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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賢懿是認識張如錕的,還記得當初他還湊過張如錕,所以當我一說起張如錕用魯班邪術禍害楊晴時,頓時也就怒了,說下次見到那個畜生,非得好好教訓他一頓不可。
費三娘問我們張如錕是誰,陳賢懿便向她解釋了幾句,最後費三娘也雙眼湧起了敵意,我敢保證,今晚如果費三娘跟我一起去了玄堂,按照費三娘的性格,張如錕一定會被她下蠱。
他們夫妻二人為我憤憤不平了一會兒,隨後陳賢懿就說:“如果柳家真為了這種無恥小人來找你的不是,那麼咱們也讓他明白,咱們也不是好惹的。”
費三娘卻還在為張如錕調戲楊晴的事情憤憤不平,說如果張如錕還找柳家的人來幫他找事,那麼她非得讓張如錕體會一下蠱術的厲害。
我和陳賢懿看了一眼費三娘,心裡都感覺到了一絲寒意,這蠱術我和陳賢懿當初在湘西都嘗過,上回就是因為中了蠱,我們差點連命都丟在了湘西苗寨里。
不過,我也沒有說話,因為如果張如錕真的還不罷休的話,費三娘對他下蠱,我絕對不會阻止。
話說當晚因為已經時間不早了,我們隨便聊了聊便各自回房睡覺了,次日一早,我和陳賢懿再次出了門,前往白石鄉去尋找昨天打聽到的陰陽張家。
白石鄉離贛州一百多里,我們來到車站坐上班車,在將近晌午之時便來到了白石鄉。
白石鄉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下面有十幾個村子,我們原本來在擔心要在這十幾個村子裡去打聽一戶人家會挺難的,就算一個村一個村的找下去,那也得好幾天功夫。不過,事情卻出乎我們想像的順利。
我們起初是在鎮子裡向幾位年輕人打聽了一下姓張的陰陽先生,他們都不理我,或者說不知道。
後來我一想,年輕人都不了解這行,自然不會知道幾個陰陽先生。於是便一直朝鎮裡走,不久見到了一位大概六七十歲的老頭。滿頭穿著一身粗布衣裳,也不知道是身體好,還是兒女不孝,一把年紀了還在往家裡弄柴火,駝著個背滿頭大汗的站在路邊休息,旁邊是一大捆柴火。
見這老頭上了些年紀,所以我就走了過去,對老人問道:“老伯,晚輩向你打聽個人行麼?”
老頭用脖子上的汗巾擦了把汗,點了點頭,說我想打聽誰?
我就說:“您認識這個地方有位姓張的陰陽先生麼?”
“你是說張正林吧?”老頭笑了笑,一口的黃牙。
雖然我不認識張正林,但是隱隱覺得他們說的那張正林或許就是我們要找的張家。不過,為了確定張正林就是我們要找的人,於是我就對他說:“我們是聽聞白石鄉有一戶姓張的陰陽世家,所以我們才尋過來的。不知道是不是你們口中所說的張正林?只知道在以前,張家有一位先生叫張真人。”
老頭一聽,笑了笑說:“對,沒錯,就是他們老張家了。張正林他爹就叫張真人,不過已經不在世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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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 路人
這下我和陳賢懿都興奮了起來,知道這回真是找對人了。於是就忙問老頭張家怎麼走,老頭倒是熱心腸,告訴我們,這老張家在離這鎮裡二十里外的一個村子裡,然後還給我們指路,叫我們順著他所指的那條路一直走下去,就能到張家住的那個村。
我們點點頭,表示感謝。陳賢懿這個人倒是心腸極善,問老頭家遠不遠,要不要幫他將柴火背回去。
老頭搖了搖頭,說不必,朝身後的一條老路一指,說他的家就在不遠處。
陳賢懿見老人推遲,也就算了,掏出香菸遞了一支過去,替他點上。
話說這位老人的確讓人同情,一把年紀了還砍柴火回家,而且駝著個背,歷經滄桑的臉上累得大汗淋漓,看著讓人心疼。我就問他:“老伯,您都一把年紀了,怎麼還去砍柴火啊?”
白石山附近就是山,這柴火顯然就是山里砍來的,雖說這山離得也不遠,但是對於一位六十來歲的老人來說,卻也是不容易的。
老人嘆了口氣,似乎很是無奈的說了一句:“沒辦法啊,得要柴火做飯嘛。”
陳賢懿就說,您難道沒有兒女在身邊嗎,還需要您老跑到山裡去?
“有!”老頭點了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臉上的表情讓我們覺得他十分的憂愁,一雙渾濁的老眼竟然泛著淚花。
看到這裡,我和陳賢懿對視了一眼,都感覺到這老頭一定是有什麼委屈,或許是兒女不孝順吧。
或許是看見老頭眼中泛著淚花,所以我就多看了他兩眼,可是這一看卻讓我心頭一驚,眉頭立即皺了起來。仔細端詳之下,卻只見老頭印堂隱隱現出青斑!
印堂現青斑,又稱之為青頭,是陰煞之氣所形成的,乃為大凶之兆頭!一般被惡魂厲害纏身,便會現出青斑。只見其印堂現出的青班成三炷香的形狀,從眉間發出,看來惹上事情了,還真是有點麻煩哩!
陳賢懿卻還沒有發現這一特別之處,還在問著老頭,既然您有兒女,為何兒女不去砍柴火,還得您老大把年紀跑山里去,這多危險。
老頭又是嘆了口氣,道:“唉,真是命啊!”
“老伯,是不是你家兒女不孝順,要不我去幫您教訓他們一頓,兒女如此作為,真是連我這外人都看不下去了。”陳賢懿大有替老頭出頭的衝動。
老頭急忙罷手說道:“不不不,我的兒子並不是不孝順,只是……唉!”
見老頭提到子女就哀聲嘆氣說不下去,陳賢懿就更加好奇了。還想繼續追問,不過卻被我給攔下來了,因為我似乎已經明白了一些什麼。
我直接問道:“老伯,我若沒看錯的話,你家裡是出什麼災禍之事了吧,所以才讓你這一老人上山砍柴。”
老頭和陳賢懿都是一愣,陳賢懿驚訝的是我怎麼突然說出這麼奇怪的一句話,而老頭的驚訝在我看來,多半是我這話一定是說對了。
果然,老頭就好像看到了什麼高人似的,先是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然後猛地點頭說:“對,小兄弟您是怎麼看出來的?”
這下陳賢懿也很好奇的看向我,似乎是同樣有著老頭一樣的疑惑。我指了指老頭的額頭,對陳賢懿說:“你難道沒發現老伯的印堂現著青斑麼?”
陳賢懿猛得一驚,因為他是知道青斑意味著什麼的,所以當下就轉頭看向老頭,見到果然現著青斑,不由一愣,算是明白了過來。
話又說回來了,我們原本就是來打聽一下張家的事,誰沒事會去注意看人家的印堂呀,所以陳賢懿沒有發現也實屬正常。當然,我也沒有想到問個路都能遇上這種事情,這或許就是我這災星下凡的命吧,走到哪,哪裡就有災禍啊。
這時候的老頭可被我們整糊塗了,急著問我是怎麼看出他家出了事,還有青斑是什麼?
我說:“不瞞老伯,我們二人也是陰陽先生。剛才觀您面相,竟發現您印堂帶著凶災之禍,所以才會說出此話的。若有說錯,還請勿怪。”
老頭很是吃驚,又打量了我們一眼,可能是覺得我們二人年紀輕輕卻是陰陽先生,所以有些出乎意料。不過這吃驚的表情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很快就變成了驚恐和擔憂,他忙點頭道:“竟然是兩位先生,老頭眼濁了。不瞞先生,我家的確出了大事,唉,真是命苦啊!”
說完這話,老頭就好似想到了什麼悲傷之事,渾濁的老眼終於是止不住淚水的掉落,流在了那張歷經了滄桑的臉上。黝黑且滿是皺紋的臉上掛著淚痕,看著真的挺讓人心酸的,最起碼我和陳賢懿都看著心軟。
陳賢懿趕緊安慰他,叫他別難過,家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慢慢說,只要是我們能夠幫得了的,我們會盡力相助。
聽說我們願意幫忙,老頭很是感激。他抹了一把淚水,然後便將他們家的事情告訴給了我們。
原來事情是這樣的,這老人叫李先國,今年六十歲,以前一家過得也算可以。他年輕的時候是村大隊的大隊長,後來改革開放後,大隊改為村,他就當了十幾年的村長。
按理來說,這李先國在當地應當是個有點名望的人,有點本事,能當得了當地的村長,一當就這麼多年,怎麼樣也能混個風生水起,比別人家強。
原來事情也的確是這樣的,在他四十歲之前,他一直是當地的能人。家有三個兒子,大的到如今有四十歲了,小的如今也有三十歲。
按說養育了三個兒子,旦凡只要這些兒子有些孝心,他李先國老了之年也就不會可憐了。可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五十幾年的時候,也就是大約十年前,他們李家卻出了大事,先是大兒子突然生病,一命嗚呼死了。大兒子死了,次年兒媳婦也就改嫁離開了他們李家,留下了一個六歲的孫子。
又過了兩年,他的第二個兒子正準備成家之時,卻又也了意外,進城的班車掉落懸崖,他這第二個兒子就坐在那趟班車裡,結果沒能保住性命。
為此,李先國的妻子因為連失兩個兒子,白髮人送黑髮人,豈會不傷心,結果因為傷心過度,當年年底就病死了。
說到這,老頭已經是淚水再也忍不住了,嗚嗚的哭了起來,一個六十歲的老頭這樣哭起來,真是要多可憐有多可憐,若不是遇到了什麼太過痛苦悲傷的事,是絕不會這般在外人面前流淚的。我是男人,所以我十分明白。
不過,我和陳賢懿都沒有說話,想去安慰他,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來安慰,最後就這麼等著,等著他自己情緒冷靜下來。因為我們知道,他肯定還沒有講完,因為他還有一個小兒子,既然如今他需要自己出來砍柴,顯然他那個小兒子也多半出了事。
老頭嗚嗚鳴咽了一會兒之後,終於是慢慢地將悲傷的情緒穩定了下來,提起衣袖抹了一把眼淚,只見他的那雙手很黑,很粗糙,滿是老繭,顯然這些年做了很多苦事。
冷靜下來後的老頭果然開口繼續講述了起來,怪不得他會突然傷心的哭起來,原來在他第二個兒子和他老伴死了之後,沒過一年,他那最小的兒子竟然也死了。也就是在三年前,在一次爬上屋頂給家裡房子添新瓦的時候,一不小心直接從屋頂上面摔了下來,當時還沒送到醫院就斷了氣。
聽到這裡,我可以想像得到,對於李先國這位老人來說,這種連續失去親人的打擊會有多重,會有多傷心多難過。因為就連我和陳賢懿這種旁觀之人聽到這種事情,都心裡非常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