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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壞人已經抓住了呀。”桐花走了進去屋子裡面。
屋子裡面擠滿了人,但是所有人好像都被嚇壞了,所有人都一動不動,木頭人一般。蘭嫂芬姨她們一直手靠在窗欞上低著頭嘩啦啦地嘔吐。
桐花身材瘦小,她鑽過人群,看到一副永生都忘記不了的畫面:桐花家是一層的瓦片房子。在城市生活的人可能不了解這種瓦房,這種瓦房有許多木柱的橫樑用來支撐屋頂的瓦片。
而現在,桐花看到從橫樑上吊下來兩條長長的布條,布條上綁著兩顆人頭,還在不斷地滴落著一滴一滴的鮮血。
不知道是誰動過橫樑,還是天井的風吹進來,所以這兩顆吊著的頭顱就如同吊著的吊燈一般,在緩緩地搖晃著。
那是爸爸和媽媽的臉,爸爸的頭被鮮血染成了紅色黑色,看起來就像是京劇臉譜一般,爸爸的臉上表情看起來很痛苦,眼睛半眯著,嘴巴卻是張開的,牙齒暴露開來,有一點點歪了。
而媽媽的臉上表情卻是很安詳,因為她是閉著眼睛的,嘴巴也是合上,只是她的脖子切口顯得非常不平整,和爸爸的脖子切口不同。
爸爸的切口看起來非常齊整,好像是一刀砍下去就切斷了,不需要再用刀砍第二次。而媽媽的卻是支離破碎,非常不平靜,好像刀子很鈍,砍下去一刀,沒有砍斷,所以接著繼續砍第二刀,但是第二刀砍下去的位置卻偏離了第一刀的位置,導致切口血肉模糊,還有一條長長的管子類的東西連著在脖子處。
桐花只是覺得這些畫面很陌生,吊在上面的兩顆頭顱也不是她的爸爸媽媽。
爸爸這個時候應該是去田裡工作,田裡栽種著的番薯藤條又抽芽長得更茂盛了,但是野草也長了,所以必須要除草。而媽媽呢,這個時候應該是躺在床上休息。再過幾天,她的病好了就可以下床了,也得去田裡工作。
桐花看著上面的爸爸媽媽的人頭,不斷搖晃,擴大,眩暈,她沒有痛哭沒有尖叫,只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想睡了過去。她手中還抓著那兩張期中試的試卷,語文98分,數學100分,全班第一名,她記得考試前的那一天,爸爸摸著她的頭說如果你考了第一名我就送你一個禮物。
可是,現在這些,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毀滅了。
……
桐花滾燙的淚水滴落在我的臉上。她的口罩已經摘了下來,她說:“後來我才知道,這個兇手,那天到了我家,很可憐的樣子蹲在我家門口。我爸爸扛著鋤頭正要去田野工作,看到了他,他嚷著說我好餓了好餓了,我想吃飯。爸爸一直太善良,太傻,他於是把這個傻子帶到了家裡,去廚房盛白粥給他,沒想到那個傻子抓住菜刀就把我爸爸砍了,然後進房裡也砍了我媽媽……”
桐花把臉上的淚水擦去,繼續說:“我一直想把這個兇手碎屍萬段,可是,後來鑑定發現,這個兇手患有嚴重的精神病,所以他沒有被判刑,而是這麼多年以來,一直被關在了這裡,嘿嘿——”
她又笑了,笑的猙獰而恐怖:“你現在知道為何我如此憎恨你們這些精神病了吧?你們自己無意識地去做了在你們眼裡是毫無意義的事情,卻可能會毀掉了別人整整一輩子……”
聽完桐花的往事,我不知道該作出如何的反應。她小時候整個家被人毀了,遇到了那麼恐怖的屠殺,非常非常可憐。可是,她從此卻因此生恨,把自己的仇恨遷怒於其他精神病患者身上,這又是心理出現了問題——她自己本身就有心理疾病。
桐花餵食完畢,她走了。
我決定重新振作起來,我一定要想法設法逃離這裡。要想逃離這裡首先就得我要解開身上的皮帶。
我開始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其實,綁在我身上的皮帶並不難解,它們都只不過是普通地系在另外一邊,如果我的手能夠活動的話,要解開這些扣子簡直輕而易舉。
所以,現在首先要解決的,就是要先讓我的右手能夠可以活動到皮帶扣的位置。
我用力地掙扎了一下,突然才察覺到皮帶鬆了許多。原來,我進來以後,由於嘔吐以及一直受到虐待,已經每天進食太少,我的體重突然下降了許多許多,已經身形已經消瘦了很多,我意識到這個問題之後,決定繼續“減肥”。每天,當桐花進來餵食我的時候,我都是故意不斷嘔吐出來,桐花生氣得有時候直接把食物扔掉,一走了之。
其實,這些食物非常難吃,都是流質的稀飯或者一些蔬菜湯,我在迅速地消瘦,已經達到了皮包骨頭的程度了。
這一天深夜。
當窗外有淡淡的月光照射進來的時候,我知道我的機會來了。我的手用力收縮,努力了十幾分鐘之後,我的右手從皮帶的捆綁之中抽了出來,我立刻飛速地解開了紐扣。
身上的捆綁終於鬆開了,鬆開的一剎那,我反而覺得全身都麻痹了,根本坐不起。直到10分鐘,這些麻痹感覺才消退過去,我立刻從床上起來,但是當腳踩在地板上的時候,我站立不穩,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我發現我居然不會走路了,雙腿怎麼也不聽使喚,我想邁開雙腿往前走,但是就是指揮不了雙腿的行動。
我內心緊張起來,難道我變成了瘸子?是不是連日以來,因為不斷受到點擊的摧殘以及其他各種各樣的虐待,導致我的脊椎神經受到了損害,我已經站立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