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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譚雖然不信,卻還是囑咐我:“小楊,天魂溝通是最頂尖兒的技巧,但是卻也有一定的風險,你最好向鄭先生請教請教,因為如果發生意外,導致你天魂胎光無法歸位,那可是禍及性命的。”
我連忙重重點頭,記下了這件事。
晚上回去,我連忙睡下了,第二天還要和鄭先生練劍,所以必須要休養生息。
第二天凌晨五點,天還未亮的時候,我隱約便覺得房間中檀香裊裊,有一種莊嚴肅穆的氣氛。
震驚之下我猛地抬頭,然而一睜眼就看到了意外的一幕。
只見鄭先生正襟危坐,靠著房門對著我,一雙眼睛中頗有威嚴,臉上的表情似乎不太友善。
“師……師父……”
我做賊心虛,趕緊穿好衣服垂手站著,低頭問道:“您怎麼來我房間了?”
鄭先生面無表情,淡然說道:“我來你房間,是因為你昨天晚上擅自與厲鬼溝通天魂,差點沒命!”
我震駭莫名,沒想到鄭先生居然對我昨天的行蹤瞭若指掌。
然而更令我驚訝的還在後面。
鄭先生聲音古板,緩緩訴說:“小楊,你年輕貪玩,每晚和世歡出去,這我沒有意見。與老譚走得較近,那是因為你們有共同的目的,我也不會插手。但是昨天晚上夫子廟斗鬼場上的那些行為,已經危害了你自身的安全,所以我才出言勸誡,這個道理,你可明白?”
一番話說完,我汗顏無地。
原來這幾天我每天晚上悄悄溜出去居然全都沒有逃過鄭先生的眼睛,他甚至還知道我這些天出門是為了什麼。
他對我一番苦心,實在是令我感動不已。
我羞愧內疚,跪倒在地,誠懇說道:“師父,徒兒有錯!”
第265章試煉
平心而論,這半個多月和鄭先生,也就是我的師父,交流的過程中,我更多的感受到的是他的嚴苛和古板。
這是一位相當老派的玄門巨匠,正因為他金陵城玄門世家的身份,所以他無論說話做事,一言一行都必須要做到一板一眼,拿捏分寸。
然而我卻是一個半路出家的野小子,說的誇張些,我根本就是一隻在叢林中僥倖生存下來的野獸,野性難除,毫無規矩可言。所以無論是生活作風上還是玄門知識的學習上,我與鄭先生往往會發生分歧。
但是鄭先生卻始終耐心地引導著我,幫助著我。
現如今也是如此,鄭先生坐在房中,面對我之前的胡作非為,他不但沒有生氣,反而繼續苦口婆心的對我進行規勸,這樣的行為真的令我感動。
“師父,徒弟行事荒唐,害您擔心了!”
我低聲說道。
鄭先生終於露出笑容,伸手將我扶起來:“小楊,你二十歲才拜入我的門下,比之前三位徒弟都要晚了很多,所以你身上有很多東西都已經定了型,我無法改變,只能引導。除此之外,你還與其他徒弟有一點不同,我收下其餘三人,是為了讓他們延續香火,傳承我一身本事的,然而我引你入門,卻只是為了將你這塊璞玉雕琢完整,並不準備留著你長伴我左右。”
我聞言一愣,抬頭看著鄭先生:“師父?您的意思是我只是在您門下走個過場?”
“也不算是走個過場,我必須要保證你學到了劍法中的精髓才會放你離開。小楊,你身上有金烏血脈,這註定了你這一身命運不凡。現在你年紀太輕,江湖經驗也少,你也許還意識不到你身上的這條血脈究竟意味著什麼……但是總有一天你會明白,而我的任務,就是在你明白之前讓你做好迎接自己命運的準備。”
“迎接命運……師父?迎接什麼命運?”我詫異問道。
鄭先生微微搖頭:“命運就是命運,是終究要發生的東西,而你並不應該提前知曉。你先別想太多,來,拿著這個。”
說著,鄭先生從自己懷中遞上來一本老舊的古籍。
從質地來看,這至少是民國時候的著作了,玄門書籍曾經在某個年代遭受到了頗為嚴重的劫難,現存下來的書本並不太多,所以單單從鄭先生這本書的老舊程度便可以看得出來這本書非常珍貴。
接到手中,我低頭一看,只見這本書上寫著三個大字:胎光錄。
“師父,這是……?”我詫異問道,胎光即是天魂,之前我和撫柳溝通天魂,用的便是胎光出竅這個法門。
鄭先生微微一笑:“你既然要用胎光出竅,自然應該好好學學其中的方法。這本書你留著,白天的時候認真研習,免得到時候走火入魔。對了,現在科技發達,二樓有複印機,你白天的時候把這本書掃描了,往後看起來就方便了。”
我連忙點頭:“好,那就多謝師父了!”
鄭先生點點頭,忽然起身說道:“還有一兩個小時才能天亮,走,我帶你出去轉轉,試煉一番你現在的劍法。”
說罷鄭先生推門而出,我連忙放好《胎光集》,老老實實跟在師父的身後。
一路下山,我們走的是一條之前從未經過的小路,這條路相當偏僻,看得出來平時也一定是人跡罕至的地帶。
我倒背著桃木劍(依然是瘋道人送給我的那把),老老實實跟著師父趕路。因為我昨天晚上的事情心存內疚,所以我也不敢和師父說話。
差不多過了二十分鐘的路程,我們走到了一條公路的附近,隔著山坡,我隱約能夠看到公路遠處有幾個焚燒到一半的花籃和紙錢。
眼前的情況讓我不寒而慄,看樣子這裡不久前出了人命,花圈和紙錢都是送葬的必備品,焚燒的痕跡還在,說明意外發生的時間離現在很近。
鄭先生駐足山上,遙遙指著遠處公路說道:“七天前這裡發生了一場惡性車禍,一位年輕女子慘死,因為她死法太慘,導致她陰魂不散,徘徊於此。我之前在宅子裡就感知到了她的幽晶,今天是頭七,三魂回歸,怨念更重,小楊,我今天就看看你能否憑藉著自己的一把桃木劍斬殺厲鬼,送她魂歸地府。”
說完這話,鄭先生轉身朝著遠處走去。
我留在原地,取下背後倒背著的桃木劍,小心翼翼看著面前的黑暗空間。
這其實我第一次僅僅憑藉著一把桃木劍孤身一人對抗厲鬼。
因為之前要麼有旁人幫助,要麼有猩紅披風護身,我與厲鬼一對一抗衡的機會少之又少。再加上這是我捨棄了瘋道人視頻中的劍法,修習了鄭先生的“正統劍法”之後的第一次試煉,所以我心中其實相當忐忑。
夜風吹拂,半山腰上的氣溫驟降。未過多久,我就隱約聽見山坡上樹叢里傳來了一陣低沉的呼喊聲:“疼……我很疼……”
這的確是一個女人的聲音,但是她的音色有些近乎風聲,所以我又隱約聽不清楚。
隨著夜風的吹拂,這聲音越來越近,漸漸已經傳到了我的耳邊。我抬頭查看,忽然在樹林深處看到了一雙陰森的眼睛!
這應該是一雙人類的眼睛,有深黑的瞳孔,有白色的瞳仁,而且我能夠從這雙眼睛中看到一抹陰冷的目光。
頭七之夜,三魂歸位,怨念驅使,靈魂徘徊不能去。山坡上的一定就是這位在交通事故中慘死的女人,而我今天晚上則負責將她送回地府。
窸窸窣窣的聲響之中,我看到樹葉輕輕擺動,一隻布滿鮮血的手從樹葉fèng隙之間伸了出來。我連忙將桃木劍高高舉起,心中默念道家真諦,一雙眼睛小心謹慎地看著面前的黑暗空間。
女鬼出動,我已經捕捉到了她的行蹤。
她步履蹣跚,動作並不算快,一步一步朝著我緩緩移動。
我手中桃木劍劍尖挑著她的位置,腳下的步子跟著她的移動而移動。
一步、兩步、三步……
女鬼似乎在刻意避開我,她已經繞到了我旁邊的位置上。而就在這時,我發現我們之間的道路異常適合衝刺,於是乎咬牙切齒,孤注一擲,我像箭一般沖了上去!
不知道為什麼,我明明已經在鄭先生的指導下捨棄了瘋道人所有的劍法傳承,但是在我衝上去的一瞬間,我腦海中回放著的居然還是瘋道人那天晚上在別墅門外驚天地泣鬼神的一劍。
他飄逸輕靈的劍法在我的心中留下了無法磨滅的印象。
也許是因為這隻厲鬼尚未成型,也許是因為我剛才那一劍恰到好處,只此一劍,厲鬼已經徹底灰飛煙滅。
試煉成功,而且是很快獲得了成功。
在厲鬼漸漸消逝的身形里,我再度看到了閃爍的光斑。
那是這隻厲鬼的菁華。
雖然她身上的靈力有限,但是貴在新鮮。怨靈身上的菁華往往會跟隨時間的推移而漸漸變得虛弱,到最後魂飛魄散,淪為消弭。所以現在這隻怨靈身上的菁華非常珍貴。
我想了想,準備放出撫柳來吞噬這些菁華,因為下周她將會面對黃驊的挑戰,到時候難免還會再度戰鬥。
麒麟卵閃爍光芒,撫柳靜靜出現在山坡上。
看著撫柳吞噬地上的菁華,我一聲長嘆。遠處恩師鄭先生看著我笑得欣慰,我報之一笑,心中卻感慨萬千。
金陵城地大物博,高手如雲,而我才剛剛在這裡嶄露頭角。
英雄何止千萬?我卻搶先出頭,是福?是禍?
第266章是福?是禍?
也許是因為師父覺得我的劍法小有所成,所以接下來的幾天裡,師父帶著我本本分分練劍的次數反而少了,更多的是帶著我在獅子嶺附近到處捉鬼除妖。
玄門劍法的對手基本上都是厲鬼,所以真正的出色劍法都是在實戰中領悟出來的。
師父閒來無事的時候曾經私底下再度點評過瘋道人,他說瘋道人輕靈飄逸的劍法其實最適合斬鬼驅魔,所以瘋道人在玄門之中的造詣相當高。
聽到這裡,我難免又想到了瘋道人那位堪稱天下第一的徒弟斬鬼劍黃庭軒,我問師父,黃庭軒的劍法路子大開大合,豪邁奔放,和瘋道人“輕靈飄逸”的劍法大相逕庭,可既然輕靈飄逸更適合斬鬼,為什麼黃庭軒能成為天下第一呢?
師父笑了笑,他淡淡說黃庭軒在劍道上是個不世出的奇才,小時候瘋道人直接將尚未成年的黃庭軒扔在東北的深山裡,讓他一柄劍一個人跟山林里的野豬、狗熊做鬥爭。瘋道人的確是個瘋子,他用這種方法訓練了差不多二十多號人,活到最後的只有一個黃庭軒。
我被這番話說的冷汗直冒,瘋道人這樣的行徑和糙菅人命也沒有什麼分別了,難怪他背著一個“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