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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擔心瘋道人這種抓妖除鬼的大師一看到非吾族類就要斬盡殺絕,素素本身並不是活人,所以可能也是瘋道人的目標之一。
不料瘋道人哈哈一笑,搖頭說道:“你瞎說什麼呢?我只是覺得這姑娘長得很漂亮,光看一眼就讓我有點渾身發熱,哈哈……”
我和餘三龍以及何大松這才鬆了口氣,看起來瘋道人沒有追問素素身上秘密的意思,這樣一來我們也就放心了。
素素在廚房裡也聽到了瘋道人的話,終於大大方方端著剩下的飯菜出來。一頓飯吃的還算和氣,瘋道人談笑風生,似乎和我們是知己老友一樣。
酒過三巡,瘋道人終於將話題引入正軌,他抬頭看了看門外問道:“你們知不知道這陣法是誰給你們下的?”
餘三龍冷哼一聲:“是徐州的蝮蛇,本地有名的地頭蛇,本人是個盜墓賊,手底下養著一群不法之徒,專門做喪盡天良的勾當。”
瘋道人用牙籤豪邁地從牙fèng里剔出一塊肉絲,搖擺著腦袋說道:“不認識,沒聽說過……不過盜墓賊的確該死,也難怪布下這種生孩子沒屁眼的陣法出來。”
“前輩,這陣法到底是怎麼個意思,又有什麼破解的方法,您能告訴我麼?”我問道。
瘋道人輕輕一笑:“當然可以。我之所以說這個陣法陰損,那是因為這陣法用的招鬼手段太霸道。但凡是用陣法招鬼,一般往往都是將現場的風水暫時篡改,在一定區域之內營造出一個極陰之地來,引誘周圍的孤魂野鬼上鉤,這才是常見的手法,相對來說也算比較光明正大,但是這棟別墅的陣法不一樣,這個陣法有個俗名,叫做催命。”
餘三龍精通風水堪輿之術,對於這些玄門陣法也有了解,雖然白天時候他一個人沒有看穿別墅周圍陣法的門道,但是現在被瘋道人稍作提點就立即恍然:“難怪這陣法如此繁瑣,原來用的是催命。”
瘋道人輕輕點頭。
我有些不明就裡,追問道:“怎麼個催命?”
瘋道人沒有說話,餘三龍解釋道:“所謂催命,就是以一個陣法為圓心,將周圍附近剛剛下葬、已經下葬但是魂魄還未離去、甚至行將就木卻尚未死亡的所有人的魂魄都強行招過來借為己用的陣法……也就是說很多本來可以投胎轉世的魂魄甚至陽壽未盡的活人都會在這個陣法的影響下瞬間變成孤魂野鬼……”
“臥槽……”我不由得爆了一句粗口,這樣的陣法實在是太陰損了,果然是喪盡天良,這蝮蛇的狠毒可見一斑。
“前輩,既然您已經看穿了,那外面的陣法……?”餘三龍試探問道。
瘋道人啃了一口雞翅,擺手說道:“你們放心,我當然不能讓這個陣法運作起來。進門前我已經將這個陣法破了,現在它不再是催命,而只是一個簡單的招鬼陣法,頂多能招來一兩個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你們要是沒有送走的本事,我順手幫你們送走算了……”
說到這裡,他露出一個笑臉:“你們也別意外我破了陣法為什麼還要留在這裡過夜。我這個人有個特點,那就是從來不干做好事不留名那種蠢事。我既然幫了你們,就得讓你們感恩戴德,省得以後你們想感謝都不知道感謝誰去。”
這個說法倒是讓我們都很意外,秦素素是這裡的主人,首先點頭說道:“前輩說得對,您幫了我們這麼大的一個忙,我當然要好好感謝您。”
瘋道人微笑擺手:“嘿嘿,感謝我也可以,不過這都是其次,我之所以留在這裡主要是有兩個原因。第一個原因,我想看看布下這種惡毒陣法的到底是什麼貨色,如果有機會教訓教訓他們也好;第二個原因……”
說到這裡瘋道人抬頭看了我一眼:“這小子挺對我的眼,我很想和他交流交流。”
這話說的我瞬間緊張起來,能夠得到頂級玄學大師瘋道人前輩的青眼對我來說簡直就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我剛準備對他表達一下感謝,瘋道人便毫不拖泥帶水地說道:“趕緊吃飯,吃完了就把這裡收拾一下,天已經黑了,過不了多久孤魂野鬼就要上門了。”
我們連忙點頭遵命,風捲殘雲似的吃過了飯之後將客廳收拾出來。
其實到現在為止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能夠引起瘋道人的注意,不過我隱約覺得這和我體內的金烏血有著一定的關係。
當初在北京的時候大掌柜不是也一直對我照顧有加?最後甚至將他珍貴的筆記送給了我。這樣的機緣也是來源於金烏血。
收拾好飯菜之後我們陪著瘋道人坐在窗邊喝茶,何大松這傢伙不溫不火,似乎對瘋道人這樣的妖孽前輩不感興趣,自顧自坐在沙發上逗弄黑炭頭。我和餘三龍卻恨不得一晚上將瘋道人一生的閱歷問出來,活脫脫兩個腦殘粉。
瘋道人一邊喝茶一邊抬頭看著何大鬆手里的黑炭頭,輕笑著說道:“這條狗很難得,一看就知道血統純正,出身於玄學世家,估計配種的兩條狗也都是靈師。”
我輕輕點頭,雖然沒有聽何大松說過黑炭頭的父母是誰,但是從何大松自豪的目光中便能夠猜出一二。
和瘋道人坐在一起,餘三龍變得出奇的靦腆,抽支煙說句話都顯得扭扭捏捏。瘋道人時不時說出一兩句無關痛癢的話,餘三龍連忙捧場的點頭,他絲毫不掩飾自己崇拜的目光。
瘋道人也不擺譜,仍然一隻手端著茶杯,一隻手摳著臭腳。
天南海北地閒扯了幾句,瘋道人忽然問我:“你知不知道你體內流淌著金烏血?”
話題終於到達了最重要的部分,我輕輕點頭,毫不掩飾地回答他:“我知道。”
瘋道人微微點頭,目光游離在窗外,低聲說道:“差不多三十多年前吧,我們行當里有個人當時也號稱自己體內流的是金烏血,那時候他雄姿英發,不可一世,一個人一把劍敢直接蹚掉一座剛被盜墓賊鑿開的千年老墓……可惜啊,過了幾年我們才知道他身上那根本就不是金烏血,這傢伙只不過比一般人的血熱上一些罷了。可惜我們知道的太晚了,那時候他已經出了意外死了……”
第197章劍
瘋道人在正常狀態下都是瘋瘋癲癲的,偏偏當他提到那個“偽金烏血”的時候表情變得凝重,整個人也肅穆莊嚴了起來。
我和餘三龍都沒敢問那個一個人一把劍就敢蹚掉一座剛被盜墓賊鑿開的千年老墓的“偽金烏血”是誰,因為這一定是瘋道人某段不太願意細說的陳年舊事。
良久的沉默之後,瘋道人從回憶之中回過神來,抬頭看著我笑道:“你小子就幸運得多,雖然我這輩子還沒機會親眼見過金烏血,但是你身上的特徵和古籍上的描述完全一致,應該是貨真價實的金烏血,你簡直太幸運。”
我又何嘗不知道這是一種上天珍貴的恩賜,我輕輕點頭說道:“最開始我倒沒覺得有什麼,只是越被人說起我越明白金烏血的確很不一般。”
瘋道人忽然問道:“你會用劍麼?看你身上的這些裝備,你多少也算個捉鬼的天師吧?平時驅鬼降妖用的是什麼把式?”
我有點不好意思:“之前用的是雞血盅,這段時日用的是裝黑狗血的燙金葫蘆。”
瘋道人一聽就皺眉說道:“你這小子好好的資質全都給糟蹋了,大好男兒有胳膊有腿的,驅鬼不動手居然靠這些道具,真是丟人……簡直跟北京城姓諸葛那個老潑皮似的……”
一邊說,瘋道人一邊從自己的背包里摸出一把桃木劍。這桃木劍看上去三尺來長,劍柄上祥雲朵朵,其中則是一片盛開的蓮花。
桃木劍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上一次我們在大掌柜鋪子裡看到的桃木劍也未必有這把桃木劍精雕細琢。
瘋道人伸手將桃木劍遞給我,說道:“來,拿著劍劈兩劍讓我看看。”
我不敢拒絕,連忙接過瘋道人手中的桃木劍,站在客廳里像個神經病一樣隔空劈出一劍。
坐在旁邊的餘三龍,沙發上的何大松和黑炭頭,以及站在遠處吧檯上自斟自飲的秦素素看到我這一劍,同時笑了出來。
不用說也知道我這一劍劈的不倫不類,簡直就是個笑話。
在場的所有人都笑了,唯獨瘋道人沒有笑。
瘋道人臉上的表情耐人尋味,他很淡定地說道:“嗯,有點樣子,我年輕時候在老家劈柴也是這個德行……”
我不知道瘋道人這句話算是誇我還是損我,站在原地感覺像沒穿衣服一樣丟人現眼。
瘋道人盯著我手中的桃木劍,輕輕笑道:“算了,這把劍你留著吧,既然身上有了金烏血,要是不會用劍可就太讓人笑話了……你的年齡太大,現在學劍稍晚。我這一輩子教出兩個像樣的徒弟來,第一個徒弟七八歲的時候我就讓他上山和野豬練劍了,現在終於拼出個天下第一的虛名;第二個入門晚,差不多也像你這麼大年紀才第一次拿劍,但是架不住這小子悟性高,短時間之內居然也突飛猛進了……你和他們兩個都有不小的差距,既不像第一個入門那麼早,又不像第二個悟性那麼高,但是你有一個優點是他們倆都沒有的,那就是金烏血。”
這番話說的我們都十分好奇,餘三龍更是出言問道:“前輩,第一個徒弟我知道是天下第一的斬鬼劍,您的第二位徒弟是……?”
瘋道人一臉自豪笑道:“他沒有斬鬼劍那麼大的名氣,這小子是個宅男,一輩子躲在四九城裡頭懶得拋頭露面,前幾天才難得南下一趟,出門走走。而且他沒什麼眼花繚亂的頭銜,他只有一個名字,叫林楊。”
林楊兩個字一出口,我瞬間驚嘆。
上一次在斗鬼場上見義勇為,一出手就化掉了血玉之中陳年老鬼的活神仙,林楊?
我手裡頭的桃木劍都差點掉了,現在我終於明白眼前這位瘋道人究竟強悍到了何等地步。
一輩子不多不少,正好教出來兩個得意門生。
一個是扛下“天下第一”四個燙金大字的斬鬼劍,另一個則是大隱隱於四九城的世外高人,活神仙林楊。
瘋道人這哪裡是頂級大宗師啊,這簡直就是神仙下凡了。
餘三龍對林楊的了解明顯不多,所以並沒有什麼意外的反應,反倒是我的表情透露出我和林楊曾經有一面之緣的事情。
瘋道人也沒多問,只是讓我給他一個電子郵箱地址,我正納悶他要郵箱地址幹什麼,忽然手機那邊已經來了提示,點開一看,居然是幾段視頻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