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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談到他搜尋墓地的舉動時,查爾斯坦率地承認了自己目的,但卻沒有講述搜尋過程中的細節情況。查爾斯說他有理由相信約瑟夫·柯溫那塊被毀壞的墓碑上留有某些神秘的符號——這些符號是按照他根據遺囑雕刻出來的,但那些抹除他姓名的鎮民由於不知道這些符號的意思因此並沒有將它們一同抹去——如果想最終破解柯溫留下的密碼體系,這些符號絕對是至關重要的一環。他相信,柯溫希望採用非常謹慎的方法來保護自己的秘密;因此他用這樣一種極度古怪的方式分散了所有的資料。但當威利特醫生要求看一看那些神秘的文稿時,查爾斯卻變得極不情願起來,而且希望用哈欽森密文的影印件以及奧恩的咒語與圖表等東西矇混過關;不過,到了最後,查爾斯還是向威利特醫生簡單展示了一些真正屬於柯溫的文件——多數只是讓他看了看封面——像是“日記與筆記”,密文(標題也是密文寫成的)還有那些滿是配方記錄的“致繼往開來者”;此外,他還打開了那些用晦澀符號寫下的文件,讓醫生瞥了一眼其中的內容。
他還打開了一本日記,仔細摘選了一頁無關痛癢的內容,讓威利特瞥了一眼柯溫在書寫英文時所使用的連筆筆跡。威利特醫生非常細緻地查看了那些複雜難解、無法辨認的字母。儘管日記作者生活在十八世紀,但日記的筆跡與所使用的文風卻依舊瀰漫著那種盛行於十七世紀的氣息。因此,醫生很快便確定這份文件的確是真實的。但是,日記的內容相對而言較為瑣碎,因此威利特也只能回憶起一些片段:
“1754年10月16日,星期三。單桅船‘警醒號’自倫敦返航,已於今日入港。其在印度群島所結識之新手業已隨船抵達。其中自馬提尼克募得西班牙人數名,自蘇利南募得荷蘭人兩名。荷蘭人曾聽聞與冒險有關之不祥傳聞,已生退意,望其能聽從誘勸停留此地。予‘男孩與書’店鋪之萊特·迪克斯特先生一百二十件羽紗、一百件阿斯德仿駝毛呢、二十件藍色厚毛粗呢、一百件斜紋薄呢、五十件卡拉曼科亞麻布,森所勒及哈姆哈斯各三百件。予‘象’店鋪之格林先生五十加侖加托斯、二十熱潘尼斯、十五烤加托斯、十對燒火鉗。予伯利高先生一套皮革鑽。予南丁格爾先生五十件上好維美斯大頁紙。昨晚呼喚沙巴阿三次,卻未見有人現身。望聞居於特蘭西瓦尼亞之H先生有何見解,然路途遙遠難通書信。其所用之法已延續數百年之久,卻不願告知我,甚是奇怪。五周以來未見西蒙回信,甚盼。”
當閱讀到這裡時,威利特醫生翻過一頁,準備繼續讀下去。但查爾斯卻飛快地阻止了他的舉動,幾乎是硬生生地從他手裡把日記給搶走了。醫生僅有機會在新打開的一頁里瞥見一小段句子;但這些句子非常怪異,始終固執地殘留在他的記憶,揮之不去。那上面寫著:
“五個十字架節與四個萬聖節之夜皆已吟誦《斷罪之書》之詩句,望其在天穹之外繁育生息。若吾能留下後人,則此物會牽引繼往開來者,而受牽引之人亦將追溯過往之事,回顧此時歲月。需備好精鹽,或留下精鹽製作之法。”
威利特沒看到更多的內容,但不知為何,這短短一瞥讓他對油畫裡那張屬於約瑟夫·柯溫的面孔——那張在壁爐飾架之上溫和俯瞰著下方的面孔——隱約產生了一種全新的恐懼。從此往後,他一直懷抱著一種古怪的想像,覺得壁畫裡的那雙眼睛——即便沒有真正地活動——卻仍在期盼著能轉動目光隨著年輕的查爾斯·瓦德在房間裡四處遊走。當然,憑藉著自己出色的醫學知識,威利特醫生很確定這只是一種幻想而已。在離開之前,他靠近畫像仔細觀察了一會,並為畫中人與查爾斯的相似程度感到驚嘆訝異。他記下了這張神秘的蒼白面孔所呈現出的每一個微小細節。他覺得,作為一個畫家,科茲莫·亞歷山大完全配得上他的祖國——那個曾誕生過畫家雷本恩的蘇格蘭;更不愧是教出了吉爾伯特·斯圖爾特這樣傑出弟子的老師。
醫生向瓦德家族保證查爾斯的精神狀況一切正常,同時也告訴他們,這個年輕人正忙於研究某些東西——而且這些東西最終可能被證明有著非常重要的價值。在得到醫生的確認後,家人們的態度開始有所好轉。甚至第二年六月份,當這個年輕人明確表示自己不願進入大學讀書時,家人的表現也比尋常情況下更加寬宏仁慈。查爾斯向家人宣布,他要探尋追求某些更加關鍵重要的事情;並且暗示在接下來的一年裡,他想要到國外去尋找某些位於美國之外的資料源頭。老瓦德拒絕了他的後一個請求,因為對於一個只有十八歲的年輕人來說這種要求實在太過荒唐;但在是否進入大學讀書的問題上,他默許了兒子的意願;因此,在一點兒也不光彩地從莫斯布朗中學畢業之後,查爾斯又花了三年時間從事緊張的神秘學研究與墓地搜尋活動。人們開始將他當作怪人來看待。而相比過去,他更是完全地從家族朋友的視線里消失了。他一直在努力地從事研究工作,只是偶爾會旅行去其他城市請教一些費解的記錄。曾有一次他去了南方,尋找到了一個他從一張印著奇怪文章的報紙上看到的黑白混血兒,並且向他請教了某些問題。此外,他還拜訪了一個位於阿第倫達克山脈的小鄉村——因為有報導稱那兒舉行著某些非常奇特的葬禮儀式。此外,他依舊非常渴望前往舊世界展開旅行,但他的父母卻一直禁止他這樣做。