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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一種強調自然的另類療法。
但是,這兩家店在過去一個月里,並沒有賣掉任何一把摺疊式刮鬍刀。
於是有人想到了二手店。在附近有好幾家,警員四處調查,結果發現的確有一兩家二手店在賣摺疊式刮鬍刀,只是這些店家最近也沒有賣出這種老古董。除了第八大道救世軍慈善二手店之外。老闆娘的眼神有些不懷好意,要不,她的儀態、長相實在很像是一個慈祥的老奶奶。她說,沒有人跟她買,不過有人偷了一把。
“如果被我瞧見的話,”她說,“我說不定會叫住他,要他付錢。不過仔細想想,我大概也不敢,他手上已經有兇器了,不是嗎?不過手上有兇器的人,未必長得凶神惡煞就是了。”
如果被她瞧見了?如果沒看見,她怎麼知道他偷了一把刮鬍刀?她怎麼知道他看起來不像凶神惡煞?
“有監視錄影機。我們有兩具,只要一開店,就開始錄影,每一天我都會把帶子調出來看一遍。通常沒什麼好看的,只要快跑掃一遍就行了,如果看到有人鬼鬼祟祟的或者太明目張胆了,我就會用正常速度來看。有的人大膽著呢,就跟用搶的一樣,根本不在乎有沒有人在看。”
看帶子有個好處,可以預防慣犯不斷來順手牽羊。如果還有人想回來犯案,老闆娘會想辦法把他擋在門外,這樣總比放他進來,看著他偷東西,再去攔他好些。不讓人進去是店家的自由,被控誣告可就麻煩了;錢財的損失,倒不是問題,這些東西都是別人捐出來的,真正的好東西,早就被經手人偷走了,也輪不到放在二手店裡。
有沒有可能,她還留著當天的監視錄影帶呢?
幸好有。他們有兩部錄影機,三十卷帶子輪流使用,每十五天輪一次,每卷帶子要保存兩個禮拜。她找了好幾卷,才找到警察想看的那一天;不過這倒也不太難,她讓錄影機快跑,因為她很清楚要找的是什麼。到點之後,她調到正常速度,兩個警察看到一個白種老頭,身穿格子呢襯衫、黑色長褲,從架上取下那把摺疊式刮鬍刀,打開、闔上,又打開,再用拇指試試鋒利程度,闔上,故作鎮靜地看看四周,悄悄地把刀收進口袋。
他們給她一張收據,取走這卷錄影帶,送到鑑識組,讓裡面的專家強化影像輸出與解析度,然後印了幾份。錄影機放在很高的邊緣,臉看不清楚,但是意思到了。
蓋帝加油站的錫克老闆看了照片,認出他就是來買兩加侖汽油的老頭。還有一些酒吧店員,也向警方表示,雖然照片有些不清楚,沒有辦法百分之百認定他就是點了飲料卻碰也不碰的怪老頭,不過,感覺起來相當神似。一個住進聖文森燒燙傷病房的倖存者,當嫌疑犯在哈力根投擲第二枚汽油彈的時候,曾經瞥過他一眼,照片看了半天,只說他無法確定。他當時只覺得那個丟汽油彈的人,幻化成撒旦的面孔,頭上生出角來,也許是他,也許不是,分辨不出。
一個剛從警校畢業的毛頭小伙子有個主意。他說,應該把案發地點周遭所有的監視錄影帶——提款機、酒店、銀行、公司大廳,不管是哪裡,只要有錄影機就算——全部找出來,全面搜查四十八小時前當地的動靜。現在哪裡都有監視錄影機,只要出了家門,不管幹什麼,都可能在錄影機里留下身影。除非出事——要不就得像是莎麗·安二手商店那位目光銳利的女士,有這個閒工夫——一般人根本不會去看這些監視錄影帶。一般來說,這種帶子都會循環使用,但是,也許有漏網之魚呢?也許偏偏被他們找到呢?也許血手木匠——報紙叫他血手木匠,現在,連警察都跟著叫了——的模樣,可以在別的地方找到呢?
十幾個警察奉命出動,搜集附近店家大樓的監視錄影帶;帶著從二手商店錄影帶中印出的模糊相片,人手一張,坐在錄影機前面,全面核對,尋找神秘的血手木匠。一個眼尖的老鳥巡警,亨利·吉爾法斯硬是在來德愛連鎖藥店的錄影帶中,認出了這個老頭。大家一致同意,他找到的就是血手木匠,沒有錯。
來德愛的監視錄影帶經過放大、修整、強化之後,雖然還夠不上巴赫拉克照相館①的水平,但是,交給媒體已經不成問題。照片一公布,電視台與各報頭版,紛紛搶登,指認這個人的電話像潮水一般湧進警察局。
①美國最著名的人像攝像館。
認識血手木匠的人,還真不少。
鎖定!
這是《郵報》的頭版標題。這一陣子,各種媒體連篇累牘的都是那張監視錄影帶照片,《郵報》突發奇想,找來藝術家重新詮釋,一幅畫裡,只有一隻手,握著一柄拔釘錘,定然是用來把釘子敲進血手木匠的人頭,把他釘在牆上,牢牢鎖定。
《每日新聞報》不甘示弱,也刊了一幅漫畫。漫畫裡的木匠,一手握著榔頭,另外一手拿著莫洛托夫雞尾酒,靠在一面牆上,被聚光燈鎖住。逮到你了!這是《每日新聞報》的標題。
感覺起來,血手木匠已經被逮捕了。這當然是故意的——在走到書報攤前,紐約人透過電視、廣播,已經知道這個近年來紐約最兇殘的兇手身份,已經遭到警方鎖定,報紙標題,乍看之下,案情好像有了新進展,當然誰也忍不住買一份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