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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終於出來了!”我也長鬆了口氣,望著這濃濃的夜色,還有那遠處的高山,耳邊聽著時不時鳴叫著的蟲鳥聲,讓我知道這的確就是陽間。
回頭望了一眼身後,身後並不見什麼棺材,而是一片廢墟,證明著身後以前是一處小村莊,一些土坯房子還留下低矮的殘戈斷壁,雜糙叢里儘是橫七豎八倒塌了的房梁門架,無盡的荒涼。
望著身後這片廢墟,恍如我們之前所見到的古香古色的街道都是一場夢一般,如今猶如夢醒,一切都化為了虛無似的。
一旁的陳興勇指著身後那片廢墟中的村子說:“先生,這才是無人村,之前我們見到的不是無人村。”
不用陳興勇提醒我也知道,剛才只是被鬼迷了眼,所以闖進了陰間的無人村。
想起陰間裡那對可憐的父女倆,我心就揪了起來,不說那父女倆是多少可憐,只念他們二人那般重情重義,危急關頭還讓我們先撒,我就不能讓他們出事。
離開時我也答應了他們,叫他們等著我,我會給他們派救兵的,許下過承諾我自然就人辦到。所以,當下我轉身拉著陳興勇說:“快,帶我去劉家村找扎紙鋪!”
陳興勇自然明白我的意思,當下便帶著我朝前方那夜色中的劉家村跑了過去……
夜色下那遠處的劉家村,雖然近在眼底,但是腳下卻離得有些遠,二人在夜色中背著劉順的屍體拼命朝那處村子跑,可是卻總都跑不到目的地一般,惴息中,抬頭望去,那夜色濃霧之中的村子依舊離得好遠。
不過,我們不敢停歇,因為我們停歇一會兒,陰間的那對父女就會多遭罪一會兒,甚至若是青頭鬼與那新娘子拜完堂,那就一切都為時已晚了。
所以,雖然我們累得呼吸不順了,但我們還是不敢休息,硬著頭皮一直往前跑。
也不知道跑了有多久,當我們終於跑進劉家村時,已經是累得渾身大汗淋漓,衣服早已被汗水濕透,陳興勇的臉色都變成了煞白,我估計他也是累到了極限去了吧。當然,我也差不了多少,已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一進村,村子裡就傳起了一大片的狗叫聲。此時還是半夜之時,整個村子一片黑燈瞎火,無一家亮燈,寂靜的村子裡只能聽到一陣狗叫。
進了村,陳興勇帶著我直奔村中的扎紙鋪,大約往村里走了兩三百米吧,他這才停了下來,指著村道邊上的一棟老屋說:“到了,就……就是這兒了!”
說完,他將劉順的屍體放在了路邊,就去拍門。
我看了一眼這棟房子,這棟房子在村中孤零零的,周邊一兩百米外都無鄰居,房子是那種像解放前的老房子,全用木板拼成的,在農村也稱之為門板房。
被陳興勇這麼猛得一陣拍,門板拍得是嘭嘭作響,很快透過門板fèng就看見裡頭亮起了燈,接著從屋裡傳來一句老頭的聲音,只不過那聲音有些生氣,喝問著:“誰啊,這麼晚了不睡覺還來拍俺這扎紙鋪的門啊!”
我沖裡頭喊道:“老叔,麻煩您給開開門,我有急事要買你家的紙人啊!”
“這真是怪了,哪裡有半夜買紙人的呀,明兒再來吧!”裡頭傳來一句拒絕的話。
我說:“老叔,在下是行走江湖的陰陽先生,這次真的是需要你家的紙人救性命,還望老叔能出手相助啊!”
此時,我也只好亮出自己的職業,讓他明白我這真是有急事。
對方一聽我這話,雖然沒有再說話了,但是我卻聽到了一陣往門邊走來的腳步聲,顯然對方是起來給我們開門來了。
很快,腳步聲來到了門邊,接著門板從裡頭一塊一塊的拆下,一個五十來歲的老頭探出頭來打量了我們一眼,接著說:“你就是陰陽先生?”
我點點頭,因怕耽擱時間,所以直接切入主題的告知對方:“正是在下,實不相瞞,我們剛剛從無人村那邊過來,闖入了陰間,那裡有兩個可憐之陰魂被一幫惡鬼欺負,所以我要借你紙人一用,派下救兵前去解救那兩個可憐的陰魂。”
“竟有這事?”老頭一愣,顯然十分的震驚。
這時,陳興勇可急了,他說:“沒有騙你,你快將門板打開,將紙人抱出來吧!”
扎紙老頭點點頭,忙將門板一塊塊拆下,接著我就看見屋內十分的寒酸,就一桌老舊八仙桌,還有幾張木椅子,整個客廳里擺著各種紙物,有紙人紙馬,也有紙橋紙屋,可謂是五花八門,什麼都有。
我對所紙老頭說:“老叔,你店中有多少紙人啊,麻煩全搬出來給我吧,錢我自然不會少給你的。”
扎紙老頭說:“大概也就十幾個吧,你們真的跑到陰間去了?”
“是的,難道老叔這還不信麼?”我點頭道。
扎紙老頭點頭道:“信,因為早些年就有無人村的鬼魂半夜跑到我這店鋪外頭來敲門,要我給他們燒紙人。所以,你們說在無人村見著鬼了,我自然是信的。”
聽到這話,我倒是很驚訝,沒想到他做扎紙這行的也挺招陰邪的啊。不過他相信我自然更好了,也省得我過多的解釋了。
扎紙老頭指著客廳里的兩個紙人,對我說:“你先將這兩個搬出去吧,裡屋還有,我去幫你搬。”
我點點頭,然後就和陳興勇將那兩個紙人抱到了屋外的路邊上,而扎紙老頭則一個個的從屋裡將紙人搬了出來。
沒幾個來回,扎紙老頭就拍了拍手說:“沒有了,紙人全在這兒了。”
我一數,一共十六個紙人,我心想,這十六個紙人可難敵青頭鬼啊。於是就問扎紙老頭:“老叔,你這兒有紙馬嗎?還有紙劍紙刀之類的?”
扎紙老頭點點頭,說:“有,我這就去給你拿!”
說完,他便轉身進了屋,我忙叫陳興勇一塊去幫忙。而我,則拿出黃紙和筆墨,寫下陰間那老頭的姓名,好讓這些紙人燒下去後,能順利的接收到。只不過在黃紙上我還另附上了一句:平安與否,請在水碗中告知!
很快,陳興勇和扎紙老頭就抬出來了三匹紙馬,六柄紙劍,我問扎紙老頭還有沒有,他說沒有了,我這才罷休。
接下來,我便將其中三個紙人放在紙馬上,手中讓它握著紙劍,如此一來,倒是威風了許多。
如此,十六個紙人就全部弄好了擺在一堆,其中六個紙人手中持劍,三個騎著白馬。
將寫有老頭姓名的黃紙封皮貼在了紙人身上,這時陳興勇早已點好了火把,接著就將這十六個紙人燒了下去。
望著眼前燃起的熊熊大火,我心裡一點底氣也沒有,不知道這十六個紙人到底能不能幫上那對可憐的父女……
☆、第一百九十一章 搬神兵
給死去的人燒紙人紙馬等物,這在民間是很常見的,一般在民間給死者設立靈堂的時候都會有一對童男童女,童男的穿紅衣,童女穿綠衣,所謂的紅男綠女便是緣於此處,童男童女的紙人燒下去之後就會成為死者在下邊的僕人。
也許有人就會問了,這紙人燒下去了到底是什麼東西,是不是和鬼一樣的性質?
其實,扎紙匠在扎紙人的時候是不會給紙人畫上眼睛的,據說畫上了眼睛紙人就會通靈。只有在燒化紙人的時候,才會給它們點睛,如此,燒下去之後紙人就能通靈,也就是說,紙人亦鬼非鬼,只是一個靈體。
看了一眼那快化為灰燼的紙人,我朝著無人村的方向長喊了一聲:“老先生,你請接收紙人吧!平安與否,請在水碗中告知!”
喊完,接著我就叫扎紙老頭給了我一碗清水,和一根筷子。將那碗清水放在地上,筷子放於碗裡的水中,接著就燒上一張通靈符,喊了幾句老頭兒的名字,等著他與我通靈。
是的,利用水碗與陰間那老頭通靈傳話,這是李神婆那陰陽仙經里的法術。李神婆將陰陽仙經傳給我,我一直很少去學裡面的東西,那種陰陽兩界來去自如的法術自然是還沒學會,但是這種基本的通靈術倒是看明白了一些,這也算是陰陽仙經里的基術功吧!
這是我第一回使用陰陽仙經里的通靈術,也不知道到底靈不靈驗,不過如今也只有這種方法了。
也許有人會問,陰陽行當里的人為何不要修練,比如打座,練氣之類功法修行。其實,那都是內家功夫里的東西,並非陰陽行當里的術,陰陽術法,講究的就是傳教法門,只要師父傳你術法的時候祖師爺認了你這個弟子,那麼你畫的符,念的咒便具有神通之力。這就好比皇帝認你這個官員,那麼這個官員手中的大印蓋過的文字,就具有效應一樣的道理。所以,陰陽行當里其實是不需打座練功的,只要記住咒語和術法,那麼便能使出神通之效。
陰陽仙經里的水碗通靈術有言,仙水立仙筷,通靈筷則立。也就是說,只要通靈了,水碗中的筷子就會自己豎立起來,介時就可以見到對方了,能和對方說話,和託夢差不多。
做完這一切,接著我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雙眼死死的盯著眼前的水碗,等著下面那老頭的回應!
陳興勇見我搞出這些名堂來,就好奇的湊了過來,問我這是做什麼?
倒是扎紙老頭一眼就看出來了,告訴陳興勇,這是在與下面陰間的鬼魂通靈啊。
我對扎紙老頭點點頭,說:“沒想到老叔也懂這個?”
扎紙老頭呵呵笑了笑:“只是聽聞過,這倒也是第一回親眼見著。”
我說:“這紙人已經燒下去了,也不知道下面有這些派下去的救兵之後,能否安全,所以我等著對方告訴我哩。”
扎紙老頭十分好奇,問我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於是我便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通通講了出來,聽得扎紙老頭一驚一詐,驚呼連連。這也好在他也是幹著吃死人飯的行當,聽我說完他倒是十分的相信,若是換成別人,聽我這麼講,指不定非把我當成了神經病哩。
扎紙老頭聽後感嘆道:“沒想到這陰間也有這般仗勢欺人之事啊,這還真是第一回聽說過,算是長眼了。”
我說:“可不是麼,這陰陽兩界都有著善與惡,這做鬼也有可憐鬼,在下面過得不好也實在是可憐的很吶。”
扎紙老頭點點頭,也算是認同了我這話。
就在我們說話之間,一旁的陳興勇突然就叫了起來:“動了,動了,筷子動了!”
一聽這話,我們趕緊回過神來朝水碗看去,果然如陳興勇所說不假,那水碗裡的筷子這時劇烈的顫抖了起來,震得水碗裡的清水都似要濺起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