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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剛說過了,”他說,“這個名字我沒聽過,但班上同學的名字,我不是個個都記得。不無可能。我有一張點名單,不知道弄到哪裡去了,我去找找看好了。”
點名單在它應該出現的地方——新學院的講義夾裡面。他查了一下,遞給屠夫。“沒有叫瑪麗琳·費雪的,”他說,“只有一個叫做瑪麗·佛蘭克林的,不過我想沒有人會在星期一跟她回家。她在寫回憶錄,二次世界大戰參加過空軍婦女隊,最後一個有這種運氣跟她交往的,大概是吉米·杜得利①了。”
①率先轟炸東京的傳奇飛行員。
“所以應該不是同一個人。”
“顯然不是。”
“這門課是從七點半上到十點,之後還有整個晚上是不是?你知道嗎?約翰,你的特徵完全符合我們正在追查的對象,包括你剛剛點的那支煙。沒有濾嘴的駱駝牌,現在已經很少有人抽這種煙了。”
“我的確是瀕臨絕種的動物,但是……”
“怎麼啦,約翰?”
他把香菸從嘴裡抽出來,看了一眼,把它摁進菸灰缸里。“完全符合你們正在追查的對象?這些特徵是誰向你們描述的?”
“很多人跟我們說,東一點、西一點湊起來的。”屠夫說,“其中包括你的名字叫做布萊爾·克雷頓,是個作家。”
所以我們也不太可能把你和別的約翰·克雷頓搞混。
“所以我是那個跟瑪麗琳·費雪一起回家的男人。從哪裡回到她家?”
“一家叫做‘魚壺’的酒吧。你不會剛好知道這家酒吧吧?距離雪瑞丹廣場大概幾條街的樣子。”
“在克里斯多福街上。”他說,“我當然知道。我成天在那裡,一個星期起碼去四次。那間酒吧還叫做‘獅頭’的時候,我就是常客。然後,店東換人,改名叫‘猴爪’,我就不去了。再來才是‘魚壺’。這家店可有歷史了。它原本在麥克道格街,地久天長,好像從來沒有動過,然後搬到第三大道西邊的角落,最後,連我也沒有想到,這家店竟然在‘獅頭’那個老地方落腳,至少,‘魚壺’這個名號是搬過來了……”
“所以,你開始在那裡流連。”
“那是我最常去的地方之一。多半接近傍晚,一天的寫作結束的時候。”
“晚上偶爾也去一下嗎,約翰?就像是前天晚上。”
“前天晚上……”
“不急,你慢慢想。想起來了,對不對,約翰?你的表情看起來好像是想起了一些事情來了。”
“喔,我的天啊。”他說,“那個到處招搖的婊子?”
“你想起來了,對不對?”
“就是她嗎?”他說,“短頭髮,顏色有點咖啡,又有點紅紅的,住在偉佛利的那個?”
“應該是查爾斯街。”雷迪說。
“頭髮顏色就是你說的那樣,一點也沒錯。”屠夫說,“長短、顏色都沒錯。你做得很好,約翰。”
這種居高臨下的語氣,真他媽婊子養的。“查爾斯街?”他說,“我們從酒吧出來之後,先往北走到偉佛利,然後,在查爾斯街的角落轉了個彎的樣子。應該是查爾斯街。你說她叫什麼名字?瑪麗琳·費雪?她跟我說的名字,好像不是這一個。”
“她跟你說她叫什麼名字,約翰?”
“如果再聽到的話,我會分辨得出。她沒告訴我她的姓。但是,她的名字的確不是瑪麗琳。”
“你在‘魚壺’見到她的嗎?”
“我在吧檯喝酒。她走了進來,挑上我了。”
“她挑上你了?”
“怎麼啦?她不是這麼說的嗎?如果我是想主動找個女人上床,根本不會到‘魚壺’去。”
“為什麼呢?”
“大家到那邊去是純喝酒。”他說,“聊聊天,消磨時間。有的時候,你會跟某個人回家,但撞來撞去都是老朋友,大家喝得醉醺醺的,瘋言瘋語,反正已經喪失理智了,兩個人都覺得可以一起回家,醒來後,才發現只是誤會一場。下一次,你們在酒吧里撞見了,不是裝作根本沒這麼一回事,就是裝作你們倆玩得非常盡興。”
“所以,你跟瑪麗琳·費雪也是這麼回事嗎?”
他搖搖頭。“問題就出在這裡。她不是這家酒吧的常客,至少我以前沒見過她。她走進來,巡了一遍,就像是逛街選購一樣。我想,我可能最接近她的標準了,所以,她朝我走過來,嘴裡叼了根煙。”
“要你幫她點菸?”
“並不是,她把香菸扔到一邊。”他回憶說,“看著我放在吧檯的香菸。”
“駱駝牌。”
“她說,好久沒有看到這種牌子的香菸了。我給她一支,為她點上。我就跟她說,菸酒不分家,如果她還想抽菸,就該來杯酒,不管她點什麼,我都請客。”
“野火雞。”
“你們還蠻厲害的。沒錯,天啊,是野火雞,因為接下來她說,她家有一整瓶那玩意兒,就在街角,於是她把我連推帶拉地帶到她的公寓。我應該顧全男人顏面,說我挑上她,但事情不是這樣,倒過來,是她挑上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