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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力把它拿出來,用一塊布包裹住它,然後走了出去。
當我經過舞台的時候,我突然看到了一位肥胖的中年,戴著金絲眼鏡,文質彬彬,西裝革履,氣質不凡。我這個時候才知道這個人就是冠捷馬戲團的老闆——關浩峰。
關浩峰看到我,也不覺得奇怪,他只是在看著工人在拆除舞台,臉上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表情。遇到這樣的事情,沒有人會開心的。他的表情很蒼涼,像海風帶著陰冷的海水。
我不理會他,抱著索隆木偶出了大帳篷,和陳秋陽、葵若蘭他們會合,然後去登船。
大船終於緩緩地駛離南沙島,天空依然陰霾,像死人灰白的臉。海風也非常陰冷,幾隻瘦弱的灰色海鷗在呀呀叫著,掠過海面。
我站在圍欄處看著浩瀚的茫茫海洋,海浪不斷晃動,像被抖動的棉被,看久了會有一種暈眩的感覺。
我說:“海洋深處,真的會有一些比地獄更加恐怖的事情麼?小葡萄那麼多年,一個人住在海怪肚子裡,見到過那麼多恐怖的事情?世間上,最恐怖的事情,到底是什麼?有時候很想知道。”
陳秋陽道:“海洋深不可測,如此浩瀚,占據近地球表面積的71%,海洋中含有十三億五千多萬立方千米的水,約占地球上總水量的97%,我記得那時候看過一本科普書,說世界海洋最深處,是太平洋上的馬里亞納海溝,最深處達到11034米,為於菲律賓附近,是太平洋板塊向歐亞板塊下俯衝後形成的。11034米哦,裡面到底會有什麼東西,其實都沒有人真正知道。有一些未知的東西,也很正常吧。反正我有深海恐懼症,這一輩子都不會想下海的了。海洋是最兇險的地方,沒有之一。”
這個時候,我們站在船上討論海洋,完全沒有想到後來我們真的會深入海洋,看到了最恐怖的事情……
顛簸的海面,每個人都各懷心事,如同天空陰霾的天氣,陰鬱,沉重,見不到明媚的陽光。
回到龍城之後,我們的這一次任務可以說失敗了。除了誤打誤撞小葡萄的報復計劃之外,可以說陳學夏委託的調查陳小建的事情一點實際性的進展都沒有,所以我的調查報告資料一直沒有寫,就這樣耽擱下來了。
這樣過了兩天,簡振南打電話問我關於那個出現各個視頻中的貴婦人事件有沒有進展,因為他在最新的一期《中國正在聽》裡面又發現了這個貴婦人的微信頭像。當歌手趙浴辰在唱《秋意濃》這首歌曲的時候,舞台上方的巨大屏幕顯示的支持他的人的微信頭像的時候,出現了這個貴婦人的頭像。
我看到簡振南發給我的這一段節選的視頻,雖然出現頭像時候很小,但是的確是那個貴婦人的頭像。我於是將這個視頻也發給了陳秋陽,讓他來尋找這個貴婦人的詳細資料。
這個時候,阮得風突然打電話給我,說:“陳劍穎在醫院經過洗胃,催吐等一系列的治療,他現在已經渡過了危險期,現在在我醫院留院觀察幾天。他向我提及了你,讓你過來探望一下他。”
我穿好外套,立刻出發,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想起了應該把索隆木偶帶上還回去給陳劍穎,於是我又轉回來,到存物間去找索隆木偶。
自從我在南沙島把索隆木偶帶回來之後,我用一個紙箱裝著它,放在存物間,也沒有去看過它,我都差一點快要忘記了它的存在了。
可是當我打開存物間的時候,我突然看到在紙箱中的封條已經被打開了破壞了,而索隆木偶居然不是躺著在紙箱裡面的,而是直直地坐在紙箱,露出了半個身子,遠遠看去,就好像是一隻渾身通紅的小嬰兒突然甦醒過來了,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存物間的光線不足,有一塊斜著的巨大陰影,而靠近窗口的一束巨大陽光射進來,大粒大粒的灰塵亮白地在空氣中旋轉飛舞。
明暗交替的狹隘房間,隱隱透著一絲絲的令人窒息的氣氛。
而索隆木偶直挺挺端坐在紙箱,如同那些嚇人的鬼怪,將會撲出來。
我吞了一口口水,緩緩地走進去,還好,索隆木偶並沒有像被猛鬼附身的怪物撲過來,依然一動不動。我走到紙箱旁邊,蹲下來,然後仔細打量著這隻看起來很嚇人的索隆木偶。
它並沒有變成會動的嬰兒或者是被邪靈入侵的木偶,會突然張嘴猙獰地怪笑。
索隆木偶到底是如何坐起來的呢?我想不通,我按了幾下它的身體,沒有彈性,沒有溫度,硬邦邦的,是木頭的觸感。
這個存物間也不會有其他人進來這裡的,不可能會有其他人把紙箱的封條弄開然後把索隆木偶搬起來擺放成這樣子一個姿勢。
也就是說,只有它自己活動了,端坐起來的——可是這可能麼?
後來我的判斷是,熱脹冷縮或者是由於紙箱處於密封狀態形成了一個類似於真空的狀態,然后里面的壓強大了,衝破了紙箱的封條,然後把索隆木偶也給彈起來了……
我用一個塑膠袋把它裝著,緊緊裹起來,然後帶著它去龍城醫院探望陳劍穎。
龍城中醫院的住院部在門診部的另外一邊,我和阮得風取得聯繫,知道陳劍穎的病房之後,直接去找陳劍穎。
6樓,604房。
冬日陽光溫柔灑在床邊,如同細碎的金粉,一粒一粒鋪陳開來。床邊擺著一盆茉莉,正開著細碎的粉白色的花朵。這是一個單間病房,不大,但是非常潔淨,給我一種舒適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