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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詭笑,是因為我父親經常做同一個夢,具體的夢是什麼他自己也不清楚,醒來就會忘掉,無論怎樣都記不住,不過卻能隱約感覺到自己夢見了一個天堂。
我無法阻止父親的病痛蔓延,當今的醫學技術也根本不可能治好父親的病症,所以就這麼一直拖著,兩年的時間,我父親也到了將死的地步。
我也會有這麼一天。
臨死的前一天,父親特意告訴小時候的我,我們家本不該存在於世,這些年被人下了詛咒,並且告誡我們一定不能回老家,就算是死在異鄉都不能回去,他死後一定要把他的屍體火化,骨灰就隨手撒到不知名的地方,千萬不能記得在哪裡。
當然,我對他的話一目了然,詛咒不光是玉盤,還有這混亂的世界,慘痛的經歷,而那個人,指的就是妖道。
我知道父親有什麼東西瞞著我,他當時怎麼得知楊家古宅下面的秘密,又怎麼想出天堂和地獄的我並不知情,他不想告訴我的原因恐怕也基於此,怕我重蹈覆轍。
他讓小時候的我千萬不要回那裡,是為了讓我逃離命運。當年的父親真是用心良苦,可恨的是我到現在才知道。
他要求將屍體火化,也是為了不再“活”過來。
他到底是走了,我將他的屍體火化,又回到楊家古宅檢查了一番,胖子和張星的屍體還是沒有多大好轉,恐怕要用好幾年的時間。之後我為父親立了個碑,回到東北,就萌生了一個可怕的念頭。
殺掉我。
那麼一切就都結束了。
但想起父親臨終前的話,我卻下不去手,陸川也在沒人的時候告誡我:“他就這麼一個兒子,雖然你也是,可在他心裡你並不算他兒子,你得保住他。”
這是父親的遺願。
我暫時妥協,時間還有,但我不能讓我自己再進入這種事件中,必須要找到妖道。
而重點也就系在李天成和“我”的身上,在十年後,我會被人遺忘,但李天成不知在什麼時間會幹什麼,我需要一個人監控他,於是就把小蠍子叫了回來。
他做完整容手術,已經可以看得過去,但面目全非,誰也不可能憑藉樣貌認出來小蠍子,非常安全。而唐還在美國,去彌補他自己造下的遺憾,我不知道這遺憾到底有多少,是什麼,也沒有心思管他的事。
這是時間漫長的征途,一切都還算進展順利,陸川沒變成鮫,但需要人工太陽,他拿著貝殼就有足夠的能源,不用考慮危險。
就這樣又過了半年。
如今是深秋,十月一日,東北已經開始降霜,就在十月一日的早上,我出門的時候,門外邊放著一個小盒子。
這個盒子我看著有點眼熟,仔細想想,突然整個人都振奮了起來,當時假扮我叔的人拿出來的就是這個盒子,裡面有八張照片!
我見小楊白蓮還沒有起床,立刻拿起來藏在衣服里,帶到了陸川家。
進屋的時候,陸川也剛剛醒,連衣服都沒穿,我把盒子放在炕上,小心翼翼的打開,果不其然,裡面真的躺著一摞照片,嶄新一片,明顯是剛剛拍攝不久。
“這是什麼?”陸川也立刻精神起來,他一到晚上就會躲進地窖使用貝殼,半個小時的時間就足夠他第二天保持人樣,不過和鮫不同的是,他也需要睡覺。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是在水樓旁邊拍攝的九張照片。”我說著,把所有的照片都拿出來,不多不少,正好九張。
而且這九張,和那時看到的一模一樣,連最後的那張照片都我都看到了,裡面的這隻鮫,不出意外肯定就是蠍子了。
沒有其他鮫在楊家古宅,雖然半年沒去,但我也知道胖子和張星的屍體不會這麼快就活過來,該死的,還是有人發現了青銅隧道,並且用某種方式讓蠍子出手了。
他拍下照片,還寄給我,那麼這人到底是誰顯而易見。
妖道!
“張謙的照片……那個妖道來了?”陸川神經比以前敏感太多。
“大概是了。”我點了點頭,雖然這些年過的挺平靜,但晚上睡覺我依舊不會踏實,只要是普通人接近,那麼我肯定會醒過來,可昨晚我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單純是這一點就足以證明是妖道。
“那老道士真他媽成妖了!”我破口大罵道,知道這九張照片不能留下來,就直接塞進陸川家的火灶里燒了。
歷史在向前傾軋,可這並不能算完,雖然照片沒了,但膠捲還在人家手裡,想複製多少都不成問題。
按照時間來算,這幾天我也應該消失了,也就是說,我家的房子會著火,然後我會不再出現,只不過這一次我記得很清楚,在房子起火之後的那些天,周圍的鄰居是記得我的,並且有各種流言蜚語,只是過一段時間之後他們也會忘記,或者說不願提起,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點。
所以我不確定這一次是不是再次出現記憶裂痕,一個人身上,難道也可以出現兩次嗎?
理論上是可以的。
“咱們來活了。”我對陸川道:“這些天得加強防備,那老妖道應該還會來,記憶裂痕一定跟他有關係,咱們不能坐以待斃。”
陸川沖我點了點頭。
我們在小楊白蓮不知情的情況下,設置了兩處陷阱,在房子周圍綁上細小的繩子,另一端就拴在屋子裡的鈴鐺上,只要有人靠近,絆到繩子鈴鐺就會響,不過我在門前留了一條進屋的必經之路,供自己人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