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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說呢……和市里紀檢委辦公樓給人的感覺差不多吧,有些生人勿近的一派肅穆的味道。
踏上前廳外的台階,依次緊挨的六扇高門全部敞開著,裡面漆黑一片。
我探了探頭,隱約看到裡面很空,有若干承重的頂樑柱聳立,還有些半人高炕席分布在房屋邊緣。
我覺得自己可能走錯了地方。
正想著轉身離開,房間內的上方便有光亮閃了閃,裡面就跟打開了地下停車場裡的照明燈似的,從外向內逐一亮堂起來。
這屋裡還有自動感應系統?
我也是驚奇,抬頭一瞧,棚頂也沒有燈,也不是建築內部自己發光,但給人的感覺就是很通亮,十分奇特。
除此之外,裡面的情況也進入眼帘,屋內邊緣的炕席上有金黃色的蒲團,看起來是供妖仙打坐修煉之用,支撐頂梁的紅色立柱一共三排,每排四根,有十幾米高,立柱之間懸掛著一個個墨綠色的長尺,排列的十分整齊,非常之多。
很快,這些綠尺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向上飄了一陣,大約距離地面有六七米的距離,正好讓頭頂與墨綠色的長尺底部持平。
這些尺子半米多長,用長約一米的猩紅編繩栓掛在棚頂,尺身有如磚厚,材質似是玉石,切割開來能打好幾副麻將牌。
我這人不懂玉,但眼前的玉尺墨綠的沒有雜色,估摸著真要拿出來也應該值不少錢吧,而且體積也夠大,這樣的玉料恐怕世間罕有。
不過這麼多玉尺都掛在屋子裡,一眼看去,那墨綠的顏色太過深沉,就像是垂吊下來的墓碑,像是一片懸空的墳冢。
突然冒出的怪異想法讓我自己渾身都不舒服,就看見自己的身體像電視畫面受到電磁干擾,出現了一陣強烈的波動。
原來元神和人一樣,自身也有感知,但表現出來的狀態卻是與人體不同。
穩定了一下心神,我再次看向玉尺,就見到上面有明顯的凹痕,竟是刻上去的人名。
萬思源、韓彩、尹燕飛、祈林、壽友娥……
一個個墨綠玉尺上都有篆刻上去的人名,我面前的一部分玉尺上的人名比較雜亂,其中有幾個人名下方還刻有“將軍”、“元帥”等稱謂。
快飄至最左側,抬頭一看,“黃風群、黃風凡、黃風功……這些是黃仙?”
緊跟著,靠右一排則是刻著常溪中、常溪苑、常溪葉、常曲勝、常曲寒等名字的玉尺,我知道這是柳仙的排位,也就是這堂口的妖蛇仙。
這裡十有八九是監堂了!
玉尺上名字的都是在堂口任職的妖仙,之前我看到那群雜姓的名字,則是指堂子裡的清風和煙魂,也就是鬼仙。
我逐一掃看,慢慢向前飄去,看見不少人名下的職稱,有教主、副教主、護法、報馬、使者等等。
待到室內最深處,有幾個玉尺單獨陳列在正前方,左起打頭第一位:掌堂大教主胡洞洪!
姓胡就是狐仙,如灰攏田所說,這位應該就是曾經妖仙堂口的第一任宗教主。
第二位:繼任掌堂大教主常川在。
第三個……嗯?怎麼沒有灰攏田的名字?
我愣怔了一下,緊跟著的是妖仙堂口弟馬的名字,第一位為陳玉芬,第二位是奎大順,第三位代理弟馬奎靖宇。
怪了,奎靖宇怎麼成了代理弟馬?這什麼意思……
後面還有一個玉尺,我飄過去看。
代理弟馬張偉!
我靠!
我什麼時候成他們妖仙堂口的弟馬了,有沒有搞錯,這誰幹的!
一股火上來,我身體又出現了強烈的波動。
眼下的情況可能真如夏寧分析的差不多,奎老頭家棚頂的殃可能就是因為這個才奔著黃小妹他們去的,這是在轉嫁災禍?
我嘗試著把刻有我的名字的玉尺摘下來,可結果與我料想的一樣,任憑我怎麼用力,別說把它弄下來,推都推不動它,那玉尺不動如山啊。
夏寧說的沒錯,灰攏田要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有些事情是無法輕易改變的。
在屋裡又查探了一遍,見到沒什麼可以發現的線索,我鬱悶的背著手飄出這裡。
也不能就這麼放棄了,別的地方也得看看。
偌大的古建築群當中,我每個地方都簡單查看了一番,主殿裡也查找了一圈都沒什麼發現,這裡就像是被搬空了,除了雄偉的建築能看作是旅遊景點外,也沒什麼特別的的地方。
繞過主殿,穿過一個迴廊,不遠處便是一被白霧籠罩的山峰。
山不高,但也不矮,要不是濃密的霧氣籠罩,我恐怕第一時間就發現了這裡。
腳下已經沒有了平整的路面,一條石條鋪設的階梯在竹林間彎曲攀升,看不到盡頭,而在那上山的路口處,則有一條碗口粗的白色繩索綁在兩側的石墩上,擋住了去路。
這東西顯然擋不住人,我飄了過去,繞過繩索的一刻,身子突然打了個寒顫,元神出現了不規律性的波動,心中十分慌亂。
再抬頭去看,面前的石條路似乎有些搖晃,而我自己也有些搖搖欲墜。
我深感自己像是得了某種急性病,而且十分嚴重,頭沉眼花。
這裡不對味,那條白繩子不是擺設。
我就像喝多了似的腳下沒有著力,跌跌撞撞的轉過身。
而就在這一刻,在我來時的路上,那道一人多高的圍牆不知何時已經坍塌,沒了頂部的迴廊僅剩下幾根立柱,磚石的碎塊和粉末堆積在周圍。
遠處,那些古代建築也開始褪掉雄偉的外表,變得破敗不堪,就像是被戰火洗禮,到處斷壁殘垣,牆黑如火燒過一般。
從我的視角看去,能清晰看到主殿前的廣場沒了原來的樣子,四五個巨型大坑凹進地面,顯露出焦黑的土壤,如同被轟炸過!
這突然的變化半點預兆都沒有,我哪裡有任何心裡準備,身子一歪倒在地面,這才看到自己哪是在什麼山腳,這裡分明是一片墓園……
第四十七章 執劍童子
周圍,一個個或新或舊的墓碑林立著,周圍沒有墳包,但卻有著早已經失去水分的貢品。
我撲倒的位置正對著一個墓碑,映入眼帘的是一對滿是灰塵的燭台,上面的紅蠟已經完全燒化,紅色的蠟液凝固在燭台底座上,像是一灘膿血。
燭台之間,風乾的整雞、月餅、水果都沒了本來的顏色,帶塞的半瓶白酒緊靠著後面的石碑,上面的墓主名為壽友娥。
如果我沒記錯,曾在監堂里看過她的名字。
艱難的爬起身,身體難受的感覺好轉了些,我看向四周石碑,一些或熟悉或陌生的名字逐一映入眼中,絕大部分都是我在玉尺上曾見過的。
毫無疑問,這些都是堂口裡死了的妖仙,而這裡沒有墳冢,更像是一片只有墓碑的拜祭之地。
我不由得緊張起來,並遠遠的見到一幢破敗的廟宇,矗立在眾多墓碑之後的一片焦土之上,恍惚想起那裡好像就是我曾經神遊過的地方,妖仙堂口的第一任掌堂大教主胡洞洪的修煉之所。
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尋找別的什麼了,似乎此行的終點已然完全指向那所破敗的建築。
強自鎮定一番,我飄過一個個石碑來到跟前。
那建築雖然說不上雄偉,但也居高臨下的坐落與面前,除此之外,我還發現門口還有張石桌和四個石凳,上面擺著新鮮的酒菜和一副碗筷。
菜味清香撲鼻,吃食餘溫尚存,似乎有人在這裡獨飲獨酌過的痕跡,難道是灰攏田在這裡吃過飯了?
繞過石桌,我側著身子推開旁邊兩人高的房門向內部觀望,便見裡面潔淨無塵,兩排立柱支撐著夜空般的棚頂,朝著內部延伸過去,見不到盡頭,十分空蕩。
這地方邪行,看一眼就行,真讓我進去再查查,我可沒那麼大的膽子。
正想離開,屋內的地面下突然傳來一陣流水聲,嘩啦啦的就像是下水管道的動靜。
而位於屋內的地面上,原本一塊塊石板就跟冰雪融化了似的攤開,如同沼澤一般開始冒出泥泡,浮現出一張張雙目緊閉的泥塑面容,好似一片鬼臉的泥墳場!
這一幕可把我嚇毛了,頭暈目眩的連連倒退,腳下一虛,整個身子便飄了起來,一股拖拽的力道傳來,竟是要把我吸進去!
當時我真是後悔都來不及,早知道如此上這邊看什麼看啊,該核實事情也都核實了,等著夏寧用拘魂碼把我帶回去不就得了?
我的拼命的往門外“飄”,狗刨、蛙泳、自由式,能想到的方式都想到了,可半點作用都沒有,身後地面下方更是傳來鬼哭狼嚎般的陰森狂笑,就像千百個人一起發聲一樣,弄的我雙眼發花,連喊救命的事情都忘了,只想著趕緊逃!
只是我身子一沉,雙腳便落了地面的泥灘上,一股極具低溫的冷意便傳了上來,整個身子便向下猛地陷進去一半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