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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鐵柵欄‘門’,醫生還沒進‘門’,便對我沒有任何好臉‘色’。
我強撐著坐起身,看著警員打開鐵‘門’,那醫生走進來便將‘藥’箱重重放在鋪子上,冷眼打量著我,“骨病?你是手摺了還是‘腿’斷了,什麼‘毛’病說給我聽聽!”
這位警察醫生語氣不善,一雙眼睛雪亮透光,整個人的‘精’神頭非常足,一身氣勢能讓我明顯感覺到壓迫感,而從他的口氣和反映上看,這人的醫術應該不差,很像是那種不容他人質疑的老中醫,骨子裡就有種倔,很強勢。
我微微吸了口氣,身子靠在牆壁上,“醫生,我有嚴重的類風濕骨病。”
“風濕?”醫生的眉‘毛’都要立了起來,猛地瞪了我一眼,“你才多大大歲數,怎麼可能得風濕!說,哪有‘毛’病,腰還是‘腿’?”
他這般說,旁邊的警員立刻滿臉通紅,快步的走過來苦著臉道:“嚴叔,咋了,這小子說謊了?”
警員似乎對那位醫生極為尊敬,此時的臉‘色’更是接連變換,目光不斷在我臉上掃量,想看出我是不是在撒謊。
我苦笑了一下,眼前的嚴醫生說的也沒錯,年輕人的骨骼發育快,幾乎沒有得風濕病的。
“醫生,我的四肢,上身都有風濕,是家鄉老中醫給看的,在咱們這兒的三甲醫院拍過片兒,診斷有滑膜炎,骨質疏鬆退化。”
這般說完,醫生一怔,“你全身都有骨病?”
“算是吧。”我抬手颳了刮鼻尖,手指已經開始僵硬發痛。
嚴醫生皺了皺眉,立刻走到我身邊,伸手在我後腰的骨頭上按了按,又捏了捏我的腰部肌‘肉’,隨即讓我翻過身檢查。
這位醫生貌似有些手藝,我遲疑的翻過身,就感覺他一雙粗糙溫熱的手掌在我腰部按了起來,一下下很有力道,緊跟著在我膝關節和踝關節也摁了摁,突然猛吸了口氣。
“小伙子,你身上帶氣兒,病症竟然這麼嚴重!”
身後傳來醫生的話音,我猛地睜大了眼睛,轉過身驚訝的看向對方。
嚴醫生說的帶氣兒,其實就是邪風入體的一種,也就是老闆姓常說的“岔氣兒”。
患有風濕的病人如果岔氣兒了,氣體又存留在身體裡排不出去,這“氣兒”就會存留在肌‘肉’、骨骼、神經之中,加劇風濕病痛。
真沒想到,我在拘留所里還碰到一位如此懂行的中醫!…
第一百一十章 局長親臨
拘留所的房間內,我轉頭驚訝的看向那位穿著警服的嚴醫生,心頭突然升起一股熱流,想像不到自己竟然在這樣一個地方碰到這樣一位厲害的大夫…
國內的中醫發展一直在退步,對方能說出我身上“帶氣兒”,這是三甲醫院的大夫都不懂的醫學理論。
而且,判斷這個病症也無法用醫療器械檢查出來,核磁片子也沒用,需要中醫大夫憑經驗上手去‘摸’,去感覺肌‘肉’的軟硬程度、彈‘性’多少,沒有真本事的中醫根本就不懂。
我深知藺師傅教我的中醫知識是老祖宗留下的瑰寶,在骨病方面,絕對是西醫無法企及的。這麼說吧,在國內**十年代那會兒,連理髮店的理髮師都會給人正骨。端個胳膊,正一下崴了的腳脖子,這都是司空見慣的。
但隨著國內西醫的發展,西醫西‘藥’逐漸融入我們的生活,這種情況已經再也見不到了。
而還能保留老手藝,保留祖輩傳下來的中醫‘精’華的人,幾乎可以算作民間的非物質文化遺產,極為珍惜可貴,嚴醫生的出現,讓我感覺無比幸運。
“小伙子,你、你怎麼忍住這種疼痛的,全身都有風濕,哪怕當兵的也受不了這種痛苦。”嚴醫生眉頭緊皺,忙打開‘藥’箱,找出一帘子去痛片,轉頭催促身邊的警員去給我找水。
“小李快去!”
嚴醫生瞪了一眼過去,警員連忙招呼走廊里巡查的警務人員過來看‘門’,而他自己則快步跑了出去。
擠出四騙去痛片,嚴醫生將‘藥’遞給我。
接過‘藥’,也沒等水送過來直接吞了下去,四個白‘色’的‘藥’片非常苦,刮著嗓子吞進食道里,喉嚨十分不舒服,“醫生。再來兩片吧,要不效果不明顯。”
嚴醫生猶豫了一下,沒有再給我‘藥’,讓我躺下來,他坐到我身邊,掃了一眼屋裡其他幾個好奇瞅過來的青年,皺著眉。轉頭看向我,“說實話,你年紀不大,能忍住身上的病痛實在難以想像,平時還吃什麼‘藥’?”
“我自己也學中醫,都是用中‘藥’調理的。”
話音一落。嚴醫生立刻將我連連打量,臉上也嚴肅起來,“小伙子,我是看你很堅強所以才幫你,跟我耍心眼兒還嫩了點兒,這麼年輕學的了中醫,都能把自己治殘疾了!”
被他這麼說。我也是聽尷尬的,本想跟他說明自己的情況套套近乎,尋思著嚴醫生說不定還能給我‘弄’點中‘藥’過來,可眼下,他對我還是抱著不少質疑。
心頭嘆了口氣,我抬起手,將手骨的每一塊骨頭的名字都報了出來,一張手有那些地方是‘穴’位。如何下針,用什麼針,對應什麼樣的病症,都一一跟嚴醫生說了一遍。
說完手上的便是胳膊,緊跟著是肩頭。
坐在邊上的嚴醫生起初還是微微皺眉,可越聽眼睛就睜得越大,“你、你這真學過中醫?”
“不瞞您說。我自己就是正骨的中醫,我身上的病不好治,需要點中‘藥’……”我強撐著坐起身,“嚴醫生。拘留所里可以讓我的家人朋友給我送‘藥’麼?”
他眉頭一皺,臉上‘陰’晴不定的,目光在我臉上不斷打量,隨即又道:“這需要走手續。”
我點點頭,轉念又一想,“您要是有針灸器具也可以,最好再‘弄’一瓶白酒,我給自己‘弄’一下就還您,我能‘挺’到晚上。”
“針?白酒?”嚴醫生騰地站起身,臉‘色’冷了下來,哼了一聲,帶著他的‘藥’箱讓‘門’外的警務人員打開鐵柵欄‘門’,轉過頭眯著眼睛看我,“你會點中醫不假,但是針灸和白酒可不是治病的招兒!”
說罷,嚴醫生箭步離開,鐵柵欄‘門’砰的以上關上了。
嚴醫生脾氣‘挺’大的,可能我說白酒和針灸的事情有悖他掌握的醫術,不過也沒關係,拘留所可以讓外人給我送‘藥’,這就好辦許多了。
躺在鋪子上,我轉頭看向通鋪另一頭的幾個青年,見他們正好奇的打量著我,便隨意的笑了一下,只當進拘留所是體驗生活了。
這功夫我也是一天一宿沒休息了,也不管這屋裡是什麼環境,倒頭就睡。
不過,這一覺剛睡著就被人喊醒,抬頭一看,正是之前給我找水的那個姓李的警員,此時的他隔著鐵柵欄‘門’,站在走廊里滿頭是汗,藍‘色’的短袖警服襯衣有些汗濕,他用手抬了抬頭上寬沿兒警帽,“張偉,跟我去趟醫務室。”
醫務室?
我心頭一琢磨,忙‘揉’了‘揉’睏倦的眼睛,艱難的下了涼蓆墊的通鋪。
雖然吃了去痛片,但身上的骨病卻依舊在加重著,腳下一落地,‘腿’上的關節就跟全部對接在一起,擠壓住了,生疼生疼的,而且後脊梁骨到腳後跟的神經又麻又痛,放‘射’‘性’擴散全身,險些疼得站不起來。
鐵柵欄‘門’一開,我是扶著牆走出去的,那個姓李的警員看著我都愣了老半天,“你、你這不是裝的吧,來時候還好好的!”
這會兒我臉上都疼出了汗,也不好回應什麼。
李哥‘抽’了半天,這才走上來攙了我一把,帶著我朝著一樓醫務室而去。
來到醫務室,裡面還有兩個護士,也就是二十幾平米大,有三張病‘床’,單面牆放著醫用‘藥’櫃,嚴醫生就坐在最裡面的一張桌子前,桌上有聽診器、血壓儀,還放了一個綠玻璃瓶。
那是……二鍋頭?
嚴醫生坐在一張黑‘色’的摺椅上,從桌子‘抽’屜里拿出了一個淺灰‘色’的鐵盒,打開來是一個老舊的長條布袋,上面‘插’著打量的毫針、粗針,是針灸用具。
“小伙子你過來。”
嚴醫生招呼了一聲,又讓我坐在裡面的病‘床’上,李哥立刻扶著我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