
刑術看著司空硯那雙無神的雙眼,無法想像司空硯的父親到底對他說了些什麼,但不難推測出,司空硯的父親早就被劉苞谷、萬清泉等人洗腦,成為了他們的傀儡教徒。
“你們倆好好聊聊吧,儘快給我一個結果,因為時間來不及了。”萬清泉扔下這句話之後,再次轉身離去。
刑術重新落座,看著不發一語的司空硯,問:“發生了什麼?”
司空硯木訥道:“我爸把煤礦全都交給了我,他自己要留在這裡成佛……”
刑術一愣:“你爸已經被他們洗腦了。”
“我不孝。”司空硯眼眶中滴落淚水,“我完全不知道我爸已經得了肝癌。”
司空硯說出這句話來之後,刑術立即明白了,為何司空硯的父親會被洗腦?原因很簡單,他想活,但現代醫學對付不了癌症,於是萬清泉就和劉苞谷以治病的名義誘騙了司空硯的父親。
換個角度來說,對於一個有錢又極其怕死的人來說,他們甚至不用給司空硯的父親洗腦,就能輕鬆控制他。
刑術道:“癌症是治不好的。”
司空硯抬眼看著刑術:“我爸的氣色好多了!”
這句話從司空硯口中說出之後,刑術腦子中就冒出了兩個字——完了。
刑術愣了好幾秒之後,忽然笑了:“是嗎?那太好了,恭喜了。”
司空硯聽刑術這麼一說,也笑了:“謝謝。”
刑術知道,現在無論自己說什麼,無論自己怎麼去解釋,司空硯都聽不進去的,首先他是個孝子,單從這個角度出發,就算他父親沒有得癌症,他也會對父親的話千依百順,不過從這件事中,刑術得到的最有用的線索便是,萬清泉希望得到的是司空硯家的煤礦。
看來,找到奇門的下一個線索就在內蒙古,或者,奇門就在內蒙古。
刑術讓自己盡力冷靜下來,思考著接下來自己應該要做什麼,首先他必須要讓萬清泉相信他,哪怕是讓萬清泉相信自己是被迫合作也好,總之,必須有一個恰當的理由,否則,萬清泉和唐思蓉就算帶自己前往內蒙古,也會對自己保留過多。
“刑哥,你就當幫我忙,救救我爸。”司空硯又開口了,語氣中全是哀求,“只要你點頭,他們就能治好我爸,真的。”
刑術思索了一陣,問:“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和他們合作,他們就願意治好你爸的肝癌?”
司空硯使勁點了點頭,刑術沒有任何反應,雖然他認為這是一個好機會,他就等著這樣的機會,因為他如果直接答應與萬清泉合作,萬清泉和唐思蓉會認為他是在玩手段,如果是被要挾,被迫合作,對方也會認為自己有刑術的把柄在手。
但是,眼下最重要的是,還差一個環節,還差一個他掙扎,糾結的環節。萬清泉和唐思蓉了解自己的性格,自己不是那種輕易就會被要挾的人,所以,他還需要一場戲,關鍵是,這場戲怎麼開始,又怎麼結束,只要演好這個重要的環節,送一個不是把柄的把柄給對方,讓對方自以為控制住了自己,那麼接下來,自己才可以找到合適的時機反轉局面。
刑術沒想到的是,機會很快就送到了自己的眼前。
窯洞監牢內,馬菲已經打開了監牢門走了出去,站在唐思蓉的牢門前,目不轉睛地看著在裡面那個時不時還在咳嗽,似乎離死不遠的老太太。
“你真的是唐思蓉?”馬菲皺眉問。
在其身後窯洞牢房中的佘采香抓住欄杆,低聲喊道:“你先放我出來呀,你既然有辦法出來,為什麼到現在才開門!?”
馬菲頭也不回地說:“只要不是太複雜的鎖,一般情況下我都能打開,不需要花太多的時間,但如果不是在這種環境下,你怎麼可能把你被庫斯科公司要挾的事情一五一十說出來。”
佘采香怒道:“姓馬的,你算計我!”
“彼此吧。”馬菲冷冷道,“你也算計了我們。”
唐思蓉慢慢起身,走到欄杆跟前,看著馬菲道:“不管你信不信,我的確就是唐思蓉,在外面還有一個人叫唐思蓉,但那是我的女兒唐倩柔,她太像我年輕的時候了。”
馬菲明白了什麼:“你女人冒充你,成了這個邪教的頭目,謊稱自己永遠不老,以此來欺騙那些愚蠢的教徒,因為你們母女太像了,她完全可以用當年你的資料和照片來混淆視聽。”
唐思蓉慢慢道:“自作孽不可活,這都是我自找的,我老來得女,但女人唐倩柔的性格與我完全不同,一心只想找到奇門……”
馬菲打斷唐思蓉的話:“你就不想找到嗎?”
唐思蓉看著馬菲,遲疑了下道:“對,我也想找到奇門,很想,每天想的最多的事,就是奇門是什麼,奇門在哪兒,我又如何去找到,因此我一直在研究刑仁舉當年留下來的線索,那是我母親找到又留給我的,她沒有找到,希望我能完成她的心愿,但我沒想到,我的所作所為,讓我的女兒變得比我還要瘋狂……”
唐思蓉對唐倩柔的影響可以說是恐怖的,從唐倩柔開始識字的那天起,她最先學會的並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逐貨師”和“奇門”這五個字,也就是從那天開始,唐倩柔變成了與自己母親同樣瘋狂的逐貨師。
“我不得不承認,倩柔比我和她父親更適合當一個逐貨師,是她發現了刑仁舉留下的線索直指內蒙古,我們一家三口立即出發,前往線索所在的地方,卻發現按照指示所在的位置一片牧場,周圍沒有任何遮掩,如果我們在那裡動土,直接就會被人發現。”唐思蓉的聲音很是低沉,“當時我們一家三口都瘋了一般的去想辦法,甚至打算買下那塊牧場,那個時候我冷靜下來,思考著我們是不是應該繼續下去,但倩柔和她爸卻根本不打算放棄,為了斂財,他們父女倆決定成立一個所謂的教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