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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手木匠又是重重一擊,這一次,他倒地不起,一動也不動。
第39章
蘇珊盤桓到中午才走。她說,她有幾百萬件事情等她做,有信要回、有帳單要付、有衣服要洗。不,他不用送她下樓,門口有排到天際的計程車,她也可以搭公車到第八大道,要不,一路走回去也成,外面不熱,散步很舒服。她親他,他讓她從沙發上站起來,她又親了他一回。他站在門邊,聽到她出門的聲音,才趕緊到窗戶旁,看她的背影,走過轉角,不見了。
他喜歡看她走路的樣子,有一股運動員的神氣勁,天不怕,地不怕,卻又不失女人味兒。她在褲子裡的屁股,看起來很棒。
他很高興她自己想走,但見她真的離開,又有些不舍。這還是她第一次在這裡過夜,事實上,自從他離婚,又搬回銀行街之後,並沒有很多女人在這裡過夜。他曾經跟幾個女人一起廝磨整個夜晚,幾年前,甚至出現了一個跟他度過許多夜晚的女性,他一度慎重考慮要跟她廝守終身,誰知道她突然宣布他們兩個人不會有結果,毅然搬回聖克魯茲去了。
可是,跟潔西卡——這是她的名字,潔西卡·鄧肯,謝天謝地,幸好她搬回到聖克魯茲——還有其他沒那麼親密,但可以一起過夜的女性在一起,他都是到對方的公寓去。她們比較喜歡這種方式,他一個人住的是單間,到處都是香菸的臭味兒。(突然之間,他得考慮一下,這個問題怎麼解決?看來,他已經戒菸成功了,戒菸貼片即將可以減半使用,而且由於他不再抽菸,還出現了一些新的症狀:他會開始注意家裡面的氣味。人在家裡待著還不覺得,從外面回來,煙味就重得可怕了,就像是愛貓的人不覺得,但是,外人來訪很容易就注意到那股貓尿臊味。天啊,他會不會變成那種讓人作嘔的戒菸者啊?就算有人在兩條街外點了一根萬寶路,他們也會皺眉頭。是啊,他想,有可能這就是他的下場。)
重新粉刷這個地方,應該沒什麼壞處。他可以把有些年歲已高的皮家具扔掉,沙發跟椅子再舒服,終究也不是不能取代的。這當然無法把煙味兒趕盡殺絕,但是,畢竟是個開始,剩下的,就交給時間吧。
有好多心事可以盤算,就是不要碰一件真正關鍵、他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他的手扼住她的喉嚨。
在他跟伊瑟·布林克夫講完話之後,他幾乎要打電話給她了。伊瑟的開場是一連串的道歉,說她多不應該打擾他的連續假期;然後,跟他解釋,這也不能完全怪她,因為這個周末的時間,她都花在他身上了。她跟她先生到澤西海邊的小屋度周末,今年最後一次,過完這個長假,海邊就要關閉了。可是他們周五抵達之後,你知道她在幹什麼?她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誰也不理,專心看《暗黑甚水》,都得怪他,害得她欲罷不能。
通常,她承認,她會在辦公室讀完初稿,然後才告訴作者她的看法。但是,她等不及了。她知道大家都會瘋狂愛上這本書,知道銷售部會全心全意地促銷這本書,現在她只要找到最合適的出版時機就行了。越快越好,當然,但也不能快到前期作業都來不及配合。
諸如此類。
羅姿早就告訴過他,這本書一出手,一定是佳評如潮。伊瑟為了三百萬的簽約金,當然非喜歡這本書不可,她怎麼能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但她展現出的熱情,依舊讓他動容。頓時,他想拿起電話跟蘇珊一起分享現在的心情,但他決定先冷靜一下。
到底為什麼她要把他的手,往喉嚨上壓?他想抽手,她死也不依。
求你,她懇求。
求他什麼?
他一個人吃晚飯。然後拿了一本約翰·奧哈拉的短篇小說集。他隨意翻閱,把兩個喜歡的短篇讀了一遍,希望有朝一日,能有他的功力。
上完廁所,他檢查了玉兔的碟子。蘇珊說,谷粉不見了,他自己瞧了瞧,覺得蘇珊的眼力不錯,還真看出了點東西,或者,精確一點來說,少看到一點東西。他拿起碟子嗅了嗅,覺得味道像菸草。
你終於瘋了,他跟自己說。把碟子裡的東西倒進垃圾筒,洗乾淨,從冰箱裡拿出新鮮的谷粉放進去。
打起精神來,他跟兔子說。我們就要發財了,接下來的歲月里,你每天都有新鮮的谷粉可以吃。
但,你到底是怎麼到我這裡來的?
他找到一本布萊克詩集,翻到了“猛虎”。他要查一句詩,確定他沒記錯。沒錯,就是這句:
造就小羊的人,不也造就了你?
他把詩集放回去,拿起兔子,端詳它的小眼睛。眼睛是由一種深色礦石磨成的,也許是黑曜石,讓這隻小動物感覺起來有些戒備的神氣。這樣很好,如果跟小兔子講話,你總希望它注意你在講什麼吧。
我為什麼挑上你?我為什麼不記得?我把你拿起來之前做了什麼?把你放下之後又要做什麼?
她為什麼要把我的手壓在她的喉嚨上?
第40章
血手木匠還買了另外一樣東西,一個小塑膠漏斗,事實證明,這工具實在少不得。第一批莫洛托夫雞尾酒是用寬口的果汁瓶做成的,裝起來容易,封口卻很難。而且,在河濱公園附近也買不到這種果汁瓶。所以,他只好選擇啤酒瓶,配上漏斗,裝起來還算簡單,也不至於灑出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