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頁
這時候我回頭看過去，只見遠處某個地方站著一個黑色人影。
那似乎是個人，是個活人，因為在月光下，我能夠看到他腳下的影子。
夜將軍不敢輕敵，連忙緩緩飛落在我的肩膀上。夜將軍低聲告訴我，這傢伙身上有戾氣，雖然幫我們驅散了大蛇，但是卻似乎不是朋友。
我小心問道，這傢伙莫非是蛇靈？
夜將軍搖頭：“蛇靈該是靈體，而且就算化成靈體，蛇靈也不會有人類的模樣……他是個人，而且是活人。”
正當我們低聲討論之際，遠處人影忽然朝著我們走了過來。
在月光下，我看到了一個蕭索的身影。
走到近處，我隱約看到一頭白髮，沒想到朝我們走來的居然還是一位老者，一位精神矍鑠的老者。
他毫不客氣的走上前來，距離我們十步左右的距離立定。老者身材不矮，一頭短髮，目光堅定，雙目如鷹。
看起來很剛毅霸道的一個老者。
他看著我們，厲聲質問道：“你們莫非還想傷害我的蛇？”
這話一出口，我已然大吃一驚：“你是說，這是你的蛇？”
第443章養蛇之人
老人出口不凡，一句話便讓我們震驚。
這兩條龐大到嚇人的蛇，難道是這位老人豢養的？
乍一聽似乎是這位老人在吹牛，但是仔細一想，的確如此。如果不是這位老人豢養的巨蛇，剛才那條兇猛異常的怪物為何聽到笛聲之後就灰溜溜回到洞中了？
“不錯，這是我的蛇，是我辛苦養了六十餘年的兩條蛇。地震乾旱都沒有傷了我這兩個寶貝的性命，誰料想眼看兩蛇便要功德圓滿，卻被你們這些俗人給害死了！”
老人說話間憤恨不已，一雙眼睛裡的怨毒令人膽寒。
而我卻忽然意識到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養了六十年？那請問面前的老先生，您今年高壽？
我當然沒有直接問出口，這畢竟是不禮貌的行為。
然而這老人卻完全不講禮數，對我們劈頭蓋臉一番批評，最後問我們深夜來到這裡到底是為了什麼，看我們剛才的樣子，似乎沒有要了那條大蛇性命的意思，否則的話，老人現在很可能要對我們痛下殺手了。
我長嘆一聲，說大蛇殞命，這件事情是我們所不想見到的，但是大蛇死後化作蛇靈害人，卻是我們更不想看到的事情。我們來到這裡是為了解決蛇靈的事情，我不希望這個村子裡再有人因為蛇靈而死。
老人聽了這話，忽然仰天大笑，說我真是後生晚輩見識短淺，自古以來只有厲鬼害人，蛇靈什麼時候也能害人了？
我詫異不已，看著老人震驚問道：“如果蛇靈不能害人，那之前六位建築工人為什麼會同時自殺？”
老人冷笑一聲，聲音陰鷙說，這六個人害了他的大蛇，本就該死，難道還有什麼好追究調查的麼？
我瞬間恍然：殺害了那六位建築工人的根本不是蛇靈，而是這位養蛇的老人！
我質問養蛇老人，是否害了那六名工人，為什麼要如此兇殘。
老人也不否認，當場便承認了自己的行為。只不過這位老人一絲一毫的悔恨意思都沒有，他只是反問我：“殺人償命，殺蛇難道就不用償命了麼？再說了，這些蛇耗費我數十年心血，他們毀了，難道不該遭到報應？”
老人一番話，說的我一怔。這怪模怪樣的老爺子，原來還是個兇狠任性的人物。
老人看我臉上表情不善，似乎有反駁他的意思，他當即冷聲問我，怎麼？莫非還要和他動手不成？
我回頭看了熊貓一眼，又悄悄看了夜將軍一眼，心中忐忑的很。
沒等我開口，老人忽然冷笑著說出了一句我聽不太懂的話：“沒看出來，你們兩個居然也是上古遺族，這怪鳥里有人之魂魄，八成是個會說人話的怪物吧？”
簡簡單單一句話，居然點破了夜將軍的身份，這足以說明這位養蛇老人不凡。這一次來到雲南，實在是令人大開眼界，讓我們見到了太多隱居世外的高人。
然而我卻始終沒能聽懂老人口中的“上古遺族”是什麼意思，而我和熊貓為什麼被他稱作“也是”上古遺族？
老人看我一臉茫然，冷笑道：“臭小子，別跟我裝糊塗，你身上的金烏血脈、你背後戴眼鏡胖子的金剛不壞，這都是上古遺族的種族傳承，幾千年下來，你們身上什麼東西都可以改變，唯獨骨子裡的特點是改不了的。你們就算想抹去，也是徒勞。”
這句話說的我更茫然了，拋開蛇靈的事情先不說，我誠懇的詢問這位老人，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我的金烏血脈和熊貓身上的什麼“金剛不壞”，究竟是什麼種族傳承。
老人看我執意要問，反倒是輕輕搖頭，他悠悠然說了一句話：“這些都是天命，你沒必要急於一時。總有一些東西給你們指引，讓你們找到自己的宿命。”
這句話更加深奧，讓我心中更加茫然。
沒想到眼前老人輕輕一句話，似乎給我和熊貓打開了另外一扇詭異的大門。
上古遺族？這又究竟是什麼東西呢？
沒等我繼續發問，老人瞬間將話題牽引回到兩條大蛇上來。他苦嘆一聲，說這兩條蛇是建國前他就挑選好的，當時覺得雲南天高皇帝遠，皇帝老兒都管不到這裡，又是個鐘靈毓秀的好地方，乾脆就在這裡紮下了根，好好培育他手中的寶貝。一雄一雌兩條蛇彼此幫助，共同成長，短短六七十年便有了尋常蛇類近乎百年的修為……眼看著便要脫去蛇身脫胎換骨，卻始終逃不過天命，被尋常百姓弄死了。
說到這裡，老人臉上的皺紋似乎都明顯了許多。他搖頭，說逆天改命，終究不行。
此時老人忽然話鋒一轉，苦笑說當年明朝巨賈沈萬三不也是如此，總想著憑藉著自己的力量逆轉乾坤，想強行將這個世界改造成他想要的樣子。最後呢？最後的下場還不是萬貫家財一朝盡，客死異鄉無人知。這人中龍鳳。到了最好還不是給上古遺族做了嫁衣，成了個被利用的可憐人……
一說到沈萬三，又說到上古遺族，我心中忽然被勾起了好奇。
莫非這與我長久以來追尋的沈家寶藏有關？莫非這老人洞悉一切，甚至知道沈家寶藏這背後巨大的秘密！
我的大腦一下子被攪動了，我忽然意識到從我遇到沈家寶藏到現在，這很有可能是我的一個宿命。一切並非是巧合，而是我生下來便要經歷的事情。
我問老人，沈萬三為上古遺族做了什麼嫁衣，是不是一套被稱作“沈家寶藏”的玉石飾品？
老人笑了，他平靜的看著我，說，你這不是很明白麼？既然你自己知道，為什麼還要問呢？
老人的話再度讓我沉默了。
我腦海中的一切所知所想，與之前再度不同。
我忽然發現，這一切似乎都是一個龐大詭異的秘密。是一張碩大無朋的網，在這網中，我只是一個被俘獲的獵物。
氣氛瞬間沉靜下來，現場再無波瀾。
而在此時，站在我肩膀上的夜將軍忽然開口：“先生，您豢養這兩條靈蛇，為了什麼？”
老人早已看出夜將軍是禁錮在鳥中的人，所以夜將軍自然沒有隱瞞自己會說話這一事實的意思。
而老人面對夜將軍稍顯犀利的問題，微微一笑：“你們既然都是局內人，那我不妨反問你們一句，現如今很多人追尋沈萬三留下的沈家寶藏，是為了什麼？”
“為了……永生？”我忽然想到之前常霸先曾經解釋過的沈家寶藏秘密。
可惜這個答案卻被老者嗤之以鼻了。
老人搖頭：“永生？上古大神而今安在？你莫非覺得這上下五千年無一人曾經擁有全部沈家寶藏？若非如此，那麼總有一人可以獲得永生吧？”
我被老人反駁，卻也無話可說，連忙謙恭問道：“那究竟是為什麼呢？”
老人微微一笑：“為了出一口氣。”
這話說完，老人忽然轉身：“這條蛇我帶走了，村子裡不會再有禍患。你我既然同是上古遺族，咱們之後定然還會再見。”
隨著老者聲音在風中消散，我看到他的背影也漸漸走遠。
我和熊貓呆立原地，在加上站在我肩膀上風中凌亂的夜將軍，我們三個，誰都沒有想明白老者那“為了出一口氣”到底是什麼意思。
上古遺族？
我輕聲問，什麼是上古遺族。
熊貓沒有回答我，夜將軍也只是搖頭。
我和熊貓，都是上古遺族？這麼說來，我倆的緣分似乎遠不止老鄉而已。
我試探著問熊貓，他到底是什麼來歷，為什麼這麼久了，我甚至連熊貓姓什麼都不知道……不同於以往毫無目的的詢問，這一次，我希望能夠得到熊貓嚴肅的回答。
第444章上古遺族
現場的氣氛很沉悶，這片荒地上夜風淒冷。
我問熊貓，他到底是什麼身份，至少總該告訴我他的姓氏吧。
可惜熊貓並未說出來，他面容誠懇地說，如果他說他也不知道，我會不會相信？
我問他為什麼不知道，是因為失憶？還是別的理由。
熊貓說是因為小時候不愉快的記憶，有的事情如果他強行去回憶，會讓他受到太大的傷害。
熊貓的身上究竟隱藏著怎樣的秘密？這個秘密會否是解開“上古遺族”這個神秘密碼的答案？我現在尚且不能知道。
我不會強行逼迫熊貓什麼，更不會為了知道一些內容而傷害他。熊貓，依然是這個世界上，我最信任的人。
回去之後大黃牙躺在二姑客廳的沙發上睡著了，我幫他蓋好了被子，之後轉身離開，回到了我們公寓中。
這件事情基本上被解決了，二姑家和鄰居們之後再也沒有鬧過什麼詭異的事情。
現在想來，除了六名建築工人被那位老人殺死報復之外，其實村子裡也並未發生其他什麼邪異的事情。至於二姑自己的噩夢，則應該是她自己太過恐懼罷了。
人在很多情況下都喜歡自己嚇唬自己，有時候根本不需要厲鬼，只要自己動手便能夠製造出相當龐大的恐懼了。
後來我問大黃牙的二姑，村子裡有沒有一個怪異的老人，長相如我那天晚上所見到的那樣。
根據我細緻的描述，二姑很快想到了這麼一位老者。
這老人奇怪得很，在村子裡也算是老住戶了，只不過很少和人交流，也從不走家串戶。更有甚者，街坊四鄰似乎都不知道他的姓氏，更沒有見過他有子女妻兒。這老人有個怪習慣，艷陽天從不出屋，只有下雨下雪的時候，才打著一把黑色打傘，出門遛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