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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蓮,我當然想你!”
我毫不掩飾自己心中的激動之情。
然而胡云和錢鵬卻都傻了。
胡云似乎沒有想到我居然豢養著這樣一隻奇怪的厲鬼,他詫異看著我,厲聲問道:“楊燁,你這飼養的到底是什麼妖邪之物?”
我卻懶得再和他廢話,低頭看了一眼抱著我雙腿的錢鵬,問道:“玉蓮,能不能幫我從這胖子手中解脫?”
玉蓮微微一笑,上前一步,白皙的手伸了出來。而就在這時,我忽然看到錢鵬身上燃燒起了熊熊烈火,令人震驚的沖天烈焰!
錢鵬嘶聲吼叫,似乎在這烈焰之中痛苦萬分。然而奇怪的是,我也處於這烈焰之中,而我卻完全不覺得這火焰有何等灼熱。
我忽然想到方才鳳胎中的火苗對我就無法造成任何威脅,我始終覺得這火焰一點溫度都沒有……然而如今看來,這火焰似乎強大得很,甚至能夠將錢鵬焚燒致死。
我抬頭問玉蓮,這究竟是真的火焰還是假的火焰?
玉蓮笑著說道:“你覺得呢?”
我看著錢鵬痛苦萬分的模樣,揣測問道:“莫非是真的火焰?可是既然是真的火焰,為什麼我又絲毫不受影響呢?”
這時候玉蓮輕聲說道:“因為這火焰本就是與你心意勾連,是你的心火,因此它只能傷害你的敵人,而無法傷害到你……”
說到這裡,我還沒來記得反應,遠處的胡云已經縱聲狂嘯,朝著我們沖了過來。
他親眼目睹了玉蓮輕輕抬手,他的師弟便陷於火海之中,他不敢懦弱,因為失去了他的師弟,他絕不是我們的對手。
這時我連忙起身,猛地一腳踢開腳邊上的錢鵬。我曾經對他心存仁慈,沒想要他的性命。但是就是因為我的一念之仁,他差點和他的師兄聯手宰了我。
這讓我更加明白對待敵人千萬不可心慈手軟的道理,因此就算看著他在火光之中翻騰慘叫,我也沒有再多一份憐憫、多一份同情。
善良是一種美德,但是過於泛濫的善良,和無底線的善良,反而是一種愚蠢做作、甚至害人害己的毛病。這種病,千萬要治。
踢開錢鵬之後,我終於恢復了自由身,胡云此時也已經沖了上來,正在和玉蓮纏鬥在一起。
玉蓮雖然浴火重生,本質上依然是厲鬼,而胡云身為上清派嫡系傳人,對付厲鬼明顯有自己獨到的套路。
我想要上去幫助玉蓮,卻被玉蓮阻止,她微微一笑,說:“小楊放心,我正好試試自己的能力提升到了什麼層次。”
轉眼間兩人纏鬥了五個回合,因為玉蓮身上有鬼火護體,再加上胡云的桃木劍已經被玉蓮焚燒將近三分之一,兩個人五個回合之後,高下立判,玉蓮明顯占到了上風。
胡云眼看自己就要失敗,免不了也是被殺的下場。他忽然厲聲責問我:“楊燁,你身為玄門子弟,居然勾結厲鬼傷害同道中人,你這樣做不無恥嗎?”
我冷笑一聲,袖手旁觀道:“玄門子弟?同道中人?請問你難道和一個被茅山通緝令通緝的犯人是同道中人嗎?”
胡云聽了這話,知道自己再無逃命的可能,忽然扔掉手中桃木劍,噗通一聲跪在我面前,低聲說道:“楊燁,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是我得罪了你……我師弟錢鵬已經死了,已經贖罪了,我也知錯了,你能不能饒我一條命?讓我活著回去。我還有父母等我贍養,還有妻子兒子……我……”
說到這裡的時候,胡云已經涕淚縱橫。
我一聲苦笑,心中明白這件事情本不至於生死,雖然他們本就是為了殺我而來,我卻原本沒想著殺他們。
我問他:“胡云,你告訴我,為什麼你們南北茅山上的門派如此聽信茅山通緝令,小小的一張通緝令為什麼就讓你們前仆後繼的過來殺我,要我的命?”
胡云不敢說謊,連忙躬身答道:“因為茅山有規定,不管何等弟子,但凡斬殺茅山通緝令上的妖孽,一律連升三級,若是我能夠斬殺了……您……那麼我就能夠晉升為上清派的青衣道長,有機會參閱本派鎮派之寶《黃庭經》!”
聽到這裡,我心中恍然。
上清派的尊卑有序,門派中階級分明。
弟子之上則是長老,這些長老按:素衣、黃衣、青衣、玄衣依次擺布。只有到達青衣及其以上的境界才能參閱門派中至高無上的內功法門:《黃庭經》,而斬殺了我,茅山上任何門派弟子都可以連升三級,這的確是一個很誘人的條件。
我冷笑一聲,果然是“無利不起早”。這些玄門弟子枉稱正派,到頭來還是為了這些利益作出一些不要臉的事情。
停頓片刻,我又問:“那我師父呢?他究竟如何得罪了你們上清派?”
胡云臉色有些糾結,搖頭說道:“這我就不清楚了……只是上清派和南京鄭家的關係一直比較玄妙……這本是因為鄭家裡有一本祖傳內功心法《玄天秘錄》。根據上清派歷代掌門述說,這《玄天秘錄》里的內功似乎要比《黃庭經》還要高妙,因此上清派歷來都想要看看這本秘籍里的內功法門究竟有如何高妙的地方……”
說到這裡,胡云不敢再說了。
因為我心中明白,這完全是上清派嫉賢妒能罷了。
他們認為,道玄之中的最高心法只能是他們自己的《黃庭經》,鄭家的《玄天秘錄》算的了什麼?
既然有人說《玄天秘錄》強的過《黃庭經》,那他們就要將《玄天秘錄》搶過來毀掉,還要將擁有這本秘籍的鄭家弄得徹底覆滅!
就是這麼簡單的道理。
然而在這其中,我還有一個問題想不清楚。
我問胡云:“我師父鄭先生和你們上清派的陶潛道長關係不是很好?為什麼現如今陶潛居然對我師父反捅一刀?這其中到底有什麼原因?”
胡云搖頭:“他們那些大人物的事情我又如何知道?我只知道的是,陶潛道長一個多月前和鄭世歡似乎鬧了場矛盾,茅山宗派那邊還來了一位長老過來調停,但卻無故失蹤。後來陶潛道長和常霸先在某個酒店碰過一面,而陶道長回來之後有幾天變得相當衝動易怒,性格大變……再往後就和很多老朋友都翻了臉,你師父鄭先生就是當時翻臉的老友之一。”
這消息來得至關重要,我一直都有懷疑,陶潛道長忽然和鄭家翻臉,會不會是被常霸先下了什麼降頭,現在看來,還真的有這個可能。
一位德高望重的道長,又轉眼到了垂暮之年,這時候該做的難道不是低調行事,防止晚節不保麼?為什麼忽然鋒芒畢露,和自己的老友們撕破臉戰鬥呢?
不過鄭世歡和陶潛道長之間,又有什麼矛盾呢?
我雖然和陶潛道長只有一面之緣,但是我也算了解他的為人,當初在常霸先面前如此義憤填膺的一位熱血前輩,豈能是反覆無常的小人?
胡云回答了我所有的問題,我心中還算滿意。
看著他痛哭流涕的樣子,我微微一笑,問身旁玉蓮:“玉蓮,你覺得他該如何處置?”
玉蓮剛剛浴火重生,心情還算愉悅,因此也沒有太過殘忍,只是擺手道:“只是個小人物,放了算了。”
我輕輕點頭,對胡云說了個“滾”字。
胡云屁滾尿流爬起來便跑,燒毀的半截桃木劍也沒能帶走。
對於一個玄門中人來說,拋棄了自己的劍,便等同於拋棄了自己玄門中人的身份,他就算有心想要拉攏同門找我報復,在上清派中,只怕也沒有他的一席之地了……
第452章玄天秘錄
錢鵬死了、胡云逃了,上清派圍攻我們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
這時候我忽然意識到熊貓和夜將軍還在與那四名潛入院中的道士們搏鬥,我連忙轉身回去,看到熊貓正將那四名小道士一個一個拖進院子中。
院子裡有一口古井,四個小道士就被熊貓按在古井旁邊。熊貓問他們,想不想去井裡喝幾口水?
小道士們紛紛搖頭,他們可沒見過這麼恐怖的陣仗。
我微微一笑,帶著玉蓮走了過去。看到玉蓮,夜將軍和熊貓都很開心,連忙詢問玉蓮的傷勢。
玉蓮說傷勢基本上已經恢復了,鳳胎的確是個好東西。
夜將軍則頻頻點頭,說鳳胎里的菁華對厲鬼修為多有裨益,現如今玉蓮吸收了鳳胎里的能量,戰鬥力只怕已經直線飆升了。
話說了半天,我才意識到院子裡的四名小道士。
熊貓低聲問道:“要不要做掉,以絕後患?”
便在此時,閣樓上一個蒼老聲音傳來:“徒兒,放了他們吧。”
我聞言抬頭,看到了師父一張衰弱的臉龐。
師父現在的樣子真的很讓人心疼。雖然說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可是親眼看到自己的摯愛之人一日日蕭索下去,卻令我心如刀割。
師父既然下達了命令,我又如何可以不遵從?
我朝著四名小道士狠狠瞪了一眼,沉聲說道:“滾吧,往後記清楚了,別讓我再見到你們!”
四個小道士本來就是上清派找來的“偷雞摸狗”之輩,他們未必都是上清派的正牌傳人,這次過來的目的也只是為了偷走《玄天秘錄》罷了。他們只怕早已經被熊貓的身手嚇破了膽,往後未必就敢記仇。走了也就走了。
目送這些宵小之輩離開院落,我讓玉蓮先回到鳳胎中休息,帶著熊貓和夜將軍上了樓,到了師父的房間裡。
師父身體抱恙,無法久站,便坐在藤椅上招待我們。
我心中難受,低聲問道:“師父,我不在這段時間裡,您是不是受到了上清派的委屈?”
師父輕輕一笑,擺手說道:“傻孩子,師父在南京城裡的身份何等尊貴,北京城裡還有一位供職大內的弟弟,上清派就算家大業大,如何能夠委屈了我?”
我苦笑一聲:“師父,剛才上清派的一個道士已經說了,這些天裡南京城情況遠非之前,就連上清派的陶潛道長都轉了性……您經歷了什麼,我多少也能猜到了。”
師父被我一說,臉上表情微變。他咳嗽兩聲,搖頭道:“罷了,什麼門派之爭、道術之爭……這些東西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我現在真的老了,不中用了,很多事情也顧不上許多。徒兒,師父我陽壽將盡,這是天命,是無可避免的……”
說到這裡,師父目光低垂,似乎一副看開生死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