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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偏偏這方面是我的弱項,幫不上忙,平時走的也早,‘藥’材的晾曬和處理搭不上手,吳海濤來這頭幫忙就很有必要了。
“張大夫,你說的吳海濤……他不是大夫?”院子裡,嚴思琪剛跟我打過招呼上班,石桌邊上的嚴‘精’忠便放下手裡的茶杯笑了笑,“我不反對有人半路學醫,但咱們中醫還是從小就學比較好,底子得紮實,抓‘藥’不能出錯,處理‘藥’材也容不得馬虎,真要有什麼紕漏,對病人是不負責任的。”
我抬手看了看手錶,算著時間也差不多了,“您放心,這個人在‘藥’理方面比普通中醫院的醫生還要強,他的本事跟我是兩種路子,您等會兒,我去接他。”
出了‘門’,在胡同里正好碰上吳海濤。
他這一趟過來只帶了白靈雨,畢竟嚴家有楊蓮香這個親家母是出馬弟子,仙兒不能多帶。
“師傅。”吳海濤走過來笑了笑,“這地方還滿難找的,要不是師傅說這頭有個胡同,我還以為來錯了地方。”
我迎他進了清仁堂,嚴‘精’忠便起身相迎,將吳海濤上下打量了一番,立刻跟我‘交’換眼神。
我心頭暗笑,吳海濤確實不像個大夫,哪怕現在開朗不少,那張近乎中年人的面容上依舊鋪滿了一目了然的滄桑,讓人猜不出他本來的‘性’子。
“嚴大夫。”
吳海濤打過招呼,嚴‘精’忠忙回過神。
“小吳,我也不繞彎子,看到那邊晾曬的‘藥’材嘛,你能否念出相應的名字?”
吳海濤循著指點看了看住屋前放著的木架子,每個木架子裡都放著六七個大圓簸箕,每一個簸箕里都裝著中‘藥’。
他距離那頭有五六步,簡單看了看,身邊的白靈雨便幫他報出名字,吳海濤也像模像樣的轉述出來,“王不留行、炒白芍、炒杜仲、黨參、太子參、茯苓、‘肉’桂……這是調理氣血的溫補‘藥’。
另一頭的?”吳海濤看了看另一側的木架,沉默了一下,“第一層是天葵,第二層是青天葵,下面是金銀‘花’、當歸尾、甘糙……呵,嚴大夫怎麼海拔大紅袍晾出來了,這是芽兒吧?”
吳海濤說完,嚴‘精’忠眼前一輛,“小吳還懂茶?”
“不太懂,不過嚴大夫,這大紅袍的芽兒還是別喝了,會拉肚子的。”
“真的?”嚴‘精’忠一怔,隨即便道:“還別說,這兩天我還真有點鬧肚子。”
吳海濤笑了笑,“我也是聽說。”
嚴‘精’忠也是笑,“我看應該是這麼回事兒,就這點兒大紅袍芽兒還是朋友給的,說是半斤就有八千多,我這兒還當成寶了,尋思燥一燥裡面的濕氣更好喝,瞅瞅,現在賣茶的什麼東西都能拿來當噱頭,瞧把我這身老骨頭折騰的。”
我們這頭說著話,吳海濤身邊的白靈雨突然走了出去,來到木架子前看了看,立刻閃了回來。
“師傅,弟馬,枸杞有問題,好像是假的。”
她這一說,我和吳海濤都對視了一眼。
白靈雨說的枸杞我不太認識,走過去聽著她指點一瞧,是黑‘色’的。
“嚴叔,這是野生的枸杞吧?”
我轉頭招呼了一聲,嚴‘精’忠走過來笑眯眯的點點頭,“新來個供‘藥’商,送了我一些,我又買了一點,野生枸杞的‘藥’忻,自己吃對身體也好。”
隨後,吳海濤伸手撿起來一顆,手指碾動一番,乾癟的枸杞還有些硬,隨即用指甲將枸杞‘弄’成兩端,我湊過去看了看橫切面,沒發現什麼異常。
轉頭看向白靈雨,白靈雨皺著鼻子,“用水泡。”
吳海濤點點頭,又拿了兩顆野生黑枸杞出來,轉頭到石桌那頭,捏開了裡面的乾果‘肉’,直接放進嚴‘精’忠的茶杯里,等待了一會兒,沒什麼變化。
這方面我不懂行,可嚴‘精’忠懂,他本來就奇怪於我們的怪異舉動,這回過來看了看,眼睛頓時瞪了起來,“假的!”
假的?
難道真讓白靈雨說對了?
隨即,白靈雨便在我和吳海濤之間解釋道:“野生的枸杞泡水會出‘色’,水能變成藍‘色’,你們看這茶杯里的水,什麼情況都沒有,這應該不是野生枸杞。”
我雖然對‘藥’材了解的不多,但也會分辨一些簡單的,拿起茶水裡的半刻枸杞看了看,表面上看確實沒有問題,有些超乎我的經驗判斷了。
正常來說,野生枸杞造假有幾種情況,最常見的就是用小藍莓代替,但枸杞是多籽,小藍莓是單籽,很容易就能判斷出來。
可眼前的枸杞確實是多籽,那也就是說,使用普通紅枸杞染‘色’的了!
靠的,這也太損了,打的染‘色’針,一顆顆打?
“幹了一輩子大夫竟然在中‘藥’上打了眼!”嚴‘精’忠氣的不行,面紅耳赤,“還好是我自己用,要是給了病人,清仁堂還不毀在我手上了!”
嚴‘精’忠氣急敗壞般的把他妻子喊出來,要了電話,一下子打到嚴思琪那裡,掐著腰好一頓發火,說什麼也要把那個賣假‘藥’的繩之以法。
家裡老爺子發了老大的火,我這頭都不好回學校,等了二十多分鐘,嚴思琪便領著一名民警趕了回來。
一跨進院子,便見到嚴‘精’忠坐在石桌邊上喘粗氣。
而我和吳海濤在旁邊都沒好意思坐下,這會兒看到嚴思琪回來,更是尷尬的很。
“爸,不就是賣假‘藥’的嗎?我給您抓還不行麼,您消消氣,千萬彆氣壞了身子。”
嚴思琪一副孝‘女’姿態,細聲軟語的勸著。
可嚴‘精’忠火氣一點都沒消,啪的拍了下石桌,“我最恨賣假‘藥’的,坑人!思琪,你必須給我抓到他,我今天豁出這張老臉,跟你去局子立案,關他十年八年的,我就不信了!”
“哎呦,老爺子使不得啊!”
“爸!你別急啊!”
民警和嚴思琪都在勸,我和吳海濤這頭也給嚴‘精’忠換茶水順順背。
“爸,那人的聯繫方式有麼,既然是供‘藥’材的,就不能只做一次買賣,具體情況得讓人過來再說啊。”
嚴思琪嘆了口氣,瞅瞅嚴‘精’忠,又看了看我。
這般說著,嚴‘精’忠頓時紅了臉,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
我這頭一笑,老爺子也是氣糊塗了,開一關的中醫進‘藥’渠道有很多種,正規供‘藥’商進‘藥’都是大批養殖出來的‘藥’材,‘藥’‘性’一般,而真正的好‘藥’其實是從‘藥’農手裡拿的,看好了就多買一些‘藥’材備著。
所以,這買賣關係相對傳統一些,都是慢慢處出來的,要看供貨商的品行,方便以後長期合作。
而嚴‘精’忠和新來的供‘藥’商因為是第一次接觸,便得等著看看‘藥’材具體怎麼樣,回頭,人下再來這邊繼續第二次合作,也說明對方是長期從事這一行的,可以進一步‘交’涉。
所以,在此之前,嚴‘精’忠自然沒必要留對方的聯繫方式,且我們這樣的中醫也得能端的起這個架子,屬於醫館的行業習慣,讓供‘藥’商和‘藥’農覺得採集野生‘藥’材有穩定銷路。
我搖搖頭,對著嚴思琪使了個眼‘色’,嚴思琪便跟放下父親,和我走出了清仁堂……
第301章 另起枝節
嚴‘精’忠能在‘藥’材上打眼,這不是他倒霉趕上了,也不是假枸杞的工藝太過‘逼’真,而是嚴‘精’忠年歲高,每天接手的病人多,‘精’力不夠,提不起那麼多心思。除此之外,清仁堂這頭多了個我,老嚴的日常生活也豐富些,固有的生活規律有改變,而這種細小的影響對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來說,是足夠引起一些‘波’瀾的。
畢竟我在這頭工作,從薪資待遇到怎麼維護我們兩人的關係,老嚴多分出來一些心思,其他方面便會少一些注意力。
而嚴‘精’忠發這麼大的火,不僅是因為‘藥’販子賣假‘藥’材坑人,還包括在我和吳海濤面前出糗的尷尬影響著,這通火,老嚴得發一陣子。
招呼嚴思琪出‘門’,我跟她說了一下,意思是不用麻煩她抓什麼‘藥’販子,警局的大領導哪有時間‘浪’費在這事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