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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話我心裡倒是有些認同,如今一卻都還在霧中,在苗區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誰的話都不能盡信,也不能輕易太過信任不熟悉的人。正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特別像我們走江湖的陰陽先生,更是謹記著這句話。
我點了點頭,嘀咕了一句:“那個男人總指著你,我還以為他認識你哩。”
“不可能,我又沒來過這兒,他哪能認識我。”端陽說到這,還咒了一句那男人神經病。
我們細聲說話間,那麻子也走過來了,於是我便問她:“麻子,你有問到一些南宮黎的消息了嗎?”
麻子點了點頭,說:“問出來了,剛才那個人說,南宮黎兩年前就沒有在寨子裡住了,而是一個人搬在寨子西邊去了,那邊有一棟茅糙房,據說就是他的房子。”
“怪不得剛才那棟房子大門緊閉了,原來還真的搬到別處去了。”如今打聽到了南宮黎的消息,心裡也有了計較,只要他還住在蠱族,我們就可能找到他,否則就只能空跑一趟了。
這時,我又想起了剛才那個人古古怪怪總指著端陽的事情,於是我就問麻子:“剛才你問那個人什麼了呀,怎麼他總是指著我們呢?”
問出這話,麻子臉上又露出了之前的那種怪異神色,看了一眼端陽,然後反問道:“你們真是第一次來蠱族嗎?”
“當然,如果不是你帶路,我興許還真找不到這個地方。”我點了點頭,心裡更加疑惑了。
麻子點了點頭,又看向端陽,好像在等著他的答覆。
“湘西我都是第一次來,更別說這兒。”端陽見麻子看向他,也趕緊點頭說道。好像擔心麻子不相信,接著他還補上幾句:“我進到老家寨就被當成燒死他們族長的兇手抓起來了,而且老家寨離此隔著重重大山,正如大師所說,若不是有你帶路,外人怎能進來蠱族。”
麻子聽後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微微點了點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我問道:“怎麼了?幹嘛突然問我們這個?你還沒有告訴我,剛才尋個人說些啥呢。那個男人古古怪怪的盯著我們,很是奇妙。”
是的,關於我們是不是第一次來蠱族,其實我一早就曾告訴過麻子,她根本就犯不著再次來確認。若是我們來過蠱族,之前也就不需要向她問路了。
麻子說:“剛才我的確是向那個人打聽南宮黎的事情,可是那個人卻告訴我,他好像見過端陽。”
一聽,我和端陽都張大了嘴巴,露出驚訝之色。
我說:“不可能吧?”
“絕不可能!”端陽也猛得搖頭說:“想來是那個人看錯了吧?又或許是我長得瘦,興許是以前這兒來過一個和我這般瘦弱的人。”
我也點了點頭,端陽是我從老家寨救出來的,怎麼可能會來過蠱族呢,顯然那個男人說的話不可信。
不過如今這麼聽來,我這心也就放下去了,心想怪不得那男人總對著端陽指來指去,原來竟是看著端陽眼熟的原因呀。
麻子也說:“或許是看錯了吧!”
“那個男的腦袋有毛病,竟然對我指指點點,這麼沒禮貌。”端陽碎了一句,接著就將話題一轉,說:“如今既然打聽到了南宮黎的住處,那麼接下來你們有什麼打算呢?是停留下來再作打算,還是現在就去他的住處找他?”
說實話,來到蠱族,加上我對南宮黎一無所知,所以自然一切都聽麻子的建議,於是就看向她,意思是問她怎麼樣?
麻子想了想,說:“去西邊找他吧!”
她說現在去,那便現在去吧,於是當下我們便朝著西邊趕去……
蠱族的這個寨子還是比較大的,住著有上百戶人家的樣子。麻子告訴我,像黑苗等其它族群,都是會分散在很多個峒(寨子),而蠱族則從古至今都只聚居在一個峒(寨子),所在他們這個寨子比其它生苗區的寨子都大一些。
在寨子裡的青石小路上前行,時不時的會招來當地人異樣好奇的眼光,就好像我們長得很稀奇似的,他們或是跑出家門來看,或是眯著眼睛來看,總著看得我們渾身不自在。
麻子說,如果不是她故意露出水臂上的紋身來,或許現在我們就得有麻煩了,他們是不太歡迎外人進入寨子的。
端陽說:“不太歡迎,難不成他們還會見到外人就打殺不成?”
麻子說:“打殺倒不會,但是肯定會上來故意跟你們搭訕。”
“故意搭訕?”我眉頭一皺。
“既然你都說這裡人不太歡迎外人,又為何說他們會故意上來搭訕呢?”端陽也很疑惑。
麻子神秘一笑,說:“給你們下蠱唄!”
聽到這話,我心裡冒出一絲寒意,沒想到這蠱族還真不是外人能來的啊!
之前一直就聽聞,說是湘西的苗區不能輕易踏入,只可進入熟苗區,不可去那生苗區。而現在看來,這話也不一定全是假的,雖說生苗區不一定如傳言那般恐怖,但是這蠱族還真如傳言中那般所講,當真是不能輕易進入,否則多半就會被人下蠱。
正在我們說話之時,還真就有個婦人遠遠的打量了我們一會兒後,便從院子裡朝我們迎了過來。
只見那婦人五十來歲,一身青衣,頭上還蒙著一塊大頭巾,長得很黑,加上滿是皺褶,樣子很是醜陋難看。
這時,麻子就輕聲對我們說要小心一點,這個人肯定是來下蠱的。聽到這話,我和端陽都緊張了起來,兩人對視一眼,都警惕了起來。
很快,那個婦人就走到了我們的面前。不過當她看見麻子手上露出的紋著的一隻蜈蚣時,臉上露出了一絲驚訝之色,雙眼放光的打量了一眼麻子,隨後便開口很生硬的漢語對我們笑道:“你們是漢人吧?”
我和端陽都點了點頭,那個婦人便伸出手說歡迎,不過手伸出來之後,一旁的麻子就對我們搖了搖頭,示意我們別去握手。
我一早就聽說過在湘西苗疆的蠱婆,在給人握手或拍肩的時候,就會神不知鬼不覺得將蠱下到別人身上去,待到晚上那個人就會蠱毒發作,讓人望而生畏!
而眼下,這個婦人多半就是一個蠱婆,之所以麻子會搖頭示意我們別去跟她握手,顯然她就是想通過握手來給我們下蠱了。
有了麻子的提醒,我們就算再笨,自然不可能伸出手去。
那婦人見我們不伸手,便又說了一聲:“歡迎你們!”
這時,麻子就出聲了,她用苗語指著我和端陽,對婦人說了一句話。大概可能是在告訴對方,我們這兩個漢人是她的朋友吧,叫她別亂來。
果然,那個婦人聽到麻子開口後,便笑了笑就將伸出來的手收了回去,不好意思的拍了拍青衣長袍,然後就轉身離去了。
看到那婦人離去了,我和端陽這才大鬆了口氣,心說這若是沒有麻子帶著我們,還真的輕易來不得蠱族!因為人心隔肚皮,每個人看上去都一樣,表面上誰能看出誰的用心是善是惡呢?
端陽顯然也看明白了那婦人是想來對我們下蠱,所以十分後怕的說:“嚇死我了,那個人的手裡肯定有蠱,要是咱們剛才去和他握手了就慘了。”
我也點了點頭,可是一旁的麻子卻並沒有一點放鬆的樣子,只是示意我們趕緊離開這兒。她越走越快,很快就走過了眼前這幾棟房子,接著她這才放慢了些速度,然後回頭對我們說:“你們剛才被那婦人下蠱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疳蠱
“啊?我們被那個婦人下了蠱?”我和端陽皆是一愣,一時之間完全沒有反應過來。要知道剛才有麻子的提醒,我們根本就沒有伸手去與那婦人握手,也無任何肢體上的接觸,怎麼就被她下了蠱呢?
“這怎麼可能,我們沒有跟她握手啊!”端陽當下便不敢置信的說道。
我也點點頭,一臉疑惑的看向麻子,想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同時,心裡也有些擔心,如果真的被別人下了蠱,那可就糟糕了。
麻子點點頭,一臉確定的說:“你們的確被那婦人下了蠱,雖然你們沒有去握她的手,但是就在她拍打衣服的時候,蠱就下到了你們身上。”
我眉頭一皺,細細一想,那婦人還真的在我們面前曾經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衣裳,當時因為麻子示意我們別去握手時,那個婦人就將手縮回去拍打了一下衣裳,難道就是這樣蠱就被下到了我們身上?
想到這裡,我心中不由著急了起來,忙問麻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麻子便告訴我,那婦人原本是將蠱放在了手上,想通過握手將蠱下到我們身上。可是因為我們沒有伸出手去,而且麻子也表露了身份,告知對方她是蠱族的人,而我們這兩個漢人是她的朋友,要對方不要動我們。哪成想,那個婦人伸回手後,竟然通過拍打衣服,終還是將附著在衣裳上的蠱毒粉塵下到了我們的身上。
聽到這話,我心裡一驚,顯然麻子說的一板一眼,不可能是騙我們。
這時端陽就說:“那我們三個人豈不都中了她的蠱?”
麻子說:“我有本命蠱護身,若想對我下蠱起效,對方下的蠱還得先厲害過我的本命蠱。”
麻子的意思很明白,她有本命蠱護身,對方的蠱還沒不能對她造成傷害,所以只有我和端陽中了蠱。
得知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間就中了別人的蠱,當下我心裡便大驚,忙問麻子,我們中的是什麼蠱?要不要緊?
麻子說:“你們中的是疳蠱!”
“疳蠱?”聞言心頭又是一驚。
端陽見到我臉色有變,就問我是不是知道這種蠱。
疳蠱,我的確聽說過。這種蠱據說是在農曆五月初五,取小蛇、蜈蚣、蟬、螞蟻、蚯蚓、蚰蟲、頭髮等曬乾,研磨成粉末,置於刻有五瘟神的箱內,經過長期供奉便成為疳蠱。據說,疳蠱若想下到別人身上,可放在酒、肉、飯、菜等吃食里給人食用,也可放在路上,路過者踏著即中蠱。中了疳蠱者,疳蠱粉藥會粘在腸臟上,使人腹部脹痛難忍,上吐下瀉,若無解藥,很難活命!
總之,疳蠱這種蠱雖然算不上是絕命之蠱,但也是一種讓人聞風喪膽的惡蠱,一般若不是有什麼仇怨,是不會隨隨便便給人下這種蠱的。
我將疳蠱這種蠱說給了端陽聽,端陽嚇了一跳,忙望向麻子。麻子也點了點頭說:“先生說的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