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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特里希婭在韋爾蒙的幫助下從小車上下來了。她在這夜幕降臨之時,朝紅房子走去。此時,奧拉斯則跟隨農民走進了馬廄,後者想讓主人看一看馬。幾分鐘後,奧拉斯穿過小樹林和花園,也準備回去了。突然,他加快了步伐。他看到所有的人都集中在台階下,他們指手畫腳地,激動異常。
“怎麼回事?”他惴惴不安地問道。
“是年輕夫人!”大夥回答說。
“帕特里希婭·約翰斯頓?”
“是的。我們看到她從遠處走來。突然,從暗處竄出來三個男人,把她圍了起來。她想逃跑。她大聲喊叫著。可是,在我們趕到之前,三個男人已經抓住了她,而且把她扛到了肩上。隨後,我們還聽到了她的喊叫聲,但是很快就消失了。”
奧拉斯臉色慘白,緊張得要命。
“確實,”他說,“我是聽到了喊聲。可是我還以為是小孩子呢……這些人是從哪個方向走的?”
“他們是從新車庫和舊儲藏室之間走的。”
“那麼是朝花園盡頭,朝農場院子走的?”
“是的……”
奧拉斯沒有片刻懷疑,他知道這是瑪菲亞諾和他的同黨所為。他們直接從塞納河過來,在他和帕特里希婭之前來到了紅房子,準備好了這次伏擊,而且是在他本人和農民都在馬廄里的時候下手乾的。
他匆匆地去找到了農民。
“您知道,或者您聽人說起過從農場或是從花園有路通到塞納河嗎?”韋爾蒙直截了當地問道。
農民沒有遲疑。
“有,我知道的!好像過去還有一條路通往高乃依城堡。是的,漂亮的昂熱利克,您的女用人,來到這兒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可以帶您去那裡。她很熟悉這條路。昂熱利克!昂熱利克!”
但是漂亮的昂熱利克沒有回答。於是農民本人帶著奧拉斯朝鴿子棚走去了。在破舊不堪的引水渠的一個拱廊下面,緊挨著它,有一堵牆指示了一個用大石塊堆砌起來的出口。
有一條秘密通道是無疑的了。農民對發現了這條全新的通道大為吃驚。
“他們剛從這裡走過。”他說,“請看,先生。他們甚至都沒把石塊放回原處。他們就這麼胡亂地弄了一下。”
奧拉斯和農民用肩一推,就把障礙物推倒了。倒到下面黑暗的樓梯里的石頭髮出了很大的聲響,回聲久久不散。
“通得很遠。”農民說,“而且在半路上,有一個柵欄門擋住了。”
農民點燃了一盞風燈。奧拉斯也打開了自己的手電筒。他們走了有兩百步左右,一道柵欄門把他們攔住了。所幸的是,鑰匙留在了另一側的鎖頭上,這群暴徒忘記把它抽下去了。
他們繼續奔跑起來。很快,地下的空氣變得涼爽起來了,這就說明快到河邊了。突然,通過一個既沒有玻璃,又沒有了窗欞的窗框——這是一棟不知道靠什麼奇蹟豎立在那裡的破房子的一扇窗戶——可以看到外面。在那些使這塊菜地凹凸不平的光滑的石頭中間,河流寬闊的水面,在月光若隱若現的照射下,泛著光。在左邊三百米遠處,矗立著一塊大的岩岬。它的後面,是滿院子的高大的楊柳樹。在這個院子裡燃燒著一大堆火。一個樹木茂盛的小丘的巨大黑影顯現了出來。
奧拉斯小心謹慎地前行著。在火邊,有一頂坯布帳篷支在那裡。在這個帳篷的門口的布帘子的下面,三個看上去像是燒炭工的男人坐在馬紮上。一張矮桌緊靠他們身邊,上面擺著瓶子和盤子。在一個女人的服侍下,男人們正在吃著、喝著。
奧拉斯遲疑了一下,這三個男人很可能是瑪菲亞諾和他的同夥。他們怎麼敢如此大膽地在他身邊安營紮寨!但是他知道瑪菲亞諾的瘋狂的膽量和草莽精神。而且他差不多立即,借著火光,認出了他們,而那個女人有可能是帕特里希婭……奧拉斯辨認不出她的面孔,但是他認出了她的身影……所以他為受辱而氣得發狂。一條繩子連接著年輕女人的手臂和瑪菲亞諾坐著的馬扎……繩子一下子拉緊了,瑪菲亞諾在他的座位上搖晃了起來。最後他還是在同夥們的大笑聲中摔倒了。
奧拉斯把農民留在了地下,自己一動不動地躲在了一棵大樹的樹幹後面,他的敵人是絕對看不到他的。
他們這夥人結束了飯局,點起菸斗之後,便點燃火把,走進了帳篷。奧拉斯借著他們的火把之光,發現還有一頂更小一點的帳篷,在第一頂帳篷的後面。那個女人在完成了任務後,走進了這頂帳篷。
幾分鐘過後,火把熄滅了。說笑聲也隨即停了下來。
此時,韋爾蒙趴在地上,在雜草和樹木之間匍匐前進著。他不時地選擇著樹葉和小灌木擋住的某些地形。
他就這樣來到了掛繩子的樁柱前,繞著大帳篷轉了一圈。突然,第二頂帳篷的篷布被掀了起來。他毫不猶豫地溜了進去。
“是您吧,奧拉斯?”一個稍稍能聽見的聲音喃喃著。
“帕特里希婭?”
“是的,帕特里希婭。快,進來!”
就在他要碰她的時候,她又開口說道:
“我在黑暗中看到了您的到來,我在靜寂中聽到了您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