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7頁
仵作聽到這,感覺此人非常與眾不同,倘若這些在尋常百姓的見聞之下,只怕在聽到屍體有問題的時候,就已魂不附體,慌不擇路了。而在他眼前的蕭桐,由始至終都表現的泰然自若。
於是仵作打趣一樣地抬起頭來,沒想卻恰好對上了蕭桐的白臉。
“你!——”在看清蕭桐的面貌以後,仵作不但丟了手上的小刀,並且還連連倒退數步,呈直線坐到身後的一具女屍上面。
“老師傅你…”仵作這種表態,引得蕭桐霧水滿頭。
“你別過來!站那別動!你到底是妖精還是仙女!”
如今,在火把的微光映襯下,仵作的雙眼變得炯炯有神,只是他眼中這星星之火,源自的卻內心中的恐懼。
對於仵作如同兒戲的質問,蕭桐深感尷尬,他快速戴好面罩,並道:“對不起嚇到你了,其實我是正常人,只是長得有些奇怪而已,所以平日裡才用面罩遮臉。”
蕭桐在說話的時候,仵作慌慌張張地站直身體並垂首下去,得以在尋到對方的影子以後,長長的舒了口氣。
同時,就在這短暫的寂靜里,仵作開始端詳蕭桐的身材,以及回憶著剛剛看清的那張臉,於是片刻之後,仵作傻笑著說:“戴面罩好,戴面罩好,免得引起騷亂。”說完話,他俯身下去撿那把小刀,而蕭桐也親耳聽見他嘀咕道:“居然還有謫仙遊玩於人間,只可惜,我這老骨頭也只看到了一眼,不過值啦…”
這時,就在蕭桐想解釋清楚的時候,那仵作又說:“我鋸它們的盆骨,是怕這些屍體發生屍變,就像前幾天送來的那幾具屍體一樣,假如不是我下手及時,那天也就釀成大禍了。”仵作自言自語地講完,又站直身體喊進來一名獄卒,並且拿出銀兩,吩咐此人奔去集市買幾隻塊頭大的烏雞回來。
然而,出乎蕭桐意料的是,獄卒不但拒收仵作的錢,並且還點頭哈腰的保證,揚言立即就去幫仵作買回來最上等的烏雞,只不過,難道這烏雞也有等級之分?
獄卒從步入殮堂直到飛奔而去,始終都未看過發笑中的蕭桐一眼。
“老師傅,你打算用烏雞血灑在屍體邊緣來辟邪嗎?”蕭桐問。
從剛剛以來,仵作看向蕭桐的目光就有些不一樣了,“嗯,這種方法最好,既能辟邪,又能緩解這間房裡的冤氣。”
聽完他說的,蕭桐偏頭瞧了瞧這幾具屍體,講道:“老師傅,你的方法是不管用的。”
仵作一聽這話,頓時吹鬍子瞪眼地地說:“胡說,宮裡就這麼弄的。”
這時蕭桐寬袖一甩,擺出否定的態勢,而從仵作的角度看去,可以直觀看到他剔透的指尖。
“老師傅,這個方法是錯的,這樣吧,反正我今晚就在這呆著,我現在也去買幾樣東西,等我回來再做給你看。”
“哦?”對於蕭桐的話,仵作輕撫鬍鬚表示不信,但仵作也沒打消對方的積極性,於是又喚來了一名獄卒,並示意他按照蕭桐的要求,去溜一趟集市。
隨著時間的推移,天色漸漸暗了下去,而要在牢獄裡過夜的蕭桐,也得到了他打算幫助仵作的所有物品。
一小桶狗血,一沓質地堅硬的牛皮紙,以及一根精鐵所制的錐子。
現如今,喝到酩酊大醉的管事與那些獄卒,都趴在休息室的桌椅上酣睡著,而蕭桐則是在一間乾淨整潔且沒鎖門的牢房內,鼓搗著他的舊手藝。
仵作拎著酒葫蘆,趴在鐵欄上眼瞅著蕭桐手拿小刀,一個勁的將牛皮紙,都削成撲克牌大小的卡片。
“你削這老些長條出來幹啥?”
經過近三個時辰的相處,蕭桐和仵作已經幾乎不分你我,好成一家。
“玩。”蕭桐做起事來極為認真,所以在忙碌間也只回給對方一個字。
“玩?那你好好玩吧,天色不早了,我去睡了,等明兒個我領你去個好地方玩玩,啊呀,剛才灑雞血,可累死我了。”
耳聽仵作要回去休息,蕭桐抬頭一瞧,發現仵作正朝殮堂的方向慢步走去,於是叫道:“老師傅,你在我這睡吧,我床大。”
仵作頭也不回地擺手道:“不了,看見你,我老是為自家的一個晚輩上火。”
聽到這,蕭桐盯著殮堂的門板又道:“老師傅你別走,我自己在這害怕!”
“哦?”仵作回過神來,笑著老沒正經地說:“哎呀,你還有害怕的事吶?”
這一刻,蕭桐掩埋在面罩之下的唇角,勾起了一個極淺的弧度,“是,你給我講的那些,我聽著很怕。”
就這樣,老酒鬼仵作還就真的留在了蕭桐身邊,他躺到木板床內側臉朝向牆壁,沒一會便打起了斷斷續續的呼嚕聲。
而蕭桐依舊在加班趕點的製作卡牌,采水術雖說不是他這位紅手祖師的強項,但在沒有捲軸的條件下,蕭桐認為用它們來制約屍變這碼子事,也已經是綽綽有餘的了。
大牢裡面本就靜得出奇,因為在這關押的犯人本就極少,而且他們的分布,還距離蕭桐很遠,只是蕭桐所處的這條長廊,盡頭處就是他始終忌憚著的殮堂。
所以在削好牛皮紙以後,蕭桐撕碎了床單,走上前去將牢門纏的嚴嚴實實,因為對於地宮山這樣靈穴濃郁的地帶,蕭桐不得不做出第二手準備,萬一那些屍體起來作威作福,而他手上的卡牌又不起作用,那麼等待他的一系列事端,將會變得更加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