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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支由瑞特?唐納森上尉率領的美國海軍陸戰隊“海豹”突擊隊的一支小分隊,謹慎地靠近庫房。當唐納森和兩名陸戰隊員越過那名俄羅斯中士的屍體,踹開門衝進帳篷時,發現裡面只有一名年輕女軍官。她坐在他們的目標——“洪水”遙控儀旁邊,一支被打斷的手臂無力地垂的控制台上,對著顯示屏上映出的影子,她用另一支手整理著自己的頭髮,不斷滴下的鮮血在她的腳下積成了小小的血窪。她對著衝進來的美國人和那一排槍口笑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唐納森長出了一口氣,但這口出來的氣再也沒有吸回去:他看到她整理頭髮的手從控制儀上拿起了一個墨綠色長圓形的東西,把它懸在半空中。唐納森立刻認出那是一枚氣體炸彈,由於是裝備武裝直升機的,體積很小。那東西由雷射近炸信引爆,在距地面半米處發生兩次爆炸,第一次擴散氣體炸藥,第二次引爆炸藥霧,他現在就是一支箭也飛不出它的威力圈。
他朝她伸出一支手向下壓著,“鎮靜,少校,鎮靜下來,不要激動,”他朝周圍示意了一下,陸戰隊員們的槍口垂了下來,“您聽我說,事情沒您想的那麼嚴重,您將得到最好的醫療,您將被送到德國最好的醫院,然後,會做為第一批交換的戰俘……”少校又對他笑了一下,這使他多少受到了一些鼓勵,“您完全沒必要採用這麼野蠻的方式,這是一場文明的戰爭,它本來是會很順利的,這一點在二十天前越過波俄邊境時我就感覺到了。當時你們的大部分火力都被摧毀,只有零星的機槍聲恰到好處地點綴著我們這場光榮而浪漫的遠征,您看,一切都會很順利的,沒必要……”
“我還知道另一次更美妙的開始,”少校用純正的英語說,她輕柔的聲音如來自天堂,能讓火焰熄滅,鋼鐵變軟,“美麗的沙灘,有棕櫚樹,樹上掛著歡迎的橫幅;到處是漂亮的姑娘,留著齊腰的長髮,穿著沙沙做響的絲褲,在年輕的士兵群中移動,用紅色和粉紅色的花環裝點著他們,並羞怯地對著目瞪口呆的士兵們微笑……上尉,您知道這次登陸嗎?”
唐納森困惑地搖搖頭。
“這就是1965年3月8日上午9點,在峴港,美國首批海軍陸戰隊登上越南土地的情景,也是越戰的開端。”
唐納森覺得自己一下子掉進了冰窟窿,剛才的鎮靜瞬間消失了,他的呼吸急促起來,聲音開始顫抖,“不,別這樣少校,你這樣對待我們是不公平的!我們沒有殺過多少人,殺人的是他們,”他指著窗外半空中懸停著的直升機說,“是那些飛行員們,還有那些在很遠的航空母艦上操作電腦指引巡航飛彈的先生們,但他們也都是些體面的先生,他們所面對的目標都是屏幕上漂亮的彩色標記,他們按了一下按鈕或動一下滑鼠,耐心地等一會兒,那些標誌就消失了,他們都是文明的先生,他們沒有惡意,真的沒有惡意……你在聽我說嗎?”
少校笑著點點頭,誰說死神是醜惡恐怖的,死神真美。
“我有一個女朋友,她在馬里蘭大學讀博士,她象您一樣美麗,真的,她還參加反戰遊行……”我真該聽她的,唐納森想,“您在聽我說嗎?您也說點什麼吧,求求您說點什麼……”
美麗的少校最後對敵人微笑了一次,“上尉,我盡責任。”
趕來增援的俄軍104摩步師的一支部隊這時距那個“洪水”遙控站還有半公里距離,他們首先聽到了一聲沉悶的爆炸,並遠遠看到那間孤立在寬闊田野中的小庫房隱沒於一團白霧之中;緊接著是一聲比剛才響百倍的巨響,地動山搖,一團巨大的火球在庫房的位置出現,火焰裹在黑色的濃煙中的高高升起,化做一團高聳的磨菇雲,如綻放在天地之間的的一朵絕美的生命之花。
1月11日,俄羅斯軍隊總參謀部
“我知道你想要什麼東西,別費話,要吧!”列夫森科元帥對高加索集群司令說。
“我想讓前兩天的戰場電磁條件再持續4天。”
“你清楚,我們的戰場干擾部隊現在有百分之七十已被摧毀,我現在連4個小時都無法給你了!”
“那我的集群無法按時到達出擊位置,北約的空中打擊大大遲滯了部隊的集結速度。”
“要是那樣的話,您就把一顆子彈打進自己腦袋裡去吧。現在敵人已逼近莫斯科,已到了七十年前古德里安到過的位置。”
在走出地下作戰室的途中,高加索集群司令在心裡默念:莫斯科,堅持啊!
1月12日,莫斯科防線
塔曼師師長費利托夫大校清楚,他們的陣地最多只能再承受一次進攻了。
敵人的空中打擊和遠程打擊漸漸猛烈起來,而俄軍的空中掩護卻越來越少了。這個師的裝甲力量和武裝直升機都所剩無幾,這最後的堅守幾乎全靠血肉之軀了。
師長拖著被彈片削斷的腿,拄著一支步槍走出掩蔽部。他看到戰壕挖得不深,這也難怪,現在陣地上大部分都是傷員了。但他驚奇地發現,在戰壕的前面構起了一道整齊的約半米高的胸牆。師長很奇怪這胸牆是用什麼材料這麼快築起,他看到被雪覆蓋的胸牆上伸出幾條樹枝一樣的東西,走近一看,那是一支支慘白僵硬的手臂……他勃然大怒,一把抓住一位上校團長的衣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