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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其實沒有什麼可怕的,你必須要坦然面對它!”他放開了我,用瀰漫著煙味的嘴唇吻了我。
我沒有反抗,只是任由他這麼吻著我,一句話也沒說。
“為什麼不說話?宋雪,告訴我,你還是我印象里的那個女孩子!”他將臉湊近我,對面教學樓的燈光映在他的臉上,有些蒼白。
我搖了搖頭,苦澀的笑了笑,“你不是我,你永遠無法理解那種能預知死亡卻無法阻止的無奈!”
“哈哈哈!”他的笑聲和咆哮的風聲摻雜在一起,更添傷感。
“那不是你的錯,世界上讓人無奈的事情太多了,你為什麼不能坦然一點呢?”
“不要告訴我這些,你知道那都沒有用的!”這樣的話他以前對我說過許多次,我有些倦了。
他繼續笑著,但那種笑容越來越迷離。
“如果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我回了!”我轉過了身去。
“站住!”
我極不情願的轉過了頭去,“還有什麼事情嗎?”
“咱們分手吧!”他的下巴動了動,艱難的擠出了那句話。
“好!”我的心情不知道是難受還是平靜,但是那個好字說的還是那麼輕鬆。
“能幫我看看我會怎麼死嗎?”他沉默了片刻,忽然恢復了笑容。
我仔細的看了看他,他的臉色除了有些蒼白之外並沒有什麼異樣。
“你很好,很健康,我只會看見那些即將要死亡的人!”
“很好!”他點了點頭,猛地衝到了我的身邊將他兩片熱乎乎的嘴唇貼在了我的唇上,給了我一個很長時間的吻。
“記住,死亡並不是由你決定的,你無須自責!”良久,他抽回了自己的嘴巴深情的望著我。
“我該走了!”我怕自己會真的忍不住在他面前哭出來,於是匆匆離開了,那晚的風呼呼吹了一夜,號哭一般。
第二天我依舊將自己埋在厚厚的被窩裡面,直到被一陣強大的力氣推醒。
我小心的從被窩裡探出一雙眼睛,站在我床邊的是我的舍友小燕,她的手裡拿著一封信。
“王哲給你的一封信!”她冷冷的將信拋到了我的床頭。
“我們已經分手了,我不會看的!”我不耐煩的對她說道,準備將頭縮回被窩。
“他死了!”小燕一把拉住我的手,眼淚奪眶而出。
“不可能的!昨天他還好好的......”
“這是事實,就是昨天晚上的事情,他趁大家都睡了用一把刀片......”小燕再也說不下去了,劇烈的抽泣代替了她剩下的話。
“難道!”我開始回憶起昨天晚上的事情,王哲那張蒼白的臉迴旋在了我的腦海中。是啊,我怎麼沒有想到?失血過多的人臉色就是蒼白的......
我一下子從被窩裡面彈了出來,我強忍著傷痛慢慢的撕開了那封信。
“雪,
如果你能收到這封信,那就說明我只能用最後的辦法來鼓勵你了!
知道嗎?其實從那節解剖課之前我就一直在觀察你,只是你沒有注意到而已,呵呵!忘了告訴你了,其實我是很怕屍體的,所以那節解剖課我和你在第一排坐了整整一節課的後果就是我回去在廁所狂吐了一周。
不過這一切都沒什麼,我要感謝那節解剖課,因為沒有它我們也不可能走到一起。
對於你的事情,我也曾經查過,古書上記載那叫做死目,三國時候的管輅,朱建平,以及晉代的郭璞都和你一樣,我當時很想告訴你一切,也想好好鼓勵你坦然接受這一切,可是你卻一直將自己封閉起來。
死亡並不是由你決定的,你根本沒錯!
原諒我用這種方式來告訴你,但是我實在是盡力了,不過很慶幸,你昨晚並沒有發現我會因失血過多而死......
還有,我的死並不是因為你,最近困擾我的事情越來越多,而且在幾個月前我還卷進了一場鬥毆事件裡面,系書記昨天已經把勸退通知交到我的手上了......
好好活著,雪!我會在另一個世界默默的守護你的!”
看完整封信的時候,我卻表現出了異常的平靜,雖然我的心裡早開始哀潮湧動了......
宋雪呼出了一口氣,開始大口的喝著橙汁,我能看見她的眼淚沿著杯口滑進了橙汁里,被她慢慢吞下。
“上完研之後我選擇當了名外科醫生,呆在了幾乎每天都能看見死亡的醫院裡,雖然也有一些患者死在了我面前,甚至在我做手術之前我都預見到了他們的死亡,但我依舊盡著自己的全力去救治他們,哪怕這些只是徒勞的!”
“好了,我的故事講完了!”宋雪站了起來,朝我熱情的伸出了手,她的手很細膩,但沒有絲毫溫度。
臨走時候,她忽然又像想起了什麼,轉頭對我笑了笑,“昨天我照鏡子的時候,看見了自己死亡時候的樣子!”
“什麼?”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走出了大門,等我追出去的時候已經太遲了,一陣劇烈的喇叭聲後,她躺在了血泊里......
第三百七十八章通靈…
世界上總是存在著一些特殊的職業,做這些職業的人常常都是兼職,表面上他們和正常人一樣,而到了他們的兼職時間他們就像是換了一種身份,充滿了未知,通靈師就是其中之一。
關於通靈師的事情,我曾經聽秀樹稍稍提起過,這種職業大都世襲,作為通靈師的人還要遵守許多規章,比如禁酒,禁葷腥(秀樹說這是為了減少通靈師體內的殺氣,以更好的和靈體交流)......更荒唐的是一個通靈師必須要童子或童女之身。
而我眼前坐著的正是一名自稱是通靈師的男子,不過我懷疑他只是一個招搖撞騙的傢伙,因為通靈師絕不會輕易向外人透露自己的身份。
“古記者,我知道你是在懷疑我!”男子每說一個字身體都伴隨著語音劇烈的顫抖著,不知道是激動還是恐懼。
“這位先生,麻煩你冷靜一點,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匆忙解釋道。
聽見這話,男子的情緒稍稍緩和下來,我借著這個機會仔細的打量了他一番,他的整個樣子可以用頹廢來形容,亂蓬蓬的頭髮下面是一張蒼白且木然的臉,他的眼睛深深的凹了下去,臉皮像是被抽乾了脂肪一樣緊緊地貼在面骨上,像是一個骷髏。
“不管我以前騙沒騙過人,但這一次的事情我保證是真的!”我見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於是很主動的給他遞過去一杯水。
他接過水杯牛飲了一大口,開始繼續說了起來,“我也不知道我們家是在什麼時候做上這個的,總之我的父親是,我的爺爺也是,我爺爺的爺爺也是......”他放下了水杯,“從我很小的時候我父親就對我做了許多培訓,由於我的天賦不怎麼好,所以那些培訓都是極其殘酷的,每當我哭鬧著不想培訓的時候,父親總是會擺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喃喃自語的說道:“完了,完了!”而我也怕看見父親這個樣子,於是很快就停了下來,繼續投入到那些毫無人情的培訓之中......
奇怪的事情是從我八歲那年發生的,我還能清楚的記得,那天是我爺爺的七十大壽,一些我認識的和不認識的親戚朋友都來了,掛著一副副像是從複印機里複印出來的笑容,但是那天我爺爺卻並不是很高興,相反我卻能從他那刻意裝出的笑容里看見一種擔憂。
果然,等那些賓客們酒足飯飽揚長而去之後,爺爺並沒有讓我們收拾下碗筷,而是吩咐我們將一張太師椅搬到了院落中央,然後讓我們早早睡下。
年少的好奇並沒有讓我真正睡著,於是我趁著父母睡熟的時候偷偷的穿上衣服從窗戶里爬到了院子裡,躲在了幾棵竹子後面。
院子周圍的門上都掛著燈籠,而我的爺爺則像是個木頭人一樣靠在太師椅上面,等待著什麼。
“你來了?”在我等到有些疲倦,準備回屋睡覺的時候,我看見爺爺突然站了起來,對著敞開的大門大聲叫了起來。
我拼命的揉了揉眼睛,但爺爺的面前確實空無一人。
第三百七十九章通靈(二)
我拼命的揉了揉眼睛,但爺爺的面前確實空無一人。
“坐吧!”爺爺指著不遠處的一張椅子,語氣漸漸緩和下來。
我以為爺爺老糊塗了,正要轉身的時候,眼睛的餘光卻瞥見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那把椅子確實在動,雖然我看不見搬椅子的人,但那把椅子已經挪到了爺爺的身邊。
“你看來有些等不急了啊!”爺爺順手拿起了一隻茶壺,吸了一口茶水,然後慢慢起身,燈籠的紅光罩在他細長的影子上,像是給他披了件血紅的外衣。
“你還不去睡覺?”我正想摸出去,跟在爺爺的後面看個究竟,卻聽見了父親嚴厲的聲音。
我轉過身,匆忙低下了頭。
“爺爺不是告訴過晚上不要亂跑的嗎?給我回去睡覺!”雖然父親對我一貫嚴厲,但他這麼生氣的樣子我還是頭一次見到。
“爺爺和鬼進屋了!”或許是怕受到父親的責罰,我居然將剛才看到的事情對父親講了起來。
“你說什麼?”父親的臉一下子變得蒼白起來,連聲音都在顫抖。
“椅子就是鬼搬過去的!”我揮手指著了院落中央,哪兒的確放著兩把椅子。
“他還是來了!”父親忽然自言自語起來。
“他是什麼人?”我禁不住好奇,小心翼翼的追問道。
父親伸手拍了拍我的臉蛋,他的手心已經悶出了一層細小的汗珠,“磊娃,回去睡吧,爺爺遇到了一位老朋友,或許咱們以後也要見到的!”
我在一種摸不著頭腦的情況下被父親抱回了房間,那個晚上父親一直守在我的床邊,直到我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早,我被父親叫醒,父親紅腫著眼睛告訴我爺爺要我們大家去大廳集合,說是有事宣布。
來到大廳的時候家裡的男男女女已經都到齊了,爺爺就坐在正中,午前的陽光透過梅花格子窗欞射進屋內,照的爺爺的臉蠟黃蠟黃的。
“人都到齊了嗎?”爺爺看了看環坐在四周的家人,輕輕的問了一句。
“爸,都到齊了!”父親恭敬地站了起來應聲答道。
“恩!”爺爺點頭,讓父親坐了下去,接著又環視了一下大家最後將目光落在我的臉上,他乾咳了一聲,似笑非笑的說了一句,“磊娃也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