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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到達目的地之後也沒有看到莫非到場，現場只有一個六、七十歲，穿著中山裝的老大爺。
不用想也知道，隻身一人，年紀偏大，他一定就是魏先生所說的南京那位“輩分極高”卻沒有什麼建樹的老前輩老譚了。
我和熊貓客客氣氣走上前去，打了聲招呼：“前輩您好，我是楊燁，這位是熊貓，我們倆是今天一起過來下地蹚陰的。”
老先生抬頭看了我們一眼，因為飽經歲月摧殘，他一雙眸子變得非常渾濁。
“哦？之前沒聽說還有新朋友過來啊？聽你們口音是北方人，白蛇介紹過來的？”老先生說話的時候嘴角含笑，倒是個很和藹的前輩。
我連忙搖頭回答：“不，我們是蘇城過來的，蘇城的魏先生通過南京莫非介紹進來的。”
我熟知這一行的規矩，因為“下地”畢竟還是相當敏感的活動，一支隊伍里必須要做到人人知根知底，互相信任。所以現在老先生有任何問題我都必須要小心作答，稍有不慎，很可能就會被他們懷疑，而微小的懷疑都會造成行動中致命的後果。
老譚聽我說完話，點了點頭，沒急著回答我什麼，而是掏出兩支煙遞給了我和熊貓。
我接過手來一看，是兩支很普通的紅色南京。
我和熊貓也沒多想，點上就抽了。
這時候老譚忽然嘿嘿一笑：“小伙子，剛見面你就敢抽我給的煙？不怕這裡面有什麼門道？”
我和熊貓一怔，煙已經點上了，舉在半空抽也不是，掐掉也不是，尷尬的很。
老譚嘿嘿一笑，說道：“往後遇見陌生人，先別急著放鬆警惕，抽菸喝水什麼的能免就免，等摸清楚底細了再套近乎不遲。”
我連忙輕輕點頭：“多謝前輩教誨了。”
老譚也不客氣，嗯了一聲，忽然又問道：“你們倆說你們是從蘇城過來的？”
我再度點頭。
老譚想了想，問：“前一段蘇城裡胭脂夜叉和吳王鬥了一場鬼，你們倆聽說過沒有？”
我和熊貓聞言一怔，我回頭看了熊貓一眼，熊貓憨厚一笑，主動回答道：“不好意思，聽說是聽說了，但是那些大人物的事情和我們倆晚輩距離太遠，也就僅僅是聽說罷了。”
可能是因為不想透露底細，所以熊貓並沒有告訴老譚我們倆的真實身份，這也算是在情理之中，行走江湖，防人之心不可無。
老譚見熊貓一句話撇清楚了關係，也就沒有再問，點頭說道：“哦，那真是可惜了……”
又等了半個小時，莫非一個人背著一個碩大的登山包從遠處走來，見到我們之後點了點頭，至於老譚，他根本連點頭打招呼的意思都沒有。
老譚是個好脾氣的老大爺，而且與莫非都是南京玄學圈子中人，可能多少也聽說過他孤傲高冷的脾氣，就沒有計較什麼。
白蛇那三個人到的最晚，據說是路上遇到了點小意外，趕到的時候已經過了吃晚飯的時間。我們見面的位置離墓葬入口還有不短的距離，能否在天黑之前趕到那裡現在便成了一個大問題。
白蛇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身材矮小，看上去也就只有一米六左右。
但是雖然矮小，可他身上的肌肉卻非常結實，讓我不禁想起了蘇城吳王身邊的頂級打手阿蒙。
他背後跟著的兩個兄弟一個叫做阿虎，一個叫做阿力。阿虎是個光頭壯漢，比白蛇足足高上一頭，阿力則和白蛇一樣矮小，而且身上還沒有多少肉，瘦骨嶙峋的。
白蛇看上去客客氣氣，見了面之後不停對我們道歉，但是我卻能夠察覺出這傢伙實際上對我們誰都看不上眼，似乎覺得我們幾個都是垃圾，他根本就瞧不起。他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那種妄自尊大的氣息沒能逃過我的眼睛。
莫非一直板著一張臉，對誰都沒有笑容，未必察覺到白蛇的兩面三刀。
老譚卻是個人精，這老大爺只是看了白蛇兩眼，就一臉假笑地跑到旁邊坐著，懶得再多和白蛇說一句話了。以老譚的人生閱歷，看穿白蛇不過就是分分鐘的事情。
最後還是我本著以和為貴的原則與白蛇寒暄了幾句，並且套問了一下今天目的地墓葬的具體情況。
第242章臨時隊伍
但凡陵墓，往往都是依山傍水。而盜墓賊選擇的下手地點則一般都在深山老林之中。原因也很簡單，因為盜墓畢竟是見不得人的勾當，所以下手的位置越隱蔽越好。
雖然玄門中人最鄙夷的便是下三濫的盜墓賊，但是大家卻不能否認盜墓賊往往是玄門中綜合能力最強者。
因為盜墓不僅需要躲避有關部門的追查，還要與深山老林中的獵戶和野獸鬥爭。除此之外，更恐怖的當屬下墓以後。越兇險的墓葬寶貝越多，而這樣的墓葬里往往存在著陳年老鬼，盜墓者則必須要和這些修為能力遠超世間凡品的厲鬼們殊死搏鬥，可想而知他們的戰鬥能力強悍到了何等地步。
一個常年從事“地下工作”的盜墓者身上修煉出來的本事絕對是令人嘆為觀止的，所以盜墓者雖然地位低下，但卻有真本事。
簡單聊過幾句話我就判斷出白蛇應該是個盜墓賊。因為白蛇在尋龍點穴方面的造詣相當深厚。
玄門的三教九流之中，只有兩種職業需要學習尋龍點穴，一個是帝王相術風水師，另一個則是盜墓者。
而風水師大部分時間裡都是室內工作者，再加上這職業相當體面，屬於腦力工作者，所以風水師是絕對不會有白蛇這樣一身結實的肌肉和黝黑的膚色的。這麼看來，白蛇顯而易見就是第二種職業：盜墓賊。
聊了一會之後白蛇似乎有點不耐煩，故意走快了幾步去和他那兩位兄弟走在了一起。
熊貓在我背後低聲嘟囔：“這白蛇似乎心裡有鬼，看他一副急功近利的樣子，不像是蹚陰人，反倒像是盜墓賊。”
我輕輕一笑：“你還真說對了，他應該就是盜墓賊。這次隊伍的成分並沒有魏先生說的那麼單純，南京的兩位一看就是正派人士，過來是真的為了下墓蹚陰，可白蛇他們卻是借著蹚陰的名義來盜墓的，只怕南京的兩位被白蛇給忽悠了。”
事情到這裡，我也想明白了其中一切脈絡。
拉起這支隊伍的是白蛇，白蛇對外宣稱這是一次“公益性質”的蹚陰，也就是解決古墓里因為盜墓賊驚擾而開始活動的厲鬼們。這樣一次活動招募到了南京兩位正派人士老譚和莫非。然而白蛇自己真正的目的卻是為了假借蹚陰的名義下墓尋找某些寶貝，或者獲得某種利益，而不管老譚和莫非，還是我和熊貓，都只是被他利用的棋子罷了。
我回頭看了看走在後面的老譚和莫非，這兩個人表面上不露聲色，但是應該也都有所察覺。
莫非我不敢肯定，但是以老譚的豐富閱歷，一定老早就看穿了白蛇的伎倆，只是不知道他依然裝傻充愣地跟著白蛇，是不是另有圖謀。
轉眼走了半小時山路，依然沒有看到目的地的影子。
莫非一個人板著臉不說話，老譚估計太寂寞，快走兩步到了我和熊貓身邊，笑著說道：“蘇城好地方啊，之前聽說蘇城吳王手底下出了個有能耐的年輕人，居然在斗鬼場上降服了蘇城鬼王沈鶯鶯，並且擊敗了在江浙滬都不可一世的胭脂夜叉，這件事都傳到我們南京來了！”
我嘿嘿一笑，不好多說什麼，因為我擔心我說多了露餡。
然而老譚卻依然圍繞著這個話題嘮叨著：“那小伙子叫什麼來著？我是老糊塗了，給忘了。不過好像因為這件事情，吳王和胭脂夜叉也算是徹底結下了梁子，這不，前幾天胭脂夜叉直接去蘇城把吳王給宰了，這麼一鬧，整個南方都亂了套！唉！”
我和熊貓都表情尷尬，接話也不是，不接話也不是。
老譚完全沒有住嘴的意思，繼續說道：“胭脂夜叉也算是女中豪傑了，本來我以為她的手頂多停在浙江，沒想到前幾年一伸手把揚州拿下，今年又強行吃掉吳王拿下了蘇城，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動南京了？嗯？再下一步是不是還要去吞併上海？哎呦呦……這小娘皮可真是要吞了天呀。”
其實現在我聽到胭脂夜叉除掉吳王的消息還是有些難以接受，不管怎麼說，吳王和我還算是有些交情。
不過話題再停留在蘇城我難免會露出馬腳，我還是儘量引開話題，問道：“老譚，咱們這次的墓葬你了解麼？之前我聽說業內人士將墓葬分為四級五星，咱們這次的目標墓葬算是幾級幾星？”
老譚一聽，臉色微微一表，豎起大拇指說道：“好小子，一聽你這口氣就知道你是個老手。最開始看見你們我還以為你們倆都是門外漢呢……”
說著老譚伸手摸了摸我背上的桃木劍，又一臉驚訝地說道：“好傢夥，這是把好劍啊……我真是老眼昏花，剛才居然沒看出來。”
我微微一笑，沒多說什麼，但是心中卻明白老譚的能力也就到這了，畢竟像瘋道人、大掌柜那個級別的好手可是能夠一眼看出我身上有金烏血脈的。
“實不相瞞，咱們這次去的墓葬是個清朝墓，規模還算龐大。按照你剛才問的等級劃分，差不多應該能算丁級4星到丁級5星之間，所以這墓葬裡頭還是有些兇險的。”老譚一本正經地告訴我。
我沉吟點頭，上次和胭脂夜叉去的是丁級三星，這裡是丁級四星半，果然要比上次的墓葬更加危險。
老譚看我眉宇間有擔憂神色，哈哈一笑，說道：“不過你們倆不用擔心，跟著老譚下墓，你們絕對不會有危險。”
說到這裡，老譚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因為長期抽菸而焦黃變形的牙齒，說道：“老譚我牛逼得很，關照你們兩個後生仔，那簡直輕鬆加愉快！”
從下午五點一直走到傍晚七點半，我們終於到達了墓葬入口。
這裡位於深山之中，所以墓葬的入口沒有多做遮掩，只是用一塊破舊的木板擋住，然後鋪上了一層干土。
從白蛇掀開木板找到入口的手法我便能猜出這不是他第一次來這裡，這座墓穴甚至很有可能就是他當年親手偷盜的。
圍著墓穴站好，白蛇微微一笑，沉聲說道：“好了，咱們已經到了目的地，接下來就要下去了。事先說好，這件事情咱們全憑自願，出了任何後果我一概不承擔。”
我們紛紛點頭，這當然是再合理不過的。
白蛇頓了頓，繼續說道：“下地有下地的規矩，咱們在地上是剛剛認識的朋友，但是在地下就必須是親兄弟，一定要彼此照應，同生共死，知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