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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城西郊的湖邊,我和熊貓站在一起抽著煙。
趙鐵柱因為傷勢比較嚴重,被大松送到醫院去了,而我也可以趁機和熊貓說上幾句悄悄話。
和熊貓簡單解釋了前幾天下墓蹚陰的事情,熊貓對胭脂夜叉的行動表示懷疑。他總覺得胭脂夜叉一定在謀劃著名一個很龐大的陰謀,沈家寶藏只是這龐大陰謀中的一環。
當然,設計整個陰謀的不單單是胭脂夜叉,還有南京的那些玄門泰斗和後起之秀,以及上海那幾位妖孽猛人。
據我目前所知,南京的常霸先、上海的陳青衣,這些稱得上名動四海的人士都已經對沈家寶藏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這就足以說明這份寶藏的分量。
然而在我心中,對沈家寶藏記憶最深的卻還是吳王曾經不經意間說出來的那句話:沈家寶藏,誰碰誰死。
抽了兩支煙,天邊也開始泛出了魚肚白,看著波光粼粼的水面,熊貓終於還是問道:“楊燁,你這次到底是怎麼才請動了蘇城鬼王沈鶯鶯?剛才你特地回了咱們的小區,難道就是為了找沈鶯鶯?”
我輕輕點頭:“是啊,朱憶琛是塊難啃的骨頭,如果沒有沈鶯鶯,咱們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我之所以回鬼門關小區里,為的也是賭一把……沒想到這次真的讓我賭對了,沈鶯鶯的確在那。”
“可是沈鶯鶯和你應該沒什麼交情,上一次斗鬼場她為你挺身而出只是為了殺得罪過她的紫鵑,這一次呢?她為什麼心甘情願幫你殺了朱憶琛呢?”熊貓依然不明就裡。
我苦笑一聲,緩緩道:“熊貓,你還記得胭脂夜叉當初給我的禮物麼?”
“曹芳的鐲子?!”
熊貓徹底震驚,手中香菸一顫,半截菸灰落地。
“沒錯,就是曹芳的鐲子。沈鶯鶯和胭脂夜叉、陳青衣他們一樣,也在尋找沈家寶藏,這是我上次下墓的時候得到的結論。而根據沈鶯鶯的陳述,這沈家寶藏似乎就是她的家傳之物,所以把這些東西交給她,其實是物歸原主……這一次我主動將身上的鐲子還給沈鶯鶯,沈鶯鶯幫我除掉朱憶琛,這算是一場交易,也算是一次合作。”我輕輕說道,眼神飄忽在遠處的湖面上。
熊貓低頭苦笑,神情複雜:“小楊,你應該也知道胭脂夜叉雖然說將鐲子當做禮物送給你,其實並不是真的送給你……她只是想要讓你做她的馬前卒,讓你幫她尋找沈家寶藏罷了……現在你把鐲子給了她的宿敵沈鶯鶯,這豈不是打她的臉?”
我點點頭,熊貓說的問題其實我早就想到過。
“事情已經走到這一步,朱憶琛已經騎到了咱們的脖子上,咱們總不能給他磕頭認慫。這麼做興許會得罪胭脂夜叉,可是咱們也不能奢望一輩子和胭脂夜叉做朋友,那個女人的眼中只有利益,沒有情義,這點我很肯定。”
“那下一步呢?”熊貓抬頭看我:“朱憶琛被做掉,吳王一定會找上門來,咱們下一步莫非要拔掉蘇城的吳王?”
孫天越,這個在蘇城響亮到炸雷一般的名字,說出來幾乎都能讓大地震顫。
我們這一路披荊斬棘,做掉了石老翁、做掉了湯王爺、做掉了朱憶琛,終於到了吳王孫天越這一步,短短的半年間,我沒想到我們居然可以在蘇城妖孽一般如此的興風作浪。
“從郭家吉死的那一刻,就註定咱們早晚要面對孫天越了。只不過孫天越和朱憶琛不同,他還沒有把咱們逼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我緩緩說道,然而在我心中,卻忽然浮現出當時暗殺刺殺我的阿蒙來。
想到這裡,我話鋒一轉,咬牙道:“只是吳王如果非要對咱們趕盡殺絕,咱們也要跟他玉石俱焚。”
熊貓低聲問道:“那如果吳王肯放咱們一條生路呢?做掉一個朱憶琛,他的黨羽已經夠咱們受得了,如果真的得罪了孫天越,只怕這蘇城咱們也混不下去了……”
我輕輕點頭,猛地抽了一口香菸:“試試吧,如果能夠改朝換代,咱們就把這蘇城取而代之。如果咱們沒有這個實力,天下之大也總有咱們的容身之處。以前讀歷史,蘇秦曾經說過一句話:使我有洛陽兩傾田,安能佩六國相印?說的道理再簡單不過,如果一個人一開始便有了一些小成就,他也就不會再去奮鬥更大的成就了。年輕時候受點挫折,總是好的。”
熊貓聞言一笑:“你說得對。其實我一開始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你是個有主見、有野心的人。如果不是跟著你,只怕我這一身的本事就浪費了……”
第230章坐而論道
頭天晚上朱憶琛剛死,第二天我和熊貓就坐著老蔣的奧迪A6大搖大擺回到了自己的公寓裡,這樣的行徑談不上挑釁,但是也差不多了。
蘇城的變化風起雲湧,郭家吉和朱憶琛兩個人前些日子剛在“私生子醜聞”中臭名遠揚,這幾天居然前後腳死了,說出來更是讓整個蘇城都為之沸騰。
不用想也知道,現在最頭疼的不是別人,正是吳王孫天越。
一番折騰之後我們終於回到了當初從二喬手中買到的公寓,客廳里坐下,剛剛失去黃泉南路的我們都有點悵然若失。
老蔣再度淪為了無業游民,這傢伙是工作狂,沒有工作就總覺得缺乏安全感。
我想了想,乾脆讓老蔣著手在這幾天裡賣掉我們手上的這套公寓。價格不是問題,雖然這裡的公寓很難脫手,但是能賺一筆是一筆,就算價格跌破天際我也能夠接受。
老蔣這兩天東躲西藏,閒的蛋疼,現在手上終於有了活計,臉上自然而然露出笑容。但他轉念一想,忽然問道:“對了,小楊,那黃泉南路咱們就不要回來了?”
“要回來?你覺得孫天越會給麼?”我苦笑道:“老蔣,咱們背了殺郭家吉的黑鍋,又做掉了朱憶琛,這基本上已經意味著和吳王孫天越徹底翻臉了,他的產業,咱們還有垂涎的可能?”
蔣仁無奈點頭,長嘆一聲:“唉,可惜了咱們這麼多天的辛勤勞動了……”
這話說出來我和熊貓心裡也不好受,黃泉南路的確耗費了我們不少心血,是我們的勞動結晶,如今割捨開來,真的讓人難受。
吃過午飯,我們幾個就回房間睡覺,一來是為了昨天晚上的大戰恢復體力,二來也是為了養精蓄銳。
孫天越不是個拖泥帶水的人,其實成大事者很大程度上都有點強迫症,所以我有預感他會在短時間之內再度傳召我。
我的預感再一次成真。
差不多傍晚時分,我被熊貓叫醒,警惕的熊貓告訴我似乎有不少人朝著公寓的方向過來,他剛才聽到樓下有幾輛汽車停靠的聲音。
因為地處鬼門關,所以我們的小區基本可以算得上是人跡罕至,忽然來了這麼多輛汽車一定是件很反常的事情。
我翻身起床,起來後才發現蔣仁已經不在了,這傢伙應該是出門去聯繫賣房子的事情,下午走的。
我輕輕走到窗邊,拉開百葉窗,從fèng隙中向外偷窺,發現樓下果然停著很多輛之前從未在小區見過的車。
三兩黑色的商務轎車,四輛越野車,這樣的陣容甚至比昨天晚上朱憶琛的大部隊都不少。熊貓在背後低聲問道:“吳王親自來了?”
我點頭:“看起來是這樣的。”
我和熊貓還沒有來得及商議好後續的工作,敲門聲已經傳來。
這一次吳王的想法的確令我捉摸不透,堂堂蘇城吳王居然親自登門拜訪,怎麼想怎麼覺得其中大有蹊蹺。
總不能是這位吳王忽然學著劉皇叔禮賢下士,想要對我來一場三顧茅廬吧?可是他既沒有劉皇叔那種山窮水盡的遭遇,我也沒有諸葛臥龍經天緯地、運籌帷幄的才學。這次拜會只怕未必是一次親切友好的見面。
敲門聲再度響起,聲音不急不緩,聽起來並非暗藏殺機。
從敲門聲推斷,吳王這次並不準備撕破臉和我動手,如果他想要在這裡將我除掉,那麼至少會深夜前來,並且不由分說上來就干,這才像回事。
熊貓再度問道:“開門?”
我輕輕點頭,沒有讓熊貓動手,而是自己邁開步子朝著門口走去。
開門揖盜也好,閉門謝客也罷,這其實都是在賭博,而且是一場豪賭。
在熊貓的注視之下,我輕輕拉開了房門,樓道里的陰風忽然吹來,幾乎讓我睜不開眼睛。
但是我依然看清楚了面前的客人,穿著一身休閒服飾的吳王孫天越提著一壺春茶笑吟吟站在門口,背後跟著目光犀利,全神戒備的頂級保鏢阿蒙。
再次見面,居然會是這樣一個詭異的場景。
我的目光先瞥了一眼孫天越背後的阿蒙,畢竟這傢伙前幾天還試圖刺殺我,我總不能裝出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而阿蒙則明顯做賊心虛,他沒敢迎上我的目光,而是輕輕避過,低頭看地。
孫天越一張國字臉上笑容看似真誠,實則隱含玄機。他微微一笑:“真巧,恰好碰上你在家。”
我卻心中冷笑:連胭脂夜叉進入蘇城都能被你瞬間抓到,我和熊貓是否在家又如何能夠逃得脫你的眼睛?
而我雖然有膽量腹誹,表面上卻依然擺出一副和氣面孔。
迎著兩位貴客進門,我輕輕一笑:“吳王大駕光臨,實在是我的榮幸。”
孫天越也不客氣,笑著提著春茶到客廳坐下,熟門熟路拉過旁邊的茶具開始煮水烹茶,似乎對這裡十分熟悉。
我自然知道以吳王通天的手段,他想要出入我們的房間簡直就是輕而易舉。他這樣的行為實際上是在警告我們他對我們的一舉一動都瞭若指掌,讓我們別想耍花招。
既然吳王上來就給我們一個下馬威,我也就不再客氣。
遞上香菸,我輕輕一笑:“吳王,樓底下和樓道里埋伏著的弟兄們想必也渴了,要不然請進來喝口茶?”
孫天越不動聲色,只是臉上微笑漸漸斂去。
一直站在旁邊沒有坐下的阿蒙聽了這話臉色一變,想要動手卻被孫天越按住了。
我斜眼看了一眼阿蒙,冷笑道:“怎麼?前幾天晚上沒能要了我的命,今天晚上還想再試試?”
阿蒙欲言又止,沒敢在孫天越面前唐突。
而老jian巨猾的孫天越故意打了個哈哈,笑著說道:“小楊兄弟,看起來這些天你受了不少委屈,怎麼?還沒等我開口,你就迫不及待想吐吐苦水了?”
煙霧繚繞,茶香四溢,客廳里看似一片祥和,實則暗藏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