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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貓道:“前幾天還有幾個盯梢的,後來發現我和老蔣都不回去,盯梢的人就撤了。”
我輕輕點頭:“那很好,咱們先回小區一趟,我得去請個老朋友出面幫忙……”
……
對於蘇城這麼一個龐大的都市來說,我只是一個小人物。可是小人物也是有脾氣,有血性的。
我雖然是後生晚輩,我雖然是不起眼的一介糙民,但是我也有尊嚴,有稜角。
你可以打壓我、可以踐踏我,但是你卻不可以一直打壓我、一直踐踏我。
朱憶琛也許根本就沒有用正眼瞧過我,雖然上一次他招待我和熊貓的茶舍頗為高檔,很上檔次,可是這並不代表著他尊重我們,這只是他在我們面前強行炫耀他自己尊崇的地位罷了。
我明白,在朱憶琛心中,我和熊貓永遠只是恬不知恥、一心想要往上爬的升斗小民罷了,在他的眼中,我們這些無恥之徒隨時都可以去死。
可惜天不遂人願,先死的並不是我和熊貓,而是郭家吉。
於是朱憶琛惱羞成怒,憤恨不已。
他將滿腔的怒火都發泄在了我的身上。
他其實根本就不在乎殺死郭家吉的到底是不是我和熊貓,因為這本就不重要,對於他來說,小人物是沒有權利追求公正的。他之所以從我手中奪走黃泉南路,並且對我的兄弟們下黑手,為的不過就是出一口氣罷了。
就算他心中知道我沒有殺郭家吉,我和我的兄弟們也難逃一死。
這就是小民的命運,永遠只能被朱憶琛這種“大人物”肆意蹂躪,隨意踐踏!
可是我不願意,我就算是小民、就算是一條狗,也絕不願意匍匐在那些所謂的“大人物”腳下苟且偷生,更不會順從地任由他們凌虐我、毀掉我。
我就算要死,也要堂堂正正站著死,也要拉上這些自命不凡的“大人物”和我一起死,哪怕我做不到這一點,我至少也要在臨死前咬他們一口,咬的他們傷筋動骨、鮮血淋漓!
所以我帶著熊貓和大松,牽著黑炭頭,連夜趕到了朱憶琛關押趙鐵柱的外貿倉庫的門口。而在這間倉庫的門口,我看到了綁走趙鐵柱的那輛車。
我們三個盯著倉庫漆黑的大門,看著遠處閃爍著的昏暗的燈光,我明白這一次我們找對了,趙鐵柱的確被朱憶琛關在了這裡。
點上香菸,我做了個深呼吸:“朱憶琛綁走柱子絕不是單純為了拷問他這麼簡單,他這是用柱子做誘餌,就等著咱們上鉤。”
熊貓點頭:“看樣子這老狐狸已經布下了陷阱,倉庫周圍的閒雜車輛已經被清走,可見朱憶琛為了布置這裡煞費苦心。楊燁,你要不然猜猜,朱憶琛留了多少人手在這裡?”
“三十?五十?”我冷笑一聲:“肯定不會少於這個數,要不然也太小看你和大鬆了。”
熊貓沒有說話,一旁的大松語氣平緩問道:“既然知道這是個陷阱,那咱們還要這么正面衝進去?”
我笑了笑,扭頭看著大松:“怎麼?害怕了?”
何大松也不生氣:“我只是怕你送死。”
我抬頭看著遠處透著一股濃郁殺氣的倉庫,將手中的菸蒂甩在地上。菸蒂末端尚未燃燒乾淨的鮮紅火星撞擊水泥地面之後騰空而起,像是一場小規模的火山爆發。
“我不是去送死,我是去給朱憶琛送葬!”
這句話說完,我們三個牽著一條狗大搖大擺地朝著倉庫走了過去,如果朱憶琛這時候躲在暗處觀察的話,他一定會覺得我們三個已經喪失了理智。
走到倉庫門口,熊貓猛地抬腳,一聲轟然巨響,沉重的鐵門就這麼被熊貓一腳踹開。
倉庫里昏黃的燈光投射出來,將我們三個人一條狗的面孔照的老邁了許多。
門一開我就看到了裡面的情況:大約十多個二三十歲的小伙子圍著中間一把椅子,正在談笑風生。
椅子上趙鐵柱被五花大綁捆在其上,鼻青臉腫雙眼通紅。
一看到這場面,我心中不免酸澀,要不是我被人算計,聽信陳雲天的話離開蘇城,柱子也不會被折騰成這麼個德行。
“柱子!”我嗓音嘶啞地呼喊著他的名字,心中帶著歉意和憤怒。
趙鐵柱聽見我的聲音,本來無精打采的面孔猛地煥發出活力,他抬頭看著我,腫脹的眼睛中閃出欣慰神采,嘴唇動了動,卻說不出話來。
看到此情此景,我更是心中酸楚,向前一步,我朗聲告訴趙鐵柱:“柱子別怕,你小楊兄弟,回來了!”
第226章送死?
我在這空曠的倉庫中聲音洪亮,回聲飄蕩在整個倉庫里。
趙鐵柱看著我的眼神逐漸變得欣慰,這北方漢子的表情居然還帶著一絲委屈。
讓趙鐵柱慘遭綁架是我的失誤,也是我的恥辱。趙鐵柱既然跟著我混,我當然就要對他的人身安全負全責。現在柱子被打成這個樣子,我當然得給他討回公道。
上一次郭家吉手底下的六哥買人打了趙鐵柱一頓,我剁了他一隻手,現在趙鐵柱傷勢更重,我至少得要朱憶琛一條命!
朱憶琛不講理,我也不講理,天底下橫行霸道的可不僅僅光頭商人朱憶琛一個。
“哎呦,你們這群縮頭烏龜終於上鉤了?”
便在這時,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從人群之中響了起來。
現場十多個青壯年之中一個長相稍顯粗獷的圓寸男人穿著一件黑色運動背心,手中提著一根鋼棍朝著我們走了過來。
他應該就是現場這些人的首領,因為他一動,背後這些男人都開始跟著他行動,朝著我們潮水般涌了過來。
趙鐵柱坐在椅子上無法動彈,看起來他的嗓子已經啞了。他張著嘴喊了半天,卻發不出一個音節出來。
我朝著趙鐵柱擺了擺手:“柱子,別說話,今天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圓寸男人聞言,雙眉一挑,冷笑一聲:“好小子,看起來你還挺囂張?”
說到這裡,圓寸男忽然甩了甩手中的鋼棍,剎那間整個鋼棍似乎伸長了好幾倍,我幾乎感覺這根鋼棍直接朝著我的臉上戳了過來!好在經過這麼多場生死磨練之後,我的膽識有了顯著的提高,雖然對面的鋼棍有些嚇人,但是我眼睛依然一眨不眨,死死地盯著他。
圓寸男似乎有些意外:“好小子,膽量還不錯。”
我沒開口還嘴,熊貓在我背後低聲說道:“你留點神,這傢伙有點門道,看他剛才露的那一手,應該有點功夫底子,看樣子像是少林出身。”
我輕輕點頭,心中明白朱憶琛老jian巨猾,絕對不會請一個毫無能力的青頭小子過來給我們當活靶子。既然他敢一人一棍橫在這裡等著我們上鉤,那就說明這圓寸男手底下有幾分斤兩。我忽然想起來之前蘇城有傳言說朱憶琛是少林的俗家傳人,眼前這位圓寸男的棍法又與少林有著某種淵源,似乎側面證明了傳言屬實。只是不知道他和何大松甚至熊貓較量起來到底算不算勁敵。
圓寸男一雙眉毛很粗很短,乍一看有點滑稽的感覺,但是他的一雙眼睛卻很狹長,目光里透著陰冷,讓人不寒而慄。
這傢伙很喜歡打量人,尤其是那雙狹長眼睛裡的陰冷眼神,總會讓人覺得那並不是兩道目光,而是兩把鋒利的匕首。
圓寸男提著鋼棍,並沒有繼續對我挑釁,反倒是打量了半天站在旁邊一語不發、面無表情的何大松,最後語氣輕浮道:“你,敢不敢出來跟我過過招?”
何大松依然面無表情,只是簡單地說了一個字:“敢。”
話音未落,他整個人已經輕飄飄朝著圓寸男沖了出去。
何大松說話很慢,但是動作卻一點不慢,這是他最大的特點,也是他最大的障眼法。
所以當何大松竄出去的時候,站在圓寸男背後的那群打手們全都露出了驚訝表情,好像看到了最神奇的意外一樣。
電光火石之間,兩個人已經碰撞在了一起,何大松這一拳來的極為突兀,就像是江南平原上陡然升起了一座懸崖峭壁。
圓寸男雖然身上武學淵源不算簡單,但卻輸在了驕傲輕敵,這第一拳被何大松結結實實砸在了胸口之上。
一聲悶響,圓寸男後退幾步,勉強用手中鋼棍才支撐住了身體。硬扛下這一拳之後,圓寸男的臉色變得不太好看,表情也開始猙獰起來。他咬牙抬頭,雖然技不如人,卻還偏偏死要面子,冷言冷語說道:“難道你就只會偷襲麼?”
何大松只是動作快了一些,圓寸男自己的反應跟不上,反倒反咬一口,說何大松偷襲。
我冷冷一笑,冷嘲熱諷:“圓寸頭,我看以你的反應速度,任何人打你都得算是偷襲吧?”
圓寸男聽我嘲諷,勃然大怒,手中長棍一揮,直接朝著我撲了過來。
何大松當然不會讓他得手,他腳下虎虎生風,兩個步子邁過去,堅硬的拳頭再度朝著圓寸男身上招呼過去。
圓寸男嘗過了大松拳頭的厲害,不敢再輕敵,這一次圓寸男仗著自己手中的鋼棍,將自己的戰鬥範圍擴大,直接憑藉著兵器上的優勢將何大松壓制在了一定範圍之內。正所謂一寸長一寸強,何大松只有赤手空拳,圓寸男卻有混鐵棍,兩相交手,用不了多長時間何大松就要被圓寸男活活拖死。
何大松就算內家功夫再爐火純青,畢竟也只是血肉之軀,無法與圓寸男手中的鐵棍相媲美。轉眼又過去五六個回合,何大松的胳膊上和身體上已經呈現出不同程度的淤青。
圓寸男得勢猖狂,冷笑著說道:“看到沒有?你果然就只會偷襲,現在正面交手,你連小爺的身子都近不了,呵呵,現在就算你跪地求饒小爺也饒不了你,你打了小爺一拳,小爺讓你加倍奉還!”
圓寸男囂張跋扈,越打越激動,何大松不善言辭,只能苦苦支撐。
站在一旁的熊貓端詳良久,終於看不下去,冷冷說道:“堂堂少林寺教出來的徒弟就只有靠著一根鐵棍才敢和人交手麼?”
圓寸男聞言一愣,回頭怒目瞪著熊貓罵道:“胖子,你特麼別找死!”
熊貓微微一笑,一邊朝圓寸男走過去一邊道:“本來看你的起手式,我還以為你是正宗少林的傳人,現在看你棍法凌亂不堪,頂多就是個半路出家的假和尚,要麼就是躲在角落偷師學藝的下流坯子。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
圓寸男被熊貓冷嘲熱諷得滿臉通紅,惱羞成怒之後他厲聲喝罵:“我去你娘的死胖子,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