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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現在真的不能失去他……
他想了想,緩緩地點點頭。
好。
“脫掉你的衣服。”
他們在她倫敦塔的公寓裡。他把衣服慢慢地脫掉、折好,放在椅子上;而她舒舒服服地坐在沙發上欣賞。他的身體,她很愉快地發現,相當不錯,很苗條,沒有贅肉,甚至有些肌肉,像運動員。有一點胸毛,但背上光滑。他的陽具很小,那是因為它現在有點病奄奄的,在勃起之前,大小其實是很難說的。
“你割過包皮,”她說,“難道你是猶太人?別回答,這不是個問題。”
她的食指輕輕碰了碰陽具的頂端,“看起來,這次我不必動用大剪刀了。”她說,盯著他的表情,直到他發現這只是一個笑話。
“這邊。”她說,引他進入臥室。
距離倫敦塔東邊兩條街,在二十三街、隔兩個門就是第七大道的地方,有一個最近常常自稱是赫伯特·阿斯伯利的人,坐在咖啡館裡,看著對面的哈力根酒吧。這個酒吧坐落在一棟四樓的建築物里,跟隔壁的難兄難弟一樣,原本是工廠,後來才改裝成一般的民房。
這不是他第一次打量這個地方。
他點了一杯咖啡,只喝了三分之一,是該離開的時候了。他在杯子旁邊放了一個兩毛五的硬幣,在櫃檯結了帳,走到街角,等交通信號燈變色,過街。他從沒有進到哈力根裡面去過,不過現在想感受一下氣氛。
這是星期五晚上,哈力根酒吧有現場演奏,後面四張桌子坐滿了客人,正在欣賞由鋼琴與擴音吉他組成的爵士二重奏。前方,四個男人與兩個女人坐在吧檯上;距離入口不遠的地方,有三張空的高腳椅。他挑了中間的那一張坐下,點了杯啤酒。酒保是一個骨痩如柴的女孩,用塊頭巾把淺棕色的頭髮全部裹起來,問他要哪種牌子。他的表情有些茫然,她試著建議幾種,提到喜力的時候,他點點頭。她說,“這是好的意思吧。你要海尼根?”他又點了點頭,一瓶喜力。
她順手遞了一個杯子給他,讓他自斟自飲。他坐在那裡一定超過二十分鐘,儘管他並沒有看時間,也沒有感受時間的消逝。反正時候到了,他掏出十塊錢,放在吧檯上,又不知過了多久,那個女孩取走了十塊錢,找回零錢。
然後,他就走了。留下一塊錢,把其他的零錢放回口袋,留下一杯碰也沒碰過的啤酒。
手銬是警察的制式配備,不鏽鋼打成的。她把巴克倫的雙手銬在背後,讓他面對天花板躺下,扣成一團的雙手壓在背後。然後,把他的腳扣在床尾上方,再用一條絲質領帶穿過手臂,綁在床頭上。自始至終,他都很冷靜,她饒有興味地看著:他的陽具慢慢地充血,變得壯觀起來。
她異常流暢地把黑色洋裝脫掉,往床後一扔。她看到他的眼睛在研究她的身體,穿著金環的奶頭,還有他曾經撫摸過,卻沒有見過、精光的私處。
頭套倒是讓他大吃一驚。
他不喜歡這個主意,她馬上就察覺他的心思。她撫摸他的胸膛,安撫他的情緒。“你會喜歡的。”她保證說。“關掉一種感官,感受只會更靈敏。”頭套蓋住了他的眼睛、嘴巴,只留下鼻子呼吸。她說,“反正你什麼也不用做。”
這種支配的力量,讓她覺得很亢奮。已經不是性了,一種新的能量貫穿她的身體。對這個男人,她可以為所欲為:傷害他、殺他,他完全沒有還手的餘地。如果,他不想等死,最多只能從鼻子裡哼兩聲,這種聲音哪傳得出這間臥室?他是待宰羔羊,而她君臨天下。
她花了一個小時,慢慢玩他,用她的手、她的嘴、她的胸部。她說,“法蘭妮,法蘭妮。”吸他的奶頭。最近幾個星期,在她腦海里一直轉的點子,外加她上床之後才想到的怪招,全都做了。
她也不斷地摸自己,擦他的大腿,到了高潮的邊緣,就停下來。直到發出一聲尖叫,崩潰在他身上。
臉頰,在第八大道靠近二十街的地方,旁邊是一家中國古巴餐館,樓上是旅行社。上面三層是公寓,從隔成四間的雅房到通間都有。
這是一家同性戀酒吧。或者,應該精確一點說,這是一家男同性戀才會去的酒吧。裡面沒有半個女人,這種現象就是一種指標,再加上進出的都是男性,你心裡應該就有數了。裡面有很多人,個別看,可能還看不出是同性戀;集體來看,硬要說他們不是同性戀,根本開不了口。他們幾乎都是年輕人,結實、苗條,就算是老頭子,看起來也都很年輕,至少在這種距離外,看不出歲月的痕跡。
就算沒看到裡面的顧客,他也不會把臉頰當做一般的酒吧:理由一,這附近的酒吧,幾乎每一家都是專做男同性戀生意的;理由二,酒吧深處一片漆黑,想來,玻璃是塗了黑漆。
就算是男同性戀,他也不在乎。他以前好像沒進過同性戀酒吧,但試試何妨?為了達成他的目的,要他跟裡面的人做愛,他也無所謂。他可以跟克拉拉做愛,即使對她完全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欲望。那麼,他大概可以跟任何人、任何東西做愛。他的身體跟心靈,已經全然分開,自己變成一個冷漠的旁觀者。
但他的服飾不對。他比裡面的人都老,又不像那些人一樣看不出歲月的痕跡。他應該找套比黑長褲、短袖運動衫更合適的服裝,也可以染髮。但,他不想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