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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我知道。男人,難免有些外務,事業為重嘛。
他工作了好多年,真的重要嗎?真的有一點分量嗎?
“馬上就好。”他說,“幾天工夫。”
我得走了,比利。
“別走。”他說,“先別走,再留幾分鐘好嗎?卡洛爾。”
但她還是慢慢地淡出,在他眼前不見了。他很清楚地感受到她的能量逐漸散去。香水味兒還持續了一陣子,然後,杳然無蹤了。
第34章
門房名叫維克多,他的英文發音很小心,很刻意。是的,彼得·謝夫林先生住在這裡,有一陣子沒見到他了。他知道有個同事上去探望過,一切正常。
“我猜他是出門度假去了。”維克多說。
“有可能。”巴克倫附和說。“我記得有個房客很熱心,好像問起過他。一個女的,姓麥克肯,是吧?”
“這個名字我沒聽過。”維克多說,還請他拼一遍,隨後拿出房客名單,伸出食指,逐一清點,看了老半天,搖搖頭。
巴克倫把房客名單拿過來自己看,找不到凱蒂,倒有個凱薩琳·馬碧太太。說不定凱蒂·麥克肯在離婚後,懶得改名,依舊沿用她前夫的姓,大家管她叫馬碧太太是有可能的。應該就是這麼回事,他想,不禁微笑。
“馬碧太太,”他說,“可曾問起謝夫林先生?”
“她沒問過。這個女的倒問過。”他指著海倫·瑪莎琳太太。“每天都問。你要我打通電話給她嗎?”
“我還是先從馬碧太太開始吧。”他說。
凱蒂·馬碧,閨姓麥克肯,是個身材矮小的老太太,頂多五英尺高。她一開口就強調,甚至還沒叫他拿出身份證明之前,就趕緊跟巴克倫解釋,她以前比較高。“我縮小了。”她很認真地說。“起碼縮了三四英寸。我的身高又不是暗藏起來,等到有用的時候再拿出來,真是不公平。我有個小姑,應該說是我前夫的妹妹,在我把那個老不死的趕出去之後,跟她倒還是朋友。她保養得跟尊雕像似的,比我還老三歲呢,一英寸都沒縮,照樣摘得到樹上的蘋果。”
“你只要一亮相,”他說,“保證沉魚落雁,蘋果樹上沒半隻小鳥站得住腳。”
“天啊,愛爾蘭人,”她說,“既然我都讓你進門了,你要不要拿點什麼東西出來,證明你的身份?”他拿出一堆會員卡——偵探贊助協會、國際禁毒執法人員協會、全國警界首長聯合會,還有他的駕照,上面有他的照片。
“我想起你是誰了,”她說,“你當過局長嘛。”
“當過幾年。”
“現在你卻問謝夫林先生的事情?天啊,他做了什麼?捲款潛逃?至少得一百萬才成,少過這個數目,就不夠本了,我老爸常這麼說。”
“我老爸也這麼說。”
“這麼早請你喝酒好像不怎麼合適吧?”
他說,現在喝酒的確是早了點,不過,她自己想來一杯的話,請便。謝謝,這時候對她來說,也太早了些,她邊笑邊說。晚餐前來一小杯,她說,是她的極限,如果她繼續縮小,就只好連這一小杯也放棄了。這兩件事情其實沒什麼關聯:她持續縮小是因為骨頭裡的鈣質不斷流失,但是,這個老太太老是覺得她縮得越矮,酒上頭就越快,所以才會開始覺得少喝點酒比較好。
這個小老太婆挺風趣的,但卻沒有提供什麼有力的線索。她說,謝夫林先生看起來是失蹤了,她的朋友,海倫·瑪莎琳,很熱心地幫他奔走。她曾經找警察,警察發現她跟謝夫林先生沒有親戚關係,連女朋友都不是(“可不是說她不想”),進去公寓搜查,沒有結果,謝夫林先生也沒死在裡面。他並沒有罹患阿茲海默氏症,或是其他老年性痴呆疾病,警方最後告訴她,他們愛莫能助。這是一個自由的國家,他們說,每個人都可以隨意來去,愛離家多久,就離家多久。
過沒多久,她又回去找警察,向他們描述她的所見所聞,主要是那艘船,“南西·蒂”號,有時停在碼頭,有時卻不在。這次是另外一個警察,他同意受理,幫她填一份失蹤人口協尋申請,但她的感覺只是警方想早點打發她走而已。
“你聽到那艘船的事情吧。怎麼可能這一分鐘在,下一分鐘就不見了?”
很多事情都是這樣的,他想,不過,他點頭稱是,船的事情,他聽過了。
“你應該去跟她聊聊。海倫·瑪莎琳,她心地很好,但是,跟謝夫林先生之間,卻是妹有意,郎無情,不過交淺言深是大忌,我也不方便挺身而出提醒她。她就住在這棟公寓裡,你知道嗎,上面兩層,如果不想等電梯,走上去就成了。你要不要我先撥通電話給她,說你馬上去找她?”
海倫·瑪莎琳的頭髮是金黃色的,但卻透出草莓般的紅色,不過他總覺得那不是天生的。時間讓她的腰圍變粗、屁股變大,只是,到了這般年紀,還有這般體態,算是相當吸引人的了。從她打量他的眼神看來,她對這種追逐遊戲,相當感興趣。
對你來說,我太年輕了,他想。至少,你得找一個有毛的男人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