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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晴知道我是在安慰她,聽到我說一定要去,淚水落下,一頭扎進了我的懷裡。她叫我一定要保重,不能逞強,一定要回來,她會等著我。
聽到她這些話,我眼眶都有些紅了。長吞了口氣,將萬般感受收進了心底,接著我問清楚那電話的具體位置,然後便出了門,往車站趕去……
☆、第二百章 湘西蠱術
當天離開玄堂的時候,已經是近黃昏了,直接坐火車到了長沙,再包了一量麵包車,直奔湘西。
湘西是湖南省的“西北門戶”,與湖北、貴州、重慶三省市接壤,素為“湘、鄂、渝、黔咽喉”之地。而其地山勢險峻,其中武陵山脈自西向東蜿蜒境內,系雲貴高原東緣武陵山脈東北部,西騎雲貴高原,北鄰鄂西山地,東南以雪峰山為屏。
解放前,湘西是比較亂的一處地界,因為這裡是屬於苗族的聚集地,常不受中央政權管束。為了統治湘西苗區,據說從封建社會的時候,歷朝歷代都頻頻對湘西用兵,僅1381年(洪武十四年)至1615年(萬曆四十三年),大規模的剿苗行動就有30次,但幾乎每次鎮壓都遭到了苗民的頑強抵抗,所以歷朝歷代湘西都是不太平的。
到了解放前更是亂,據說湘西的百姓白天是種地的農民,一到晚上就聚在山上,成為呼嘯山林的悍匪,打劫過路之人。就算到了現在,電視劇里都還有關湘西剿匪的故事。
不過,如今已是改革開放九十年代了,這攔路打劫的匪徒自然不會再有了。
楊晴幫我查出來的電話歸屬地址是鳳凰縣下面一個鎮子裡打出來的,大約在次日上午的時候,我便來到了鳳凰縣。
九十年代的鳳凰縣並沒有像現在這樣,當時還沒有主打旅遊,所以商業不發達,下面許多鄉鎮都還沒有通公路,要想下鄉,還得步行。而且,鳳凰縣各鄉鎮都身處在大山之中,全是山路,十分難行。
到了鳳凰縣,得知我要去的那個小鎮子並沒有通公路,當地人告訴我,要去的話得找個嚮導,否則會迷路。
可是我在鳳凰縣問了好幾個當地人,一聽說我要去的那個鄉鎮,他們均是搖頭不願意帶我去。也不是嫌錢少,哪怕我說可以加錢,他們也是不願意去,這倒讓我十分莫明其妙,不知道他們這是為什麼?
直到後來,我找到了一個漢人,給足了好處,他才點頭願意帶我去。
這個嚮導告訴我,我要去的那個鄉不是熟苗區,而是生苗區,所以一般人都不會願意帶我去的,因為生苗區十分的排外,如果看見誰帶外人進去的話,生苗區的人就會懷恨在心,對他不利。
湘西苗區這邊分生苗和熟苗,這個我倒是聽說過。所謂生苗就是與世隔絕的苗人,而熟苗則是被漢化的,與正常的漢人一般無二,也不會說苗話。生苗一般一輩子住在山裡面的苗寨里,不太與外界往來,也不會說漢語,據說裡面以前的時候,族長的權威比天還大。而族長唯一怕的,就是蠱婆。
以前苗族是不受政府管制的,苗族有自己的苗王。現在的苗區雖然受政府的管制,但是卻也分出一個生苗和熟苗,生苗十分的排外,不願外人去打擾他們的清靜。生苗同時又分為五種苗,紅,白,花,黑,青苗,這五種。在湘西這裡就是青苗,因為服裝都是青色的,在雲南那邊是白苗,在貴州那邊五種苗都有,它又分為五大姓,吳,龍,石,麻,廖這五個,在歷史這五大姓是苗族,但是在現實生活有很多不同姓的也會說苗語,祖籍也是苗族,但在歷史上說他們不是苗族,而是以前他們的祖先和苗族人居住在一起久而久之也變成拉苗族人,那這種苗叫做熟苗,也可以說是假苗。這就是生苗和熟苗。
嚮導對我說:“我可以帶你去那個地方,但是我不帶你進去,如果你在那裡出了事,可別怪我。”
我說:“去趟苗寨能出什麼事?就算生苗排外,但也不至於隨便害人吧?”
嚮導不以為然的說:“這個可就說不準嘍,如果看你不順眼,生苗里的人可是會給你下蠱的。”
“下蠱?”聽到這話,我心裡就有些擔心了起來,這蠱術,可是在湘西讓人聞風喪膽的神秘巫術啊。在湘西這個地方,特別是生苗區,可是有著很多人都會蠱術的,其中多為女性,因為蠱屬陰,而女性也屬陰,所以最適合養蠱,一般的民眾中都會對蠱婆敬而遠之。
因為我是陰陽行當里的人,所以對蠱還是有些了解的,所以我就說:“蠱雖然讓人害怕,但是只要我小心一點,就算遇到了蠱婆也不可能輕易害我的。”
嚮導笑了笑,笑得很古怪,我問他笑什麼?他反問我:“你是不是認為,只要你不得罪他們,他們就不會對你下蠱?”
我點了點頭,說:“難道不是嗎?”
是的,在我想來,雖然生苗有些排外,不願讓外人來打攏他們,但是生苗也是人,是人都是有人性的,哪裡會無緣無故傷人性命的。
可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嚮導聽到我的話卻又笑了起來,他說:“這你就想錯了,總之你到了那裡,千萬不要隨意去接人家遞給你的食物,沒事也別去跟人家握手,否則可能就會中招。”
這個我倒是知曉,因為很多下蠱的人,就是在食物里給人下的蠱,或者是觸碰身體時對人下蠱。據說在以前有些逃荒的婦人,頭上裹一塊藍布,走到一處人家,與人寒暄的時候握著他的手,在他的手心拍幾下。第二天,這個被她拍過手心的人就忽然仆地,發起顛來請中醫治療,診斷以後才發現這個人中了蠱,後來經由專門治蠱的人治療,服藥後他口中竟吐出幾十個紙團,這種紙團就是蠱。
不過,對於嚮導說的,蠱婆會隨意給人下蠱,倒是讓我不免有些擔心,要知道若是這樣的話,那可真是防不勝防啊。
嚮導好似看出了我心中的疑惑,於是就說:“這樣吧,我給你講個真事。”
我點點頭,於是他便告訴我,他說從前有位養了本命蠱的母親,蠱看上了她的兒子,做母親的當然不願意害她的兒子。但是,蠱把她齧得很兇,沒有辦法,她才答應放蠱害兒子。當這位母親同她的蠱說這些話的時候,正巧被兒媳婦在外面聽見了。兒媳婦趕緊跑到村邊,等待她丈夫割糙回來時,把這事告訴了他,並說媽媽炒的那一碗留給他的雞蛋,回去後千萬不要吃。說完後,兒媳婦就先回家去,燒了一大鍋開水。等一會兒子回到家來,他媽媽拿那碗雞蛋叫他吃。兒媳婦說,雞蛋冷了,等熱一熱再吃。說著把鍋蓋揭開,將那碗炒雞蛋倒進滾沸的開水鍋里去,蓋上鍋蓋並緊緊地壓住,只聽鍋里有什麼東西在掙扎和擺動。過一會沒動靜了,揭開鍋蓋來看,只見燙死的是一條大蛇。
講到這裡,嚮導看身向我,說:“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可以害,你一個外人難道她還會有憐憫之心麼?”
聽後,我方才發現,原來這苗區下蠱還真的是比我想像中還厲害,怪不得以前苗區會是那般的談蠱色變,原來恐怖如斯!
接著嚮導又告訴我,在生苗區,不僅僅是對外人會下蠱,他們自己苗寨里也常會下蠱。根據民間的說法,蠱婆下蠱並非是她自主的,而就好似吸毒一般,等到了一定的時間就必須對生人或者是牲畜下蠱,不然的話蠱婆自個生體裡邊的“本命蠱”就會吞噬宿主的內臟,讓其痛不欲生!所以蠱婆忍不住要下蠱的話一般都只會下到畜牲身上,只是下到人身上能頂一年,但是下到牲畜身上卻只能頂一兩個月,也正是因此,所以一些蠱婆還是會把蠱下到生人身上。
比如在生苗區里,如果小孩不小心嘴裡起了血泡,做母親的便一邊慌忙找針把血泡扎破,一邊憤憤地罵道:“著蠱了,著蠱了。挨刀砍腦殼的,誰放的蠱我已知道了。她不趕快收回去,我是不饒她的!”要是吃魚不慎,魚骨卡在了喉嚨,母親就會叫孩子不加咀嚼地吞咽幾大口飯,將魚刺一股腦兒地吞下肚裡。隨後叫小孩到大門口默念著某某人(被認為有蠱者)的名字,高聲喊叫:“某某家有蠱啊,她放盅著我,我知道了,她不趕快收回去,我是不饒她的,哪天我要抬糞淋她家門,揀石砸她家的屋頂,讓大家都知道她家有蠱,有兒娶不來,有女嫁不去哩!”喊聲中充滿了憤怒和仇恨。據說通過這種喊寨的方式,“放蠱”的人聽見了,心裡害怕,就會自動將“蠱”收回去。總之,在苗區,下蠱是很平常的事。
聽到這些,我心裡也對苗區的蠱更加了解了,知道外人進入生苗區還真是危險重重,如入險境。
同時,想到陳賢懿他們之所以出事,興許就是因為被苗寨里的蠱婆下了蠱。
說著這些話的同時,嚮導已經帶我離開了鳳凰縣,進入了重重大山之中,一條小小的山路直穿深山,四周山勢險峻,極為難行。
大概在山路里走了近兩個小時左右,翻過了好幾座大山,接著眼前便出現了一個好大的苗寨。只見那苗寨四面環山,重巒疊嶂,梯田依山順勢直連雲天,一條小河穿寨而過,將苗寨一分為二,放眼望去,一座座的鼓樓密密麻麻,連成一片。
嚮導指著前方那條小河說:“河這邊還算是熟苗,過了河就是生苗,你要去的地方就在河那邊。我只能送你到這邊了,河那邊我不敢去。”
嚮導能帶我來到這裡,已經很不錯了,當下我就付了好處費給他,他叮囑道:“總之,過了河,進入生苗區,你就得多加小心了!”
我點點頭,道了聲謝,接著便朝眼前這處苗寨走了過去……
☆、第兩百零一章 老家寨
進入苗寨,到處都是木質鼓樓,男子服飾頭著青花布帕一至三丈,斜十字纏帶,大如斗笠。身穿花格七扣對襟布衣,衣袖長而小,褲筒短而大,腳打青布綁腿。女子頭戴青帕銀鳳冠,蘇山耳環吊兩邊,頸圍銀項圈,身掛銀披肩,滿襟繡花又滾邊還配銀鈴銀鏈銀牙籤。女子的圓滿襟衣,過腰大而長,袖大而短,褲短筒大,裙長且寬。衣胸、袖口、褲筒、裙沿均飾以“苗繡”,很是特別,也很是好看。
一路往前走著,聽著他們說的話也多是苗語,其中也有漢語,顯然河這邊的熟苗的確是被漢化了。
苗寨里全是青石道路,或許是這兒很少有外人進入,所以一路走來,許多人都朝我望來,就好像十分稀奇似的。
順著苗寨的青石路往裡走,時不時的能遇到迎面走來的當地人,有老有少,我試圖問他們有沒有見過三個外地人來過,他們均是好奇的看著我,然後搖頭離開,那樣子就好像聽不懂漢語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