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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定了主意,拿起鋤頭就對著土包挖了起來。頭頂上空月冷星寒,身邊陰風嗖嗖的刮著,墳堆里不知不覺竟飄蕩起一片片的鬼火,之前吱吱噪雜的蟋蟀叫聲也不知不覺間停了下來,端陽這時候雖然壯著膽兒,還是被這鬼地方嚇得出了一身冷汗。
這一片野墳地裏白天都沒有人來,在這半夜三更里更是只有端陽一個人,周邊荒無人煙的,他一個人在這兒刨墳,你說他能不害怕麼?
不過害怕歸害怕,如今都動手了,也只好一條道走到黑了,於是手中的鋤頭舞得更加快了,大概也就是一袋煙的功夫吧,這座墳頭的土包就被他給挖開來了,露出了一逼黑漆漆的棺材!
只見這口大棺材很是詭異,端陽也是從農村出來的人,在農村當時也都還是土葬,棺材他也見得多了,可以說得上是見怪不怪。可是眼前這口大棺材卻不同於以往他見過的棺材,因為眼前這口棺材通身漆黑,但是棺材上隔上幾雨就畫了一道朱紅色的長線,顯得不倫不類的。
端陽圍著棺材左瞧右瞧,越看越不對勁兒,特別是棺材上的那些朱紅色的長線,他數了一下,一共有十八道長線,每道朱紅長線都有一指多寬,像是用毛筆畫上去的,整個看上去,就好像眼前這口黑漆漆的大棺材,被十八條紅繩給捆綁住了的感覺似的,讓人頭皮直發麻。
而且這棺材的不同之處還不在於此,除了這十八道朱紅色紅漆之外,在棺材的兩頭處還畫著古古怪怪的東西,那畫著的乍一看去字,但是細看去卻一個也不認識,倒是像蝌蚪文似的,古怪的很。
此時的端陽汗毛全都豎起來了,心知這棺材一定有古怪,不過事到如今,他也只好一咬牙雙手搭在棺蓋上,一使力將棺蓋一下給打開了,接著就露出了裡面一具屍體……
只見裡面的屍體赫然是個男人,面目栩栩如生,長著鬍子,穿著一身長袍,乍一看去猶如活人一般,嚇了端陽一大跳,猛得一下叫出聲來了。因為棺中的那人不是別人,可不就是半年前端陽在破廟中見過的玉清麼!
好在這裡荒無人煙,端陽這麼一聲驚叫也不會把人給引過來。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就算有人聽到了叫聲,也不可能過來,只不定還以為是鬼叫,趕緊跑遠了呢。
經過短暫的驚嚇過後,這時端陽也反應了過來,原來剛才只是看花了眼,因為再一定眼看去,棺材裡的屍體就是一具白骨,早已看不出人形了。他暗罵一句活見鬼,然後便又壯起了膽子。
這時,他就重新走了近去,端陽雖然害怕的緊,不過為了錢財,他也只好硬起膽子,伸進手去在那棺材裡摸了起來,這一摸還就真被他給摸著了東西。拿出來一看,金黃金黃的可不就是金元寶麼?
端陽大喜,見到黃金,之前的害怕與恐懼那是一掃而光,忙跪在棺前磕了幾個響頭。然後將棺蓋蓋上,重新復上土後,便趕緊拿著金元寶回了家。
一切順利,拿著金元寶的端陽大喜過望,次日就換成了錢,然後進了賭場。可是幾天下來,金元寶的錢還完高利貸後,剩下的錢又賭了個精光。最後沒了錢的端陽,又跑回到破廟裡,挖墳取寶。
如此幾次來回,棺材中的金元寶全部都被他給取出來了,最後沉迷於賭博的端陽又沒有了辦法。這時候他又想起了玉清之前說過的話,說只要把他的屍骨取出,供於家中,便能保其逢賭必贏。
正所謂貪念一起,便萬劫不復,這話用來說端陽是最適合不過了。
他這一念頭在心裡湧起,就再也按奈不住了。雖說把一個死人的屍骨刨出來,供奉在家裡,這事兒要多恐怖有多恐怖,要多嚇人有多嚇人,但是為了能逢賭必贏,為了能將虧進去的本錢全賺回來,他最後還是貪慾占了上風,一天晚上他就下定了決心,要去將玉清的屍骨取回來,供在家中。
這一晚,他又是半夜出門,害怕被人家看見。一個人再次拿著手電鋤頭,跑到了破廟那裡的墳頭前。先是拜了一拜,說明來意,然後就將墳頭挖了開來,打開了棺蓋,再次見到了棺材裡的屍骨。
這一次他並不太過害怕,畢竟他來此處取金元寶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每次來取了金元寶都算比較太平無事,這次來撿他的屍骨,自然也就一回生二回熟,害怕也被他忘在了腦後。
不過說來也是,這屍骨雖然看著嚇人,但是見過多次後,也就是這般模樣子。而且撿他的屍骨回去供奉,也不是自己的主意,而是玉清之前自己說出來的,所以被貪慾侵占內心的端陽反而覺得很有理。
他沒有一點懼意,反而還很親熱似的一把摸著棺材裡的屍骨,說:“玉清老哥啊,此處荒涼落破,我心念你在此處孤身一人甚是寂寞,不如就去我家吧,我給老兄安個家,小弟我每日好酒好菜的招待於你!”
說著,他就伸手將屍骨一塊一塊的撿了起來,放在一塊紅布中。一邊對著屍骨說著話:“老哥啊老哥,你在這等荒糙叢中住著實在是委屈你了,咱們既然是兄弟,你也就別跟小弟客氣,我的家就是老哥的家,以後咱們哥倆就是一家人了。”
就這樣,在這荒涼的墳地裡頭,三更半夜之間,一個人蹲在墳地里的墳頭前,一邊從棺材裡撿拾著屍骨,一邊自言自語的有說有笑,這副畫面要多詭異就有多詭異。若是這時有外人看到這副場景的話,指不定會嚇死不可,要麼就會覺得見鬼了,要麼就會把端陽當成了神經病。
不多久,端陽終於是將屍骨全都撿進了紅布中,然後這才將紅布一包,挎在背上,說道:“老哥,小弟這就把你請回家去,家中已經備好了好酒好菜,到時給您接風洗塵。”
說著,便帶著屍骨回了家。
他回到家中,妻兒早已睡下,他便將自己的書房清理了一下,放上一張供桌,將屍骨放在了供桌上,紅布解開,露出了裡面的森森白骨。
端陽將早已準備好的酒菜放在了供桌上,然後倒滿酒水,便坐在供桌前,對著那包屍骨就說:“玉清老哥,咱們到家了,如今好酒好菜小弟已今備上,兄弟就快快現身出來享用吧!”
你還別說,端陽這麼一喚,接著供桌那邊還真就出來了一個人,這個人不是玉清還會是誰啊。只見這麼久過去了,玉清他的樣子倒是沒有變化什麼,看著滿桌的酒菜,微微笑了起來。
端陽見玉清真的出來了,欣喜若狂,還以為對方真的沒有騙自己,只要把它請回家供起來,對方就會保佑自己逢賭必贏。他驚喜萬分的忙將自己的情況告訴玉清,說自己如今運氣極差,連連虧錢,如今只能請你幫幫忙了,如果你都不幫我的話,我就真的就有找根繩子上吊了。
滿心指望著鬼魂能幫自己賺大錢的端陽,眼巴巴的望著眼前出現的鬼魂,可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對方接下來的話卻讓他萬萬也沒有想到,把他嚇得臉一下就白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悔悟
那個叫玉清的鬼魂冷笑著搖了搖頭說:“要我幫你可以,不過我想吃的不是這些東西。”
端陽一聽到鬼魂說願意幫助自己,欣喜若狂,連忙道謝,然後問他想吃什麼,只要自己能去弄到的,他一定盡力滿足。
鬼魂神秘一笑,告訴端陽,我要的東西你有,就是鮮血。
是的,好酒好菜他不再要了,如今他要的是端陽的鮮血供奉他。
端陽當時就以為自己聽錯了,嚇了一大跳,臉都白了,苦著臉說這怎麼可以,這樣我會死的。
可是此時的玉清根本就不聽他的乞求,威脅他如果不供鮮血給他享用的話,他就不會助其賭博贏錢,你將一無所有,家破人亡,一輩子也翻不了身。
端陽一聽到這話,心就涼了半截,想到如果鬼魂不幫自己的話,那麼欠下的高利貸就無法償還,妻子會離開自己,想到那時自己不會被高利貸的打死了,也會是生不如死。正所謂人到絕路之時哪怕看到一絲希望,他也會死死的抓住不放,哪怕用性命一博。
想著這些絕望之事,想到自己已無退路,最後端陽只能一咬牙答應了下來。說只要你能助我逢賭必贏,我就答應每日用血供奉於你。
鬼魂很高興,於是這個約定就這樣定了下來,當晚,端陽便用刀子割破手,滴了半杯鮮血供奉給了他。
當天晚上,端陽也有些失落,因為他沒有想到之前看上去那麼重義氣的玉清會這麼狠心腸,要喝他的鮮血。不過如今為了錢,他也只好暫時先答應了,他想著等以後有錢了,再請個師父把他給驅走。
正所謂,理想是美好的,但現實是殘酷的,至於後來有多麼殘酷,容我慢慢道來。
當天晚上他將書房換上了一把門鎖,將門鎖上,不讓妻子和兒子進去半步。
日子恢復平靜,除了家裡書房中多了一具要飲血的屍骨外,一切如常。不同的是,從那晚開始,他接下來便再次有如神助一般,逢賭必贏,賺回來的錢財也是一天比一天多。當然,每天賺著大筆錢財回家後,他半夜也得放出半杯鮮血,送到書房之中給那鬼魂享用。
這一晃就一兩年,這一兩年裡端陽成了賭博界的賭王,家資更是富得流油,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看了我們一眼,突然問我們:“你們猜現在我有多少錢?”
我們三人都在聚精會神的聽著他講故事,突然見他饒有興趣的問我們這樣的問題,我們三人倒是一下給愣住了。三人對視一眼,然後陳賢懿就開口道:“百萬?”
端陽搖了搖頭,然後又看向我,那意思就是示意要我猜,我想了想,於是說:“千萬?”
端陽點點頭,說:“兩年時間,我有了千萬,這種從窮光蛋兩年變成千萬富豪的事情,我想除了我,很難找出第二個人吧!”
是啊,那年代有百萬就是富豪了,何況上千萬呢?
可是端陽說著這話之時並沒有一點自豪與興奮的感覺,相反,他反而是一臉的自嘲,冷笑著道:“也許外人以為我過得多麼的美好,可是有錢又如何?我沒有了家,沒有了妻兒,如今我方才明白錢財只不過是一個數字,單純靠它並不能真正的帶來幸福和快樂。”
說到這,他顯得無比的失落和無奈,長長的嘆了口氣,那樣子就像是一位看破了紅塵的老人一般,顯得與他年紀格格不入。
這時,陳賢懿就問道:“你的妻兒呢?後面發生什麼事了?”
端陽當即表情就愣住了,似是望著窗外,又似是在回憶著以前的往事,臉上露出無盡的悲痛,顯然是想起了什麼讓他難過的事情。
他沒有收回目光,而是依舊望著窗外,然後繼續對我們講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