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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在我們的左翼,幼鹿師正在撤出陣地。”
“是的將軍。”
“若斯凱爾將軍,在我們的身後,70萬北約部隊正在撤退,他們的成功突圍取決於我們的堅固防守!”
“是取決於你們的堅固防守。”
“我能得到更明白的說明嗎?”
“您什麼都明白!你們對我們隱瞞了真實戰局,你們早就知道右翼聯盟的軍隊要在東線單方面停火!”
“做為北約軍隊最高指揮官,我有權這樣做。將軍,我想您也明白,您和您的部隊有接受指揮的職責。”
……
“定標2500米,放!”
……
“我只遵守法蘭西共和國總統的命令。”
“我不相信現在您能收到這樣的命令。”
“幾個月前就收到了,在愛麗舍宮的國慶招待會上,總統親自向我說明了在這種情況下法國軍隊的行為準則。”
“你們這些戴高樂的雜種,這幾十年來你們一直沒變![注2]”帕克終於失去控制。
“話別說得這麼難聽,將軍,如果您不走,我也一個人留下來,我們一起光榮地戰死在這廣闊的雪原上。拿破崙在這兒也失敗過,我們不丟人。”若斯凱爾向帕克揮動著那支fams法軍制式步槍說。
……
“定標2000米,放!”
……
帕克慢慢地轉過身來,面對著他面前的一群前線指揮官,“請你們向堅守陣地的美軍部隊傳達我下面的話:我們並非生來就是一支只能靠電腦才能打仗的軍隊,我們是來自一支莊稼漢的軍隊。幾十年前,在瓜達卡那爾島,我們在熱帶叢林中一個地洞一個地洞地同日本人爭奪;在溪山,我們用圓鍬擋開北越士兵的手榴彈;更遠一些的時候,在那個寒冷的冬夜,偉大的華盛頓領著那些沒有鞋穿的士兵渡過冰封的特連頓河,創造了歷史……”
“定標1500米,放!”
“我命令,銷毀文件和非戰鬥輜重……”
“定標1200米,放!”
帕克將軍戴上鋼盔,穿上防彈衣,並把他那隻9毫米手槍別在左腋下。這時榴彈炮的射擊聲沉默了,炮手正把手榴彈填進炮膛中,接著響起了一陣雜亂的爆炸聲。
“全體士兵,”帕克將軍看著已象死亡屏障一樣在他們面前展開的俄羅斯坦克群,說:“上剌刀!”
戰場的濃煙後面,太陽時隱時現,給血戰中的雪野投上變幻的光影。
1月5日,斯摩棱斯克前線
失陷的城市已經看不見了,戰線在一夜之間後退了40公里。
在凌晨的天光下,雪原呈現一種寒冷的暗藍色。在遠方的各個方向上,被擊中的目標冒出一道道黑色的煙柱,幾乎無風,這些垂直地向高空升去,好象是連接天地的一條條細長的黑紗。順著這些煙柱向上看,卡琳娜吃了一驚:剛剛顯現晨光的天空被一團巨大的白色亂麻充塞著,這紛亂的白色線條仿佛是一個精神錯亂的巨人瘋狂地劃在天上的。那是混雜在一起的殲擊機的航跡,是俄羅斯空軍和北約空軍為爭奪制空權所進行的一夜激戰留下的。
來自空中和遠方的精確打擊也持續了一夜,在一位非專業人士看來,打擊似乎並不密集,爆炸聲每隔幾秒鐘甚至幾分鐘才響一次,但卡琳娜知道,每一次爆炸都意味著一個重要目標被擊中,幾乎不會打空。這一聲聲爆炸,仿佛是昨夜這篇黑色文章中的一個個閃光的標點符號。當凌晨到來時,卡琳娜不知道防線還剩下多少力量,甚至不知道防線是否還存在,似乎整個世界上只有她一人在抵抗。
卡琳娜少校所在的電子對抗排是在半夜被毀滅的,當時這個排所在的位置上落下了六顆雷射制導炸彈。卡琳娜僥倖逃生,那輛裝載干擾機的bmp-2裝甲車還在燃燒,這個排的其它電子戰車輛現在都變成散落在周圍雪地上了一堆堆黑色金屬塊。卡琳娜所在的彈坑中的餘熱正在散去,她感到了寒冷。她用手撐著坐直身,右手觸到了一團粘糊糊的冰冷綿軟的東西,看去象一個粘滿了黑色彈灰的泥團。她突然意識到那是一塊殘肉,她不知道它屬於身體的哪一部分,更不知道屬於哪個人。在昨夜的那次致命打擊中,陣亡了一名中尉,兩名少尉和八名士兵。卡琳娜嘔吐起來,但除了酸水什麼也沒吐出來。她拚命地把雙手在雪裡擦,想把手上的血跡擦掉,但那黑紅色的血跡在寒冷中很低快在手上凝固,還是那麼醒目。
令人窒息的死寂已持續了半個小時,這意味著新一輪的地面進攻就要開始了。卡琳娜擰大了別在左肩上的對講機的音量,但傳出的只有沙沙的噪音。突然,有幾句模糊的話語傳了出來,仿佛是大霧中朦朧飛過的幾隻鳥兒。
“……06觀察站報告,1437陣地正面,m1a2三十七輛,平均間隔六十米;布萊德雷運兵車四十一輛,距m1a2攻擊前鋒500米;m1a2二十四輛,勒克萊爾八輛,正在向1633陣地側翼迂迴,已越過同1437的接合部,1437,1633,1752,準備接敵!”
卡琳娜克制住因寒冷和恐懼引起的顫抖,使地平線在望遠鏡視野中穩定下來,看到了天邊出現的一團團模糊的雪霧,給地平線鑲上了一道毛絨絨的鑲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