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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得這老闆娘和杜黃牛有著密切的聯繫,於是說道:“是的,他把他的遺憾,他的心思,全部都和我說了。”
“那請你一字不漏地告訴我,不能說謊,不能添油加醋。即使你距離我5米遠,但是我很明了地告訴你,我完全可以在一瞬間採用某種方法殺了你。”
我知道她並不是威脅恐嚇我,而我本身也的確是想將杜黃牛臨死時候說的那些話說出來,傾訴起來,讓自己的壓抑有一個宣洩的機會。
於是,我慢慢地一五一十地將那天杜黃牛告訴我的那些話,全部複述了一次給老闆娘聽。我雖然是一個路痴,但是我的記憶力向來不差,所以基本上做到了原話不漏地告訴了老闆娘。
老闆娘身子依靠在老奶奶的身邊,一直沉默地聽著我把杜黃牛的那些話說完。我說完了之後,她依然一言不發。
我說:“我沒有捏造,沒有添油加醋,沒有曲解。”
老闆娘早就淚水流淌了下來,她說:“我沒有認為你在說謊,因為你說這些的時候,你自己眼角有淚水流出了你也不知道。我眼睛不好,可是情真或者情假,我還是懂得分辨的。感謝你在他臨走之時,陪伴了他最後一程。”
我開始感受到了老闆娘沒有敵意,我說:“老闆娘,眼前的老奶奶,還有你是……”
老闆娘苦笑一聲,道:“不瞞你說,我是杜黃牛的姐姐。”
我又是暗自吃驚,完全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說自己是杜黃牛的女兒我還是相信的,說是杜黃牛的姐姐,這似乎不太可能,杜黃牛少說也有60或者70歲了,而老闆娘看起來,最多只能是40歲的樣子。
老闆娘說:“我知道你不相信,可是我真的是他姐姐,我只能說,這麼多年,我一直保持著容顏不變。”
我非常不合時宜地問了一個非常八卦的毫無意義的問題:“你,你真的太年輕,你是吃了什麼才維持這樣的?”
老闆娘道:“如果我告訴你,這麼多年以來,我一直是吃鼻涕蟲,才令自己容顏不變,你會不會相信?”
我沉默了,我無法去回答這個問題,因為就算真的是這樣子,我也不會去吃鼻涕蟲的。
我繼續道:“老闆娘,你能不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經歷過柳隆村事件,我一直一位,老奶奶,也就是你的奶奶,是在1982年,1982年時候,時候被柳隆村的人什麼了的,特別是以杜傑他爹為首。”
老闆娘唏噓地道:“你不必要忌諱,你想說的是被杜傑他爹他們殺害了成為了他們的食物對不對?”
我只得點頭,這是一個殘酷得讓人絕望的話題,特別是對於身為老奶奶親人的老闆娘來說,這個話題太殘酷,太悲傷,無與倫比的絕望。
“我沒事,你想說什麼就說,不必因為照顧我的情緒而避忌。這麼多年以來,我早就習慣了。不過你的推測有對的成分,也有錯誤的成分。你既然想知道答案,那麼我就告訴你,因為我雖然樣子沒有變,但是我身體裡面早就已經出現了嚴重的疾病,很多器官已經壞死。我不想帶著這個秘密離開。”
我點點頭,表示感謝。
“你不必要對我表示感謝,因為知道了這個秘密,帶給你的只會是無窮無盡的痛苦。我首先想和你說的是,你在聽我的這個秘密的時候,能否為我的奶奶,叩幾個響頭?”
我欣然同意,立刻就跪下來,畢恭畢敬地對著坐在太師椅的老奶奶扣了幾個響頭。我是真心真意叩的,額頭撞擊地面,發出響亮的聲響。
“老奶奶其實是真的被吃了,只剩下一個頭顱。這麼多年,我花費了無數的日日夜夜,才使得奶奶的頭顱沒有腐爛,沒有化成灰燼,完好如初。當然,這並不是重點,重點的事情,正如我的弟弟說的那樣子,一切從1982年那一年開始……一切都無法挽回了。”
……
通道空空蕩蕩的,不時有過堂風吹過,很冷很冷,我一動不動地站著,聽完了老闆娘說完了整個柳隆村的真相。
聽完了,這個真正的真相,我突然很想蹲下來,捂著臉哭。內心的壓抑無法宣洩,我仿佛墜入了無窮無盡的黑暗。
是的,老闆娘說得很對,我知道了柳隆村的秘密,帶來的真的是無窮無盡的絕望,無邊無際的痛苦。
柳隆村的真相是殘酷,黑暗,絕望,慘絕人寰,可是那裡又真的開出了光明的,溫暖的,柔軟的花朵。可是這一支光明的溫暖的花朵,卻又長滿了尖銳的糜爛的血腥的利刺。
我也許是站得久了,當想要移步的時候,我發覺大腿發麻。
“你走吧,我也很快就要離開這裡了。真的有些捨不得呢,這麼多年以來,除了老奶奶,最大的支撐著我的就是製作這些豬腳姜、腸粉美食了。這麼多年,因為那件事情,我一直沒有回去過柳隆村,一直沒有見過弟弟。現在,我想我也是時候回去了,落葉歸根,讓我趕在柳隆村死亡之前,再看一看那些熟悉的畫面吧,唉,其實人的容貌再年輕也沒有用,因為人心一旦老了,就是老了……”
在告別老闆娘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微信搜索到的那個距離我100米遠的柳隆村,於是我忍不住問老闆娘:“老闆娘,你是不是有一個微信號叫柳隆村的,頭像是一排紅色牙齒的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