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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雷頓紅透半邊天,皇冠出版社裡,個個笑逐顏開,完全不在乎這本書的內容到底是什麼。伊瑟·布林克夫是唯一的例外,她用整個周末把這本小說從頭到尾地讀了一遍。克雷頓有預感:無論她喜不喜歡內容,她都會愛死這本小說,但他也預想到了她的激動的確發自內心。
因為在他動筆寫這本小說以來,他就信心滿滿,接連三個試讀的人,也都贊同他的篤定。他自己當然也讀了一遍,修正錯別字、刪掉一些贅字與蕪雜的情節,偶爾有些文句表達不順,就修改掉。自己看自己的小說,當然不客觀,但是,他很高興地發現他還挺喜歡自己的創作的。蘇珊是最理想的讀者,早在他寫《暗黑甚水》前,早在他還不知道有這個人存在前,他一生的心力,其實就是為她而寫。他希望她會喜歡他的小說,結果一如預期。她的評語一針見血,字字句句都說到他的心坎里,單為這一點,他寫這本小說也就不枉了。
這不是他的唯一迴響。他的經紀人羅姿沒有理由扯謊,每次她都會提出中肯的建議與客觀的評價。她保證說,這本小說跟他前幾部作品相比,一點也不遜色,說不定還是他步入文壇以來,最具代表性的力作。從商業的角度來看,這本小說更代表了一個新的里程碑。“你的冤屈讓你拿到這個合約,”她說,“簽約金額加上隨後的報導,讓這本小說未戰先勝。在你動筆之前,我就知道這本書一定會進入暢銷書排行榜。不過我認為《暗黑甚水》一樣會成功,上帝垂憐,就算是那些警察沒有敲你的門……有什麼好笑?”
“上帝垂憐?”
“面對現實吧,這次還真是上帝賜福。就算沒有這些遭遇,你終究會寫完這本小說,進到我的辦公室,把沉甸甸的初稿放在我的桌子上,讀完之後,我還是會做一樣的事情:影印五六份,分交各大出版社,大家來競標。或許我們拿不到三百萬,但是,拉抬到接近七位數的價格,這我可以保證。你現在是名利雙收了,小寶貝,書印出來之後,你會更有錢、更出名,不壞吧?”
蘇珊聽到淋浴的他在唱歌。她愛死了,男人就該這樣。就像卡拉OK,不過聽眾只有自己一個。
有一天,她也跑進去跟他一起洗,他不唱了,但是,更有趣的事情發生了。她喜歡幫他打肥皂,喜歡他毛茸茸的身體,喜歡跟她自己滑嫩嫩的肌膚貼在一起的感覺。
她應該現在進去,再來個鴛鴦浴?不,她想,經常做這種事情就沒意思了。她得想別的主意,特別點的。
她拿起那隻小兔子,用臉頰感受它的滑潤晶瑩。是她神志不清了,還是碟子裡的谷粉真不見了?感覺起來,谷粉好像比上次看到的時候要少得多。
她親親那隻小兔子,跟它說,它是她最愛的小豬,把它放回碟子前面。
他前兩天買了一串香蕉,看起來可以吃了。她剝開一根,沒問題,雖然還有點硬,但已經熟了。她含住香蕉的前端,感受它在嘴中的味道,然後有主意了。她把香蕉吃完,又剝了另外一根。
他走出浴室,她在床上等他。“我有禮物給你。”她說。“我知道。”
“一根香蕉。”她說,“我藏起來了。”
“天啊。”他說,“這種東西你能藏在哪裡?”
“你自己找啊。”她說,“找到了,就吃下去,但有個條件。”
“看來是該談個條件才對。什麼條件?”
“不准用手找。”
結果變成一場欲罷不能的性遊戲。他吃完香蕉之後,並沒有住嘴,讓她一次、兩次、三次的高潮,這種情景、這種接連不斷的興奮,誰算得清楚到底來了幾次?最後,他壓上她的身體,進到她的裡面,他的傢伙比香蕉還要大、還要硬,天啊,比香蕉還要甜。他親她,嘴裡有下體跟香蕉的味道。如果有人能夠合成這兩種味道,做成冰琪淋,一定會掀起搶購的熱潮。他的屁股緩緩地進退,慢慢來,一點也不急,她盯著他的眼睛,他也深深回望,她忍不住了,再也忍不住了,拉過他的大手,放在她的喉嚨上。
“喔,我要,”她輕柔地說,把他的手壓在喉嚨上,“喔,求你。”
他在咖啡的香味中醒來。
這是最能驅趕睡魔的味道了。其實,咖啡壺比鬧鐘更加有效,裝上剛磨好的咖啡粉跟水,設定好時間,在你想叫醒自己的時候讓咖啡壺開始噴蒸汽。雖然心嚮往之,但他總覺得麻煩,不過,有個完美無瑕的解決方法:找個人過夜,讓她煮咖啡叫醒你。
而且過一會兒,她就會把咖啡端到你的床邊。
她穿好衣服,美麗不可方物。“我出去買《時報》,”她說,“周末假日版,比平常少一些,就只十磅重而已。”
她正要叫醒他,她說,如果咖啡香力有未逮的話。再過十分鐘,馬特·勞爾的訪談節目就要開始了。《時報》也應該會登出書評。
他們坐在沙發上,兩個人手上各拿著《時報》的不同版面。電視打開,轉好頻道,先靜音,等訪談開始,再開聲音。他想集中心思看一篇關於南美魔幻現實主義作家的評論,然後又轉到瑪麗琳·史坦西歐①關於犯罪小說的討論。他的心思不斷游移:《暗黑甚水》會得到什麼評論?他們會喜歡嗎?他們會厭惡嗎?還是他們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