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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是投錯了師傅,淨走歪路子。”夏寧抱著手臂嘆聲道:“這兩年,年輕的弟馬多了,十幾歲二十幾歲就立堂的大有人在,張偉,像王建軍和你這樣的年輕弟馬可不多,沒個好仙家看著,沒個好師傅教,落得這個結局的大有人在。
尋釁挑事的,帶著仙兒到處找人鬥法的,就是這麼個結局,這吳海濤還算沒走太偏,就是運氣太差,碰上了一窩更橫的,鬧了個家破人亡。
他現在還不服呢,師侄放開他,讓他自己說。”
我深吸了口氣,沒有仙家的出馬弟子什麼都不是,也就不擔心別的,隨手鬆開吳海濤身上的打馬鞭,他渾身一顫,怒紅著雙眼看向我們。
“你……你們經歷過家破人亡麼!小艾跟著我吃了多少苦,陪著我立堂、收池,可算是家裡買了房子,她怎麼就能讓人這麼禍害死了!”
吳海濤攥緊了雙拳,怒吼道:“現在誰能幫我報仇,我就聽誰的!你們牛‘逼’,你們厲害,你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有本事就禍禍死我!只要你們要不了我的命,表文要多少我就能寫多少,別家的孩子我一樣能找來當替身的!”
媽個巴子的!
我甩手一大嘴巴‘抽’過去,吳海濤臉上一偏,猛地擰過頭來怒氣沖沖的瞪向我。
“你以為我不知道這裡面究竟是怎麼回事?是你自作孽不可活!好一個大堂弟馬,手底下領著那麼多仙兒還不夠,看中別家堂口的仙,想翻別人堂子,自己媳‘婦’被人下了手,那種死法,輪迴都輪迴不了!
她現在在哪兒你知道嗎!就想著報仇,你就沒找過她?”
一股火上來,就差撕破臉皮說他的事情了,他媳‘婦’死後一次都沒見過他,為什麼,還不是心懷不該留有的內疚,遲遲不肯相見。
她死於‘陰’陽胎,無法自制的與多名男子發生關係。
腦海的記憶中,吳海濤惹得出馬弟子是個帶了一窩常仙的堂子,常仙除了善斗之外,還擅長男‘女’之事,幹這種事時,都是兩兩齣動,為一對常家夫妻,行業用語稱之為“一架”。
一架常仙落在人身上,就可讓人陷進****之中無法自拔,男的當街就會拉‘女’子發生關係,‘女’的就會不斷找男人,而且還會得上‘陰’陽胎,肚皮漲破而死……
第199章 欲做君子,旁人不喜
仙家的手段‘花’樣繁多,會巫蠱之術的白仙,會掐算的胡仙,會逆天改命的灰仙,會男‘女’之事的常仙,這些仙家的本事,哪一樣單拎出來都可以用恐怖來形容,別說普通人招架不住,領過大堂口的吳海濤也是一樣…
他媳‘婦’讓仙兒給禍害了,必是結下了深仇,否則對方也不會做出如此極端的報復行為。而這會兒,吳海濤揚言不‘弄’死他就不放棄報仇,他臉上那神情,說出來的話,真讓我無奈的很。
吳海濤咎由自取,惡果自招,連普通人家的孩子都不放過,這種人我著實沒辦法幫他。
轉頭看了看夏寧,便見她亦是眉頭緊蹙,“張偉,這人不服咱們,說這麼多也沒什麼意義,他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寫一份接引城隍下來的表文,咱們到墳圈子裡給他找個替身。”
墳圈子裡找替身?難道是指死人?
我有些訝異,轉眼便見到夏寧笑了一下,“左右就是個公文,只要有了城隍的生辰八字和姓名,表文上蓋你的虎威印,道家正宗的印記自然比這吳海濤的名頭有效用,這個接引城隍的活兒就是咱們的了,到時候想怎麼做,咱們靈活度也大。”
我眼前一亮,沒想到這事兒還帶搶活兒的。
“城隍下來一趟,身邊會有鬼兵鬼將陪同,數量不多,但必是‘精’銳,回頭讓上官和小鬼一同看守吳海濤,不讓他攪局,我自有辦法應對城隍和他的人手,這事兒你就不用管了,下午幫我準備點東西就行。”
夏寧說著,瞄了眼還在沉睡中的小鬼和上官,長長的出了口氣,“這吳海濤辦這種事情遠沒有我們‘陰’陽先生‘精’通,像他準備的幾個備選孩子,跟城隍的生辰八字並不完全匹配,只有王燕兒子才算是真正的替身……”
隨後,她又和我說了一些替身的事情,告訴我,替身的生辰八字里,年、月、日是最主要的,其中,年號每六十年一循環,順應天干地支數的順位排列,這裡面跟人的壽命有關係。
正常來說,人的陽壽基礎便是六十年,古人有下壽、中壽、上壽之分,活不過六十歲的稱之為下壽,七十為中壽,九十以上就是上壽了。
下壽故去是為可悲,人最起碼要活過六十才算圓滿,故去後也好順利輪迴,而城隍那一類的人物下來一趟,落在孩子身上最多只能活到七歲,裡面便有這方面的複雜的講究。
古代的孩子八歲束髮,那時候醫學條件差,孩子長到這個年紀不容易,當時,這歲數意味著孩子可以養大了,而被當成替身的孩子壽命不能超過八歲,遠遠達不到六十歲便死亡,是人生大悲,是為一場大劫難,死而有大悔憾。
生辰八字里的年月日全部符合的條件下,孩子的天地二魂記錄生辰八字,可與城隍的命魂信息切合,城隍落在孩子身上,便可以擠出孩子本身的命魂,鳩占鵲巢,避開六道輪迴化生為人,記憶全部保留,到時候渡此劫難,走上一遭,就算是懲罰了他以前的過錯。
這些事情是有客觀條件在裡面,碰上這種事,每個城市裡,一般有三五個孩子符合條件,吳海濤找到王燕的兒子殊為不易。
而我們這頭掌握了孩子和城隍的生辰八字,就跟競標時掌握了內部的商業信息差不多,即便沒有我手頭的虎威印,也可以用這些信息寫表文,搶這個活兒。
但有了虎威印,蓋在表文上就是一種象徵,代表了道家正統,這是面子,是能力,自然能將城隍的事情攬過來。
而若是幫城隍辦好了這件事,好處自然不會少。
不過,我們可是給城隍行方便的……
等到小鬼和上官醒來,已經是下午時分,將看管吳海濤的任務‘交’給他們後,我們這頭便起身離開。
走到‘門’口,我轉過頭深深的看了眼身後的吳海濤,見到他雙拳緊握,眼裡充滿仇恨的樣子,我心頭沉了幾分,抿了下嘴‘唇’看向他,“吳大哥,你的痛苦一般人無法體會,我擋你報仇的路只是巧合。”
說罷,帶上房‘門’。
離開賓館的路上,我轉頭看到跟在身邊的黃小妹,見著她乖順的走在身邊,心頭緩緩升起一絲不真實的感覺,仿佛小妹她化‘成’人形,像是上天掉下來的大禮,不偏不倚的砸在我自己的頭上。
這個驚喜來的突兀,我著實沒有意料到會有這樣的情況,微微紅了一下臉,暗自高興了一陣,心裡又有那麼一點點黯然。
吳海濤有殺妻之仇,這恨不共戴天,換做是我也不知道會不會這麼做。
我們做出馬弟子的,身邊有仙家,了解著常人所不清楚的另一個世界,能力不俗,善惡真的只在一念之間,包括一些懂這些事的人,想要損人利己並不困難。
而對於這世上絕大多數的芸芸眾生來說,大部分都是平凡的過這一輩子,可真要碰上我們所處理的那種玄乎事兒,有心去分析其中的緣由,大多都源於恩怨情仇名利爭奪。
如今碰上城隍找替身的事情亦在其中,他下來一趟再死上一次,就可以免除過去的罪責,這等特權是什麼道理?
而我要對城隍進行斬糙除根,這就如同自己要去擊殺一個潛在的仇敵,哪怕是借夏寧的手……這還是一個出馬弟子該做的事情麼?
包括我自己的內心,似乎都有些無法明辨是非,或者說,眼裡的仙家世界逐漸變了樣子,不再是單純的積累功德共同促進,而是一個個仙家陣營外牆高豎,好似在一個個森森堡壘內各行己事,不知何時便會傾巢出動,仗著人多、道行高、背景大,去耀武揚威欺凌弱小。
這個眼裡的仙家世界越來越不和諧,我甚至有些擔心自己立了堂口後,兒時出馬立堂的夢想變的與現實極為不符,那種人與仙相互扶持的日子只是個夢,疲於奔‘波’於仙家事務,而無法真的為他人提供更多的幫助。
晃了晃頭,我知道自己有些被吳海濤身上發生的事所影響了不少,但話說回來,我也不是第一次有這種糟心的感覺,還能怎麼樣呢,出馬是命中注定的,哪怕我不想做,也不會像黃小妹之前說的那麼簡單,想不干就不干。
仙家們……
不會同意的。
我好像理解藺師傅和夏寧為什麼不帶仙家了,抬手看了看掌心裡的虎威印,苦笑了一下,自己有些道緣,這是另一個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