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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太奶告訴我們,去給祖宗們燒點紙,以後每逢節令就給祖宗捎帶一些,還說感謝村裡的一個神婆,如果不是她來,自己是進不來的。但即使進來了也呆不了多少天,因為人家根本不讓來,就這還不知是費了多少周折呢!就在這時,外面下起了小雨,關鍵是雨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雨里夾帶的雷,那雷聲感覺就是在房上響的,震得我們都有點害怕,但是祖宗說,震得好,把他們都震跑!我們也不知道他是在指誰說,現在想,應該就是指門口的那些勾魂小鬼吧!
此時聽到三姑的話,我們都很驚訝,畢竟她是剛剛到這裡呀!怎麼就知道我們家的老祖宗就來了呢!我心裡原本的疑慮開始漸漸消除,並且有著一種願意和她接近的願望。當天她到的時候是中午,等到下午的時候家裡來的人已經很多了。這時候三姑對我的爸爸和我的叔叔大伯們說,你們趕緊去準備東西吧,說完他給我們開了個單子,裡面的東西和我前面講我奶奶的經過里差不多,但是這一次比那次要複雜很多。現在我能回憶起來的大致有這些東西——燒紙、白布、黑布、碗、紅蠟、五毛錢硬幣、秸稈、毛筆、墨汁、紅布、小米、柳樹枝(不能分叉)、箅子(竹子做的很密的梳子)等等,應該還有一些什麼,但我實在不能很完全的記起來了。兩三個小時的時間裡,我的幾位長輩分兵各路,出去準備東西,對了,還有最重要的東西,那就是香,這是必須的(從後來的接觸中,我們也了解到她用的應該是屬於佛教中的手法)。
到了晚上,確切地說應該是星星都出來的時候,三姑開始做法事。他並不避諱我們任何人,就像一個在做自己工作的工人,一邊認真而專心的做著手裡的事,一邊回應著我們時而發出的詢問。但是能看出來他當時很勞神,表情很嚴肅一絲不苟的樣子。
我大伯家的房屋格局是,進門左轉,經過一個小走廊才進到正廳,當時三姑就在這間屋子裡,屋裡靠北邊是農村的土炕,地下放一張桌子,上面鋪著紅布,具體的擺設和前面我講過的差不多,但當時是第一次見到(奶奶生病時是第二次見到)。她把碗、蠟、米都弄好之後,沒過多一會兒,對我大娘說,應該是對我二哥說,你只有二十六歲半的壽命,前世欠債太多,殺生太多。查壽的過程中,她讓我們大家不要擋在門口,把門半開著,保持通暢。現在想來,那應該是給陰差們準備的吧!
查過之後,不,應該是在查壽之前,她讓我和我的大嫂,還有我的一個弟弟,用秸稈削出尖來當筆,然後蘸上墨汁在燒紙上畫圓圈,圓圈有二分錢硬幣差不多大(當時二分硬幣還沒有淘汰),一共畫了一百零八張,然後又讓我們分成每九張一摞放好(我記得的數量可能不一定準,時間太長了)。然後在查壽之後,她開始剪白布和黑布,也是分成若干份,分別與燒紙對應好,又把那根柳樹枝分成好幾段,也分別放好,之後他又自己取一些白紙,在上面畫一些像字又像圖的東西,好像每份上一張,再用白布和黑布包好,然後分給我的幾個叔叔,包括我爸爸和大伯,讓他們每兩人一組,按照他指出的方位,比如東南方,有水流通過的地方,至於具體什麼位置,燒的人自己根據要求去選。拿著這些東西,到這些地方去燒。
等所有這些都完了之後,她顯出很勞累的樣子,對我們說,這回我可得歇歇了。能看得出來,這絕對不是裝的!當晚她就住在了那裡,但是她也說,我沒有把握給你完全治好(指包括實病在內),你要配合我,外在的我可以幫你除掉,但實病這一塊你要靠自己,要不怕疼,勤活動,命雖如此,但咱要和它爭!陰間鎖已經鎖了十三道了,如果不是遇上我,今年的秋天都過不去,而且,你現在腿疼,再過幾天就會到腰上了,到時候你撒尿都會費勁(事實也真如此,過了兩天我幫他解手的時候,他自己就感覺有點尿不出來)。
我和爸爸媽媽回到奶奶家,三姑在大伯家,當晚還給我二哥扎了針灸,又和他說了一些它前世的事,但當時我們不知道,是後來我二哥和我說的,他說我二哥最早是古時候農民起義軍的一個首領,為人囂張跋扈,不服管束,殺了不少人;轉世之後又成了一個獵戶,殺生更是不用說,再轉世又成了一個殺豬的,後果更不用多說。總結起來就一句話,欠債太多,找他報仇的人也太多了,而我們家又沒有太大的福氣,承擔不了,否則他是一個有大出息的人!
三姑走的時候還拿了幾包她自己配製的藥,讓他分成三十份,每天吃一份,配合治療!
可惜,當時我大伯家都不相信她,我二哥也沒有更多的配合她(積極的活動,鍛鍊),最終他是不感覺到疼痛了,但腿的形狀卻沒有改變過來,時至今日,每每我回去的時候,提到這事,他還面露悔色,覺得自己當時年少輕狂,全然不信,否則也許會是另一種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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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鬼話
第一百一十四章
剪紙招我魂
杜甫的詩是我在一本老版的<大學語文>里看到的,當時第一眼看到這首詩的時候覺得十分驚訝,但驚訝的不是這首詩寫的多麼與眾不同,而是驚訝於——剪紙招我魂這一句。因為我本人就親身經歷了剪紙招魂,而當時經歷的時候,根本不知道這種手段其實是千百年前就已經存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