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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我正滑向無邊無際的黑暗深淵,好幾次我甚至出現了幻覺,我覺得我在墜向地獄。
我再一次滑到了這第二層的鬼地方,我不知道如果我還有機會活著出去,我要如何對陳秋陽說,說是因為救他而遇難?還是因為救我而犧牲了自己的性命?
我走到了平地,這裡不知道為何會有光亮發出來,就像是在地表之上的洞穴一般,雖然陰暗,但是並不漆黑,可以看清楚四周的環境。
呈現在我面前的,是一幅非常恐怖的畫面:
在我前面,有一個巨大的岩洞,但是這個岩洞並不是空洞無物的,而是密密麻麻地從地表伸出許多如同竹筍一般的柱子。這些柱子很大,需要三個人才可以圍繞起來。恐怖的是,它們並不是鐘乳石或者石頭構成,而是由無數的屍體緊緊地擠壓在一起黏連在一起組成的。就像那種天津麻花,有一雙巨人的手抓起一堆的人,然後左右手同時往著不同的方向扭曲,這些人的身體內臟,骨骼等等全部被扭曲破裂,然後被擠壓成麻花的形狀,旋轉著往上面伸著。
這裡密密麻麻起碼有幾千根這樣的柱子,而每一根扭曲的柱子都是由幾百人甚至可能更加多的人扭曲而成,它們每一根的高度起碼有十幾米高,上面的屍體卻並不是骨骼,化石,或者是腐爛的屍體,他們呈現出一種奇怪的肉質,就像南方某些人製作的水果肉脯,地瓜干受潮了之後的一種透明的褐色。
我行走在這些柱子上,感受到了鋪天蓋地的壓迫感,眩暈感。我以為葵若蘭死了的消息對我的打擊,已經令我精神麻木了。沒想到還是出現了嚴重的不適。
特別是在我右前方有一根柱子,這根柱子和其他的柱子不同。其他的柱子上面大多數只可以看到五六個人頭,而這一根柱子上面起碼密密麻麻的有20多個人頭。這些人頭有老人,中年人,青年人,小孩,他們的頭凸出來,就像古代那那些雕龍畫鳳的浮雕一般,他們臉上定格著痛苦萬分的表情。
從他們臉上這些痛苦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們都是被活生生地擠壓妞成這樣的柱子的——可是,在古代時候,到底有什麼方法能夠製作出如此的恐怖柱子?
我知道,這肯定也是為了製作出神脈而這樣做的,製作龍脈的這個人,到底是誰?
我不知道該如何走出這裡,但是我一直往前走著,我覺得只要我向著我進來的反方向走,一定會走出去。
人因為巨大的悲傷而會令一切反應都變慢,我現在就是這樣,對周圍的反饋似乎變得慢了,所以當有一個人從我身邊走過了好幾步之後,我才發現他的存在。
我看到那是一個老人,他的頭髮長到已經到了腰肢,頭髮雖然長,卻一點也不髒亂,每一絲都柔順如絲綢。他身材魁梧,但是有一點點的駝背,穿著內蒙古人那種顏色鮮艷的衣服,在我的右側隔著兩根屍體柱子的地方走著。
“你是誰?”我看著他,問了一聲。
“我沒有姓名。”他說話的語音很怪,有種奇怪的轉音。但是,他沒有回頭,他依然用他的背脊對著我。
“你是盤古組織的人麼?”我又問了一句。
“盤古組織?我不是。”他淡淡地回答,“你不應該進來這裡。神脈歷經500年的磨損,即將坍塌,完成一個輪迴。”
“看來你一直都是生活在這裡。”
“是的,我是這裡的守墓人。我受到了龍脈的詛咒,世世代代永遠守護於此,只不過,我是最後一個了。因為,神脈即將消失,這裡死的人太多,陰氣太重。”
“這是神脈的第二層,名字叫萬屍樓。”長發男子依然背對著我,“這裡的人都為神脈奉獻了自己的生命。”
“這些柱子到底是如何形成的?”我疑惑地問道,“人工不可能達到這種效果,即使是科技發達的現代,也難以達到這種程度。”
“其實都是你們現代人想多了,覺得很神乎奇乎,其實非常簡單。這些柱子是從上面砸開的窟窿流下來的,就像燭火一般。”
我大吃一驚,我已經明白了長發男人所說的意思,這些屍體是在上一層被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形成了如同融化的蠟一般,然後在上一層砸開一個一個的窟窿,把這些軟化的屍蠟倒進窟窿,通過窟窿滴落到這裡的地表上。
古代人的智慧真的是無窮無盡,儘管這種智慧太變態太嚇人了。
我走向前一步,說:“我不知道你在這裡生活了多久,但是我們現代人不喜歡說話的時候用背脊對著對方,這是不禮貌的。你可否轉過身來?”
“可以。”他回答得倒是非常爽快,“那我就轉身了。”
他轉身過來,我非常恐懼地看到是他轉過身之後,面對著我的依然是那一頭烏黑的長髮。
“其實,我剛才一直都是面對著你,只是你沒有看出來。”他淡淡的道。
我內心湧起一種難以置信的難受,我明白了,這個男人前面後面都是長著長長的頭髮的。這很像我小時候看的一個舊版本《聊齋》,裡面有個鬼就是這樣的,小時候看到這個女鬼嚇得一星期睡不著覺。
“你還是趕緊回去。”長發男說,“這裡有怪物。”
“我還有三個夥伴比我先到了這裡,你有沒有見到他們?兩男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